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禍福相連
到了將軍府的大廳,就見張巍呆愣愣的跪在那,大口踹著氣。
都是他的錯,若是他小心謹慎些,緊盯著大家周圍的情況,方才他們就不會被人群衝散;若是他能多照看獨孤雁一些,緊跟著她的步伐,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黑髮少年墨色的眸子里滿是懊惱和內疚。
此刻外面已經颳起了寒風,三月裡邊城的春風依舊寒冷,草原上的細碎沙土被冷風捲起,打在窗紙上,簌簌作響。
裡屋里,秦蘭正在為獨孤雁診治。她擦了擦頭上的汗珠,輕輕的出了一口氣。好在傷口沒有傷及心肺,不會傷及性命。
楊婧面色煞白的同獨孤力輕聲低泣,悲傷悔恨不已。
如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為自己擋刀,獨孤雁根本不會受傷,都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危險,還讓自己的小姑子來保護自己。
門外的張巍此時也沒了平日的鎮定,只想著若是這個關心愛慕自己的女子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這一生便又錯負一人,只希望她能恢復如初,日後他定然對她百依百順,再也不對她冷言冷語了。
倒是獨孤力還鎮定一些,見到張巍抱著獨孤雁進來的那一刻,他亦是心神大亂,幾乎是站立不穩,可在看到自己的妹妹雖然虛弱,但仍舊清醒的沖著自己微笑時,他的心就恢復了鎮定。
因為要脫衣療傷,獨孤力將獨孤雁交給了秦蘭和楊婧,自己離開了裡屋,去了外面。刺客還沒有抓到,知道獨孤雁沒有傷及性命,獨孤力還需要去和邊城的官員一起查找刺客的下落。
看見獨孤力出來,司馬蓁和陳以琛說了兩句話,也進了裡屋。
看見楊婧哭紅的雙眼,司馬蓁勸楊婧休息一番,由她來照顧獨孤雁。
但是楊婧握住獨孤雁的手,守在邊上,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一步。
當傷口清清楚楚的袒露在楊婧和司馬蓁的眼前時,兩人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彷彿都漏了一拍。
這樣嚇人的傷口,當時刺到身上的時候,該是如何的疼痛。
楊婧眼眶通紅,大顆淚水自眼睛里滾落,她和獨孤雁之間的感情即是姑嫂,又像是母女,此時此刻,就好像傷口似乎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獨孤雁的意識卻始終清醒著。
身上的傷,疼極了。可是看見眼前傷心哭泣的大嫂,她還是扯出一絲笑容安慰道:「大嫂,你別哭了,我都被你哭傷心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嘛。我一會想吃蓮蓉紅棗羹,還有你做的紅豆酥。」
「好,我這就去給你做,你好好休息,想說話就和蓁兒說說話啊。」楊婧抹抹臉,對獨孤雁說道。
見到楊婧出去了,獨孤雁才收起了笑容,她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可是立刻又睜開了。
「蓁兒,我和張巍可能沒有希望了。」獨孤雁語氣低落的說道。
司馬蓁有些詫異,但是看見獨孤雁望著自己傷口的表情,便理解了她的想法。
獨孤雁的傷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是按秦蘭的話來說,不容易好透,用藥上也只能猛烈些。如此一來,傷口哪怕將來痊癒了,也會在身體上留下明顯的疤痕,對女子而言,尤其是大新朝的女子,委實不能算什麼好事。
當然,也能選擇用溫和的藥物緩緩治療。可是那樣,傷口惡化的可能性也就隨之加劇了。
雖然獨孤雁平時大大咧咧的好像什麼也不在乎,但是司馬蓁知道她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更何況現在有了心上人,身上卻要留下這麼大一塊疤痕,有一部分還可能會綿延到肩頭,日後夏季穿紗裙都困難了。此時她心中鬱悶,司馬蓁十分理解。
這個事情,司馬蓁也不知道怎麼勸說獨孤雁,解鈴還須繫鈴人,她給秦蘭使了一個眼神,秦蘭會意的出了房間,去了大廳。
獨孤雁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根本沒有看見司馬蓁的動作。
不一會,就聽見秦蘭進來稟報:「小姐,張公子想要見見獨孤小姐。」
「我不見他,別讓他進來。」獨孤雁將頭瞥到了一邊。
「雁兒,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子,有什麼話你也應當自己和張師兄說,我看你還是見見他吧。」司馬蓁勸道。
獨孤雁沒有說話,眼角流下了兩行淚珠。
