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我哥叫齊藤英樹,早我幾分鐘出生,他跟我不同,比較嚴肅,看起來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這是其他人說的,不是我說的。書念得比我好,不過那是因為他的時間都拿來念書,而我卻拿來玩,他的人生很無趣很寂寞很孤單,至少在這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都是為了我爸爸的目光而活。」
他說起哥哥的模樣和神情,就像是在說自己的事一樣,莫名的,她也感受到那個哥哥的寂寞與孤單。
「你很愛你哥?」
「我哥也很愛我,為了我,他什麽事都可以做……」說到這,齊藤淺羽一笑,目光閃閃地望著她。「還有問題嗎?」
舞冬末看著他,搖搖頭。
其實,她只是有點被嚇到了,以為這人根本是在逗她玩,倒不是真要調查他的祖宗八代什麽的。因為他太出色優秀又高大英俊迷人,完美得讓她根本沒想過他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那你也自我介紹一下。」他拍拍她的臉。
她害羞地低下頭去。「我是獨生女,父親在做日本貿易,母親是家管。」
「就這樣?」
「嗯,就這樣。」
「很單純。」齊藤淺羽微微一笑,雙手交叉在胸前。「現在,我們算是有基本的互相了解了嗎?小學妹?」
她沒說話,只是紅著一張小臉,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這一回,他很好心地沒有逼她,伸手拉住她的手,一路往山上走,他步態悠閑,她則全身緊繃,被他拉著的手冰冰涼涼的。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他說笑著,回眸看她一眼,瞧她低低的臉似乎更紅了些,他不由定下腳步,轉過身來直接捧起她紅紅的小臉蛋。「你很緊張嗎?因為期待或害怕著接下來我可能對你做的事?」
有人講話總是這麽直接的嗎?
舞冬末愣住了,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
「那如果我先做了,是不是你就不會那麽緊張了?」他微笑著淡問,深黑的眸光留戀地落在她粉嫩微啟的雙唇上。
那是一雙光看就很好吃的唇,粉紅粉紅的,像擦了世上最誘人的唇膏,越看他的眸光越沈,本來只是想逗她玩,可在這一瞬間,心竟妄動了……
天啊,他要干什麽?什麽先做了?
聞言,她下意識退了一步,他卻早一步知道她要逃似的,手一勾把她勾入懷--
「齊藤淺羽,你要干什麽?」
「我想吻你。」
「不行……」
「可是我想。」話落,他不理她,低頭便吻住了她水嫩迷人的唇瓣。
「嗚……」舞冬末被攫進他寬大的懷中動彈不得,下意識要推開他,他卻聞風不動,還把她摟得更緊。
他的手臂霸道而有力,他吻上她唇瓣的唇柔軟而溫熱,一會兒如夏日的狂風驟襲把她深深捲入,一會兒又有如春天的風,輕柔地安撫她的躁熱與不安,溫柔繾綣……
那吻,讓她慢慢地融在他懷中,忘了抗拒,也忘了不安,甚至還增添了一點什麽,譬如情動……
她閉上了眼,沈浸在這片溫柔里,直到他放開了她,她還半偎在他懷中久久不能自已。
齊藤淺羽輕輕地摟著她,感受到她如貓咪般偎在他懷中的柔軟與乖順,也感受到她的悸動與輕顫,說不上胸口上似乎要滿溢出來的溫柔是怎麽回事,這一分這一秒,他竟渴望著這個女人是屬於自己的!
這樣為他心動的她,此刻可愛害羞又美麗的她,他半點也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或擁有……
思及此,齊藤微微皺了眉,為自己的佔有慾感到一絲厭惡。
不能忘記,就算她對他有一萬個心動,他也不能對她心動於萬一……
心一定,他微微把偎在懷中的她給拉開些,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我們要繼續爬山,還是你跟我回家?」他壞壞地開了口,打破了這令兩人都心動萬分的幻境。
愛情啊,對每一個初戀的女子都如幻夢般美麗,沾不上一點煙塵。
他這弔兒郎當的話一出口,再美的夢都不得不醒來。
「你這大色鬼!」舞冬末又羞又氣地伸手在他胸前狠狠搥了一記,轉身率先往山裡去,完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氣質優雅的男人,會突然對她說出那種輕佻的話來,果真天下男人一般黑?
「怎麽能這樣說?男人想帶女人回家,表示他是喜歡那女人的,何況,男朋友對女朋友做什麽事都是正常的--」
「我不是你女朋友!」她摀住耳朵大叫。「別再說了!」
「你真不當我女朋友?」
「不當!不當!不當!」她有如念經般念了好幾遍,就像在驅魔似的。「我警告你啊,我可是空手道好幾段的高手,你別給我想些有的沒的……你再亂來,我會把你踢下山去!」
她很帥氣地宣告著,爬山的雙腳卻有些發軟,不是因為腿酸,而是被他吻得腿軟。她邊走邊用手搧著臉,想把方才那股熱氣給退散。
齊藤淺羽在後頭慢慢走著,把她的舉動全看在眼底,好氣又好笑。
這一日,兩人走了兩、三個小時的山路,吃光了她做的壽司,和兩杯咖啡、兩碗泡麵。
山上,天很藍,雲很清,空氣中還飄散著野薑花的味道。
「在山裡吃泡麵泡咖啡,大概只有你想得出來。」
「你不懂,這是人生中的小確幸,可以在大自然的深山裡聞到咖啡香和泡麵香,配著冷冷的空氣,濃濃的芬多精,多幸福啊。」說著,舞冬末還在空氣中哈了幾口氣,又吸了幾口氣。「聞到沒?芬多精的味道?」
「我只聞到泡麵和咖啡的味道。」
「那野薑花的味道呢?它是我最愛的花呢,可能會愛一輩子吧。」
「知道它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嗎?」
「真的?什麽?」
「穗花山奈,一個很東洋的名字。可是它不是來自日本,而是來自印度及馬來西亞。」
舞冬末點點頭。「可我還是愛叫它野薑花。」
「為什麽?」
「很親民啊,而且很適合它,它本身就這麽香這麽美,在這山中隨處可見,不需要這麽高貴的名字來襯托它。」她聳聳肩,又笑了。「不過,它叫什麽都不重要,它就是它啊,一樣的姿容,一樣的香氣,一樣都是它。」
夕陽的金光映照在她那張自信絕美的臉上,齊藤淺羽看得有些痴了,第一次,覺得有女人可以這麽美。
他笑了笑,若有所思道:「知道嗎?其實愛情也是一樣,愛了就是愛了,不必管對方究竟叫什麽名字,又是什麽身分,在你身邊的,就是最真的,你愛上的,就是最真的,不必管他叫什麽名字……都是一樣的。」
好深奧的一段話。
舞冬末看著他,似懂非懂。
最令她弄不明白的是,這男人怎麽可以一下優雅哲學如斯?一下子又可以變身為想帶她回家的大色狼呢?
「舞冬末,我們交往吧。」
話題,最後還是繞了回來。
這回,他很認真地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小學妹。
「嗯。」她輕應了一聲。
親都親了,抱也抱了,再矜持下去就太假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