135 離別

丟出這句話后.我注視著琳姍也等待著我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可等了半天.琳姍卻沒有打開話匣子.我當即表現的有些不高興.催促著琳姍.「說啊.怎麼不說了.」

琳姍沒有表態.而是喝了一口礦泉水.她的眼神告訴我.別讓我著急.

又等了一會後.琳姍才開口說道.「紙條上只寫著幾個字.那根鋼針的成本費是一元.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是我的費用.」

琳姍的話讓我更聽不懂了.仔細將她的話細品一遍后.我還是站在我剛才的角度上回她.「看吧.我就說這醫院很黑.就放一根鋼針就要九千多.搶錢呢吧.」

琳姍沒理會我的狂躁.而是非常淡定的說道.「那好.我現在給你五萬.你給我小腿里放一根鋼針.且不能讓我留下後遺症.等有一天你還要幫我取出這根鋼針.」

琳姍這麼一說.我直接愣住了.琳姍說的很有道理.我當即也明白了醫院為什麼會這麼貴了.緩了緩神后.我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半晌后才小聲說道.「好吧.我承認我剛才失態了.你說的很有道理.」

琳姍欣慰一笑.「所以說.這不是醫院黑.而是我們不懂醫術罷了.」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立馬轉移話題說道.「你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琳姍當即眉頭一皺.向我說道.「你想抽煙就去抽煙.假不假.」

琳姍直接拆穿了我.不給我任何顏面.我的心情一瞬間跌倒了谷底.給自己嘴裡塞上一根煙后.我才向樓下走去.

蹲在醫院大門口.望著只進不出的路人.我有些茫然的想著剛才琳姍說的話.我們總是用自己的所遇見的姿態去衡量自己不曾見過的事.這結果當然很明確.恍惚間.或許我真的應該要重新定義一下我以後的道路了.總之.我的第六感一直都在告訴我.跟琳姍多聊聊天對自己還是有幫助的.因為我們目前來看.根本不是一路人.她的強勢.她的一大堆道理總是把我說的不知所措.總感覺琳姍好像經歷過這些事一樣.就拿愛情來說.她明明沒有經歷過.但卻解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有些疑惑.疑惑琳姍說的那些很對的道理她是怎麼知道的.疑惑我想了好多年都沒想通的事.卻被琳姍三言兩語就解釋通了.

...

在醫院陪了琳姍不到兩天.琳姍就出院了.這一轉眼都大年初四了.我真的該去好好努力我的以後了.我不能這樣一直下去.更不能這樣一直的頹廢下去.有時候我就再想.要是琳姍沒有來找我.那我這些天該是怎麼過的.是整天睡覺.還是夜夜失眠.或者.以淚洗面.不過這一切也都是想一想罷了.這些天有了琳姍的陪伴.一切都顯得格外的美好.

當天中午老媽知道我準備工作了.直接又一次展露她的廚藝.琳姍當然是一百個高興.還主動去廚房幫忙.而此時.客廳里就只剩我跟老爸了.兩個大男人的手中都點著香煙.

老爸的煙抽的比我快.等他掐滅香煙后才向我說道.「那個姑娘是你的同事.」

我有些發楞.不清楚老爸為什麼突然問這.仔細想了想后.覺得沒什麼不妥.我才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老爸沒作答.又給自己點著了一根香煙.我則是靜靜的看著老爸抽煙的動作.不難說.老爸抽煙的動作特別帥氣.一看就是二十幾年的老煙民.

等了片刻后.老爸吐出一口煙霧又說道.「你給爸說實話.你是不是沒工作.」

我有些佩服老爸.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什麼事都會看在眼裡.我也沒再隱瞞什麼.將我辭職和開工廠的事全都告訴了老爸.