司馬蓁見狀搖了搖頭,為獨孤雁掖了掖被角,然後和秦蘭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楊婧正抹著眼淚和獨孤力說話,「力哥,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雁兒!」楊婧越說眼淚流的越急,一雙清澈的眸子直接被淚水浸滿,「現在雁兒連對張巍的事都沒了信心,你說這可怎麼辦啊,都是我不好……」
楊婧一貫是一個臉上笑容滿面的人,這會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獨孤力握著她的手說道,「婧兒,別哭了,誰也沒料到城裡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雁兒不會怪你的。」
但是話雖如此,楊婧卻依舊不能展顏。
「大嫂放心,我張師兄絕對不是那種在乎外表的俗人,他雖然平時沉默寡言,但是心裡是很有主意的,我看他已經接受了雁兒,此時就看他如何勸說雁兒了。」陳以琛也出言安慰道。
「要我說,這一次說不定獨孤小姐和張巍就捅破那層窗戶紙,因禍得福了也不一定。」詹育也在一旁說道。
司馬蓁出來之後正聽見大家的議論,也是贊同的點點頭,大家現在即使再擔心也是無用,現在就看張巍的了。
獨孤雁房中,張巍默默的走到床前,獨孤雁的頭仍舊朝床裡頭撇著,張巍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
「我——」
「你先說吧。」獨孤雁輕聲道。
張巍吸了一口氣,道:「雁兒,你嫁給我吧。」
獨孤雁扭過頭,眼中滿是淚水,倔強的說道:「是因為同情我嗎?放心,我不會沒有人要的。」
「雁兒,我不會說話,但是我想說的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你也知道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我長這麼大,除了師父和詹育,就只有你是對我最好,最關心我的人。之前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你的感情,我害怕給不了你幸福的生活,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你是一個勇敢的女子,我也應該勇敢一些,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幸福的。」張巍一氣將想了很久的話說出了口,然後看著獨孤雁,等著她的回應。
獨孤雁聽得淚流滿面,這一次她明白,眼前的男子對自己確實是真心的,她哽咽道:「巍哥,我願意,我現在真的太高興了,我——」
因為情緒起伏較大,牽動了傷口,獨孤雁忍不住叫了一聲。
張巍的臉難得的紅了,對獨孤雁說道:「你好好休息,小心一些,別再扯到傷口了。我這就去求你大哥將你嫁給我。」
「你放心,只要我願意嫁,我大哥也攔不住。」獨孤雁恢復了之前的活波,笑道。
張巍的臉更紅,臉上卻也浮現了笑意,「長兄如父,我希望能得到你大哥大嫂的同意和祝福。」
「那你去吧,把蓁兒叫進來,我有話和她說。」獨孤雁說道。
張巍點了點頭,出了房間。
見張巍臉色微紅的出了房門,大家都鬆了口氣,這對小情侶的事情看樣子是成了,大家都替他們感到高興。
張巍向獨孤力求娶獨孤雁的事,自然是得到了獨孤力的同意,獨孤力親熱的樣子,簡直讓張巍都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獨孤力還是說此事還需要寫信稟明獨孤雄,才能最後定下婚期等相關事宜。
司馬蓁進房間的時候,就見獨孤雁滿臉笑意的望著自己,臉上的淚珠還沒幹,她打趣獨孤雁道:「雁兒姐姐,我今天可是見識了你這變臉的速度了,臉上的淚珠都還沒幹呢,這會都笑成一朵花了。」
「你就笑吧,蓁兒,誰讓我就是高興呢。」獨孤雁毫不在乎的說道,好像傷情都好了許多。
「你小心一些,別牽扯到了傷口。」司馬蓁連忙勸道。
「我知道了。」獨孤雁聞言收起了笑容,「蓁兒,你能不能幫我再問你舅母要些舒緩疤痕的護膚品,我記得上次在敦煌的時候,她提到過的。我這次回來已經找她要了很多花汁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樂。」
司馬蓁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次在敦煌的時候,獨孤雁恨不得將娜扎的存貨全都搬走,也虧得娜扎大方,不計較這些。她點了點頭說道:「我一會就寫信,想必在他們啟程去京城之前能收到信,托商隊給你帶一些來邊城。」
「謝謝你,蓁兒,我就知道蓁兒最好了。」獨孤雁說道,「不過你和陳以琛大婚,我可能參加不了了,也不知道下次相見會是何時。」
「沒關係,有緣自會相見,你就不要想這些了,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司馬蓁安慰道。
經歷了大悲大喜的情緒,獨孤雁實在是累了,不一會便睡著了。司馬蓁為她蓋好了被子,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