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紙牛蹄子
一聽老頭子說是死人肉，我覺得整個胃都不好了，一股酸水犯了上來，然後硬生生的被我強行咽了下去。
我坐在凳子上嘴唇緊緊地咬在一起，一聲不敢吭。如果是以前我遇到這樣的老頭肯定會認為是神棍，但是現在從他的眼神中我竟然讀出來了幾分信任。
死人肉……
想起這幾天晚上那幾串死老鼠味道的肉串，我就感覺到一陣惡寒。難道那幾串肉就是腐屍肉不成？如果是這樣，豈不是攤子上所有的顧客都吃了腐屍肉？
尤其是丁亮的死，實在是有些蹊蹺，現在想想都覺得離奇極了。
老頭打量了我半天，問我這腐屍肉是什麼地方來的。我腦子裡亂糟糟的，大概梳理了幾分鐘的時間才將這幾天遇到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全部說了出來。
老頭捏著五個銅板直勾勾的看著我沒有說話，我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心裡尋思著難道真的是遇上什麼麻煩事情了。
「小兄弟，你知道那黑袋子里是啥玩意不？」許久老頭才向前靠了靠，說。
我迷糊的搖了搖頭，雖然嘴上說不出來，但是心裡已經明白恐怕那黑袋子里的東西就是腐屍肉了。
老頭輕鬆的敲著桌子，眯著眼睛發笑：「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腐屍肉。」
你大爺！這還用得著你說？
不過接下來老頭的一句話就讓我愣住了：「到底是誰要害你呢？」
「啥？你是說……有人……有人要害我？」我蹭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後退了兩步，驚恐的指了指學校所在的方位，「不會是我被鬼盯上了吧？」
老頭眼睛微微一抬，嘴角揚起了一絲淺淺的笑容，然後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坐下來：「腐屍肉難得一見，你小子倒是有福氣啊，老頭子我都沒有吃過。」
額……
我瞪著眼睛看著這老小子，難道是心裡變態不成？
「能破解嗎？」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
老頭出奇的沒有說話，而是拿著五個銅錢在桌子上亂丟。等到我心急如焚的時候，他才將銅錢收了起來。
「難辦啊！」老頭搖了搖頭，眉頭緊蹙，看起來有點棘手的樣子，「不過……」
「不過什麼？」我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眼睛發亮，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先看看害你的人厲不厲害再說，你沒有多吃腐屍肉，現在他還要不了你的命。」
聽老頭這麼說，我心裡就輕鬆了不少，只要不要像丁亮那樣一晚上的功夫就死了就好。現在老頭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欲言又止。
我喉嚨蠕動了一下，眼睛一亮，敢情這老頭是要錢啊。我一股腦的將身上所有的錢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老師父，只有這幾百，求求你給一個破解的法子啊。」
老頭一臉的淡定，右手一摸錢就進了他的口袋。也許是我還懂點事，老頭轉身鑽進了裡屋，沒有幾分鐘的時間就拿著一沓子黃紙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牛蹄子。
「這是……」我站起身打量著桌子上的這兩個物件有些好奇。
「這是我畫的符咒，這牛蹄子是取自大黃牛的蹄子。大黃牛的蹄子有辟邪的作用。你是做燒烤的，今天晚上你就烤著大黃牛的蹄子，在炭火之中燒這些黃紙，記住這蹄子只能你自己吃，我尋思著在攤子上吃肉的不一定是人。」
啥？
我嚇得差點將這兩樣東西仍在地上，按照老頭的意思是前些日子每晚在我攤子前吃東西的有可能不是人？
我倒吸了口涼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將這兩樣東西裝進了一個黑袋子之中，提著就出了門。
走在路上我心裡還在嘀咕，今晚上要是遇上啥事情咋辦？想到這裡我又轉身進了紙火部跟老頭說了這個情況。老頭沉吟了一聲，說好人做到底，今晚大概一點多的時候他去轉轉。
我一聽心裡頓時踏實了不少，老頭是個有本事的人，就算是遇上不幹凈的東西，想來也是有些手段的。
從紙火部出來一直到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我都窩在房子里沒有敢出門，眼睛都不敢看冷藏箱，生怕裡面再出來一個黑色的腐屍肉袋子。等我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了，我嘴裡念念有詞，把所有知道的神仙都拜了一遍，這才推著車子出了門。
從我出門的那一刻開始，就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我。短短一百米的黑衚衕巷子彷彿是一條漫長的陰陽路一樣的寂靜的恐怖。我不敢回頭，用力推著燒烤車出了巷子口，等到見到路燈和行人的時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到了攤位上，旁邊的關東煮哥們笑著說咋滴了。