我的這些發自肺腑的話讓老爸沉默了下來.尤其是當我說出我跟安娜之間發生的事後.老爸更是露出了一幅很深沉的表情.眼看一根煙快抽完后.老爸咧嘴一笑.說道.「我的兒子果然是好樣的.」

得到老爸的認可后.我欣慰一笑.但卻有些疑惑的向老爸問道.「爸.你覺得我做的很對.」

老爸點了點頭.「這一生我們不要做一些違心的決定.總之.做自己決定好的事.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你.老爸永遠都支持你.」

老爸說完這些話后.再一次給自己點著了一根煙.看著眼前很和藹可親的老爸.我頓時很自豪的笑了笑.老爸話不多.但卻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他從不會用語言來安慰我.只會用一個拍我肩膀的動作安慰我.我很知足我有這麼一個懂我的老爸.

思緒拉開后.三年前老爸來西安看我的那一次又清楚的浮現在了我的眼前.記得三年前.我跟雪瑤一開始租住在一個只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那次老爸來看我.我還專門把小房間收拾的特別乾淨.去車站接了老爸后.老爸給我帶來了老媽給我織的毛衣.又帶了許多我最愛吃的零食.可當我把房門打開后.老爸卻獃滯的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當時的老爸什麼話都沒說.而是將東西遞給我.接著從錢包里將他所有的錢都給了我.然後轉身就走了.老爸將背影對向我的那一刻.那是我第一次見老爸哭.手中緊握著錢.我的眼眶在那一瞬間里濕潤了起來.

...

沉悶的氣氛結束后.老爸笑了笑向我說道.「這姑娘挺不錯的.」

我又一次跟老爸像個無話不談的兄弟一樣聊著天.我也笑著問老爸.「為什麼覺得她不錯.」

老爸連想都沒有想.直接回應我.「我覺得她跟你老媽的性格挺像的.她們倆都有共同話題.還聊得來.」

老爸這麼一說.我立馬抬起頭看了一眼廚房.此時的琳姍跟老媽正聊的不亦說乎.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收回目光后.我帶著許些疑惑問老爸.「爸.那你的意思.」

老爸擺了擺手.道.「老爸也不懂你們這些小年輕人的想法.但我可以肯定她能管住你.更能收住你的心.」

我沒回應老爸.而是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根煙.老爸立馬阻止道.「少抽點煙.你看你這會都抽幾根煙了.」

「額.爸.這句台詞應該是我說的吧.」

老爸被我說的很沒面子.但還是很肯定的說道.「我當時跟你現在的煙癮差不多.現在我都後悔當時學抽煙了.你少抽點吧.」

老爸說完后.順手將香煙塞進了自己的嘴裡.我無奈一搖頭.用著最快的速度又從煙盒裡拿出了一根煙.老爸看了我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我給自己點著香煙后.又附過身替老爸點著了香煙.

兩個大老爺們又開始了在沉默中抽著香煙.過來一會後.琳姍跟老媽各自端了兩盤菜走了進來.我當即起身將桌子上多餘的東西收拾到了一邊.

老媽臉上有些不悅.「你怎麼剛才不收拾呢.」

我有些委屈.當即解釋道.「我這不剛才跟老爸說事呢.」

老媽又把眼神看向了老爸.老爸一開始是很深沉的表情.但這表情還沒停留幾秒的時間.老爸就換成了一幅嬉皮笑臉看著老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剛才一直都在卧室里呢.」

老爸這突然逆轉的表情讓我震驚了很多.突然發覺自己怎麼有了一種再說謊的樣子.片刻后.老媽又把嚴厲的眼神看向了我.我也不想拆穿老爸.低著頭向老媽道著歉.「媽.我承認我懶.」

老媽沒再說什麼.只是琳姍又補了我一刀.「你看阿姨多勤快的.再看看你.懶成那什麼了都.」琳姍說完后.做了一個豬嘴的表情.

我一陣冷汗.同時也肯定了老爸剛才說的那番話.琳姍的性格果然和我媽一樣.刀子嘴豆腐心.為了擺脫此時我的尷尬.我當即起身從廚房把其餘的菜都端了進來.

....

「乾杯.」

老爸老媽我跟琳姍同時舉起了杯子.老爸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倒是老媽顯得很激動.一杯飲料進到胃裡后.老媽開口說道.「這一家四口多好的.」

此話一出.我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老爸使勁的咳了咳.我深知這是假咳.可老媽卻一臉茫然的看著老爸.說道.「我都說了多少次讓你少抽點煙.你就是不聽.遲早咳死你.」

老媽這番讓老爸把嘴裡的飲料吐了出來.但我的斜眼卻看到琳姍臉上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莫非她沒有聽懂老媽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我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遞給了老爸.表示我懂他.老爸默默的接過了香煙.誰知.老媽直接用筷子打掉了我手中的香煙.當即怒道.「你真是長大了.都主動給你爸發煙了.沒看你爸都咳成什麼樣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老爸立馬勸著老媽.「得得得.我不抽了.我不抽了.行不.」

老媽沒理會老爸卻向琳姍說道.「姍姍啊.既然你們在一起上班.那阿姨就拜託你好好照顧一下晨晨.如果可以的話盡量讓他少抽煙.可別學他爸那樣.典型一個老煙民.」

本想著琳姍應該扭扭捏捏一番.但我再一次猜錯了.琳姍不但沒有扭扭捏捏.反而當即應下了老媽的差遣.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但事實卻發生了.我只得面對.無法逃避.

老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欣慰一笑.又向琳姍問道.「姍姍啊.你有沒有男朋友.」

不過此話卻讓琳姍稍作愣了愣.說實在的.我也很想知道琳姍這個答案.雖然我的表情顯得很無所謂.但我卻真心想要知道答案.

以我跟琳姍認識這麼久來看.我還真沒見過一個男人去接琳姍下班.琳姍也告訴過我.她沒有男朋友.這一刻.我有些費解自己怎麼會這麼期待的想要聽到琳姍的回答.哪怕她接下的話我都知道.

猶豫一會後.琳姍很坦然一笑.回道.「阿姨.我還沒男朋友呢.」

琳姍這句話讓我揪起的心好受了一些.我也當即阻止著老媽.「媽.你幹嘛啊.查戶口呢.」

老媽根本不理會我.而是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進了琳姍的碗里.琳姍甜甜一笑.說道.「謝謝阿姨.」

我假裝一怒.將筷子丟在了桌子上.向老媽說道.「你當初還不如生個女孩呢.」

老媽仰起頭想了想.說道.「我當時跟你爸都是這個念頭.」

「額.媽.我還是不是你親兒子啊.」

老媽脫口而出.「當時買手電筒人家送了兩塊電池外加一個你.」

老媽的話當即逗樂了琳姍.琳姍捂著嘴一笑將筷子遞給了我.「快吃飯吧.不吃的話.毛毛還想吃呢.」

我一扭頭.發現毛毛仰著頭吐著舌頭.一幅飢餓的表情看著我.

「你們厲害.我認輸了.」

....

這頓飯結束在了下午四點多了.又是離別.老媽直接哭紅了眼睛.雙手緊緊的拉著琳姍的手.囑咐道.「姍姍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晨晨.我覺得你比晨晨懂事多了.」

「你放心吧阿姨.我一定好好照顧江晨.」

琳姍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我一眼.再加上后兩個字的鼻音特別重.突然.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跟老爸老媽簡單的擁抱了一下后.我才跟琳姍進到了車裡.老爸沖著我一笑.接著捶了捶自己的胸脯.我表示懂.也重複了一遍這個動作.汽車開出去后.在反光鏡里看到.老媽一邊抹著淚一邊向我揮著手.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的眼淚也在不經意間順著臉頰滑落著.

汽車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老爸老媽的身影.我笑著一把抹掉了眼淚.這時.琳姍向我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哭的這麼傷心.」

我回過神.道.「你什麼時候上班呢.」

「再過幾天吧.先把你安頓好.」

我剛想說話.毛毛卻將頭伸了過來.我扭頭瞪了一眼毛毛.怒道.「你看什麼看.你看什麼看.」

琳姍推了我一把.怒道.「你好意思欺負一隻狗.」琳姍語氣一變.又沖著毛毛說道.「是不是吖毛毛.」

我冷汗了好一陣.接著用非常認真的語氣向琳姍問道.「是你說的啊.去西安以後我住在你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