我支吾了一聲說沒啥，就是有些熱。其實我全身的汗水都是冷的，那一雙眼睛盯得不是很明顯，但是卻始終在我身上掃視。
和往常一樣我將提前串好的肉串放在了刀板上，看著認識的幾個同學吃了幾串之後，時間已經接近了十二點。老頭子說十二點是整個一天陰氣最重的時候，這個時候讓我用黃紙是最好的。
黃紙的功效我不知道，但是據老頭子說只要十分鐘在爐子里丟一張就能保證我今晚的平安。
平常我是不用紙的。吃過燒烤的人都知道用紙燃燒的火焰烤的肉串總是帶著一股燒紙的味道。但是今晚我衡量了片刻之後，決定還是試試。
前幾天那麼重的老鼠味都能讓一群人吃的津津有味，區區黃紙應該沒啥問題吧。
到了十二點剛過，街邊的攤子都準時收工了。等到旁邊的關東煮哥們推著車離開之後，昏黃的路燈下就只剩下我一個人。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冷颼颼的，似乎有一股陰風從背後的衚衕箱子之中吹來。
我緊緊的烤著燒烤爐子，扭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啥人的時候才鬆了口氣。燭火在噼里啪啦的爆裂，整個街面上被炸的清響。我想著老頭子說的話，從袋子中拿出了黃牛蹄烤著，一邊烤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摺疊好的黃紙丟進了火焰之中。
「有肉嗎？」
正在我低頭烤肉，腦子裡想著各種可能的時候，一個細細的聲音在我身邊炸響。
啊！
我嚇得一聲大叫，差點將牛蹄子給仍在地上。還好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牛蹄子重新放在了烤板上。
在抬眼的一剎那，我看到是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背著書包站在攤子邊上眨著眼睛。我倒吸了口涼氣，扭頭看了看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又和前幾天一樣，不聲不響的來了一個小女孩。面色有些白，就像是bb霜摸的有點多一樣。但是這大晚上的一個小學生背著書包，面色煞白的站在我的攤子前，得，肯定不是人。
我連忙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疊好的紙扔進了火之中。刺溜一聲，火焰奔的老高。
「小妹妹，你……你吃什麼？」我說話的時候雙腿都在發顫，右手也不知道燙，猛的撕了一口牛蹄子上的肉放在了嘴裡咽了下去。
小姑娘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我正在烤的牛蹄子，她沉默了很久，抬起右手指著牛蹄子說：「叔叔，我就要吃這個。」
這個……
我有些為難了，老頭交代我這牛蹄子不能給別人吃的，而且眼前的小姑娘是人是鬼還另說呢。
「這個是叔叔的，你再選個別的好嗎？」我盡量讓自己放輕鬆笑著說。
小姑娘頓了頓，委屈的點了點頭，然後選了幾串羊蹄筋帶走了。看著小女孩消失的巷子口，我突然有點熟悉的感覺，但是就是說不上來。
而從這一刻開始，也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群喝醉酒的人，不像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全部圍在了攤子上烤肉吃。我雙手打顫，卻忍住沒有發出聲來。
一邊丟符咒一邊烤肉，對面的七八個人竟然吃的津津有味，讚不絕口。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些玩意肯定不是人，否則怎麼可能吃不出烤肉裡面的燒紙味呢？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一點鐘了。老頭給我的牛蹄子已經吃得剩一口肉了，我摸了摸口袋還有一張黃紙沒有燒。
攤子上已經沒人了，我尋思著老頭不會不來了吧。今晚果然是平安，等到收攤的時候將最後一張黃紙點燃，興許今晚還能做個好夢。
我等到一點半老頭子還沒有來的時候，我心裡嘀咕了一聲，索性準備收攤。右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了唯一的一張黃紙。
「等你燒完了我就回家。」我長長的鬆了口氣，右手一捏，就要將黃紙扔進火裡面。
「扔吧，等你扔完你也就沒命了！」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我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抬眼一看竟然是開車計程車的女人正在對我發笑。
「啥意思？」
一聽沒命兩個字，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張望四周，愣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好高明的手段，腐屍肉種下屍氣，讓你的氣血稱為他人的大補之物。小子，搞不好你就成唐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