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敲山震虎
「少夫人,奴婢做錯了什麼事惹您不高興,奴婢一定改,只求少夫人給奴婢一個機會,讓奴婢能留下服侍您和二少爺。」紫娟語氣急促的祈求道。
司馬蓁看著腳下的紫娟,絲毫不為所動,對自己丈夫抱有覬覦窺視之心的女子,如何可能被自己寬恕:「你沒什麼錯,只不過我實在是不喜歡你,一看到你我就覺得心裡堵得慌,你也知道二少爺對我疼愛,便由我將你處置了,我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兩條路適合你,總比將你賣到青樓里去合適,那樣做對本家的名聲也不好。」
「夫人,奴婢求求您,奴婢會改的,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紫娟匍匐在地上不停的說道,聲音碩大,似乎在想讓外面的陳以琛聽到。
司馬蓁對紫娟的伎倆不覺有些好笑,只聽啪的一聲,是杯子落到茶几上的聲音,裡面的茶水濺了出來,發出落在地面的滴答聲。
「你不用在故作可憐了,以琛不會聽見你的聲音,聽見了也不會搭理你的。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能給你兩條路選擇,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收起你的眼淚,這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你還是趕緊想好作出選擇吧。」司馬蓁冷冷的說道。
紫娟忍住不再發出任何聲音,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站起身,顫抖著手端起了桌上的毒藥。
她覺得自己雖然來了長平侯府當侍女,但是畢竟和其他的侍婢不一樣。她是自己主動願意進府當侍婢的,但是身份依舊是陳氏本家之人,和那些賣身入府,身為賤籍的侍婢有著天壤之別。這就像是現代的公務員和臨時聘用人員之間的差別,臨時聘用的人員說開出就開除了,但是公務員若是沒有范原則性的錯誤,單位領導也沒有資格開除他。
就算司馬蓁想要處理自己,也要考慮一下陳氏本家的感受。更何況,司馬蓁新婚燕爾,若是不顧外界評價的賜死了她,不管是對長平侯府還是對司馬府,影響都不好。
司馬蓁面上淡淡的,一聲不吭的盯著眼前的紫娟,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決絕之色,那是一種打算以命來賭的神色。
不過她顯然不太了解司馬蓁,也低估了司馬蓁的智謀,她的杯子都已經放到了唇邊,還沒有聽見司馬蓁有任何阻止的動作或聲音。
靜默片刻,紫娟的手再也沒有將茶杯往嘴裡送進去一點。她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看上去柔弱貌美的少夫人,比她想象的更要果斷和厲害,也狠心得多,她才十四歲的年紀,大好光陰還沒開始,就這樣為了家族的一點小希冀斷送自己的性命,實在是太不划算。因此她默默把茶杯放在桌上,緩緩跪下,然後趴在司馬蓁面前,道:「奴婢任憑少夫人處置。」
司馬蓁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說實話,她也在賭,賭紫娟捨不得自己的性命,賭紫娟不是那種頭腦一熱不顧一切之人。只不過她的勝算很大,她知道像紫娟這種有野心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身家性命的。畢竟,有了命才有希望,就算當不了陳以琛的妾室通房,還能有別的機會過上好日子。
紫娟對於司馬蓁來說,若是利用得好,也能成為一顆有用的棋子。
司馬蓁慢慢的端起了那個茶杯,恍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只片刻,夏末就疾步走了進來。丁香出去幫司馬蓁拿衣服時,就和夏末說了屋內的情況,夏末最是了解司馬蓁,也早就看出了紫娟對陳以琛的覬覦,知道自己的小姐這是要對紫娟出手了,因此早就守在了門口,並時刻注意著屋內的動靜。
此時聽到杯子落地的聲音,夏末以為是紫娟要做什麼對司馬蓁不利的事情,因此快步進了房間,問道:「少夫人,有什麼事情嗎?」
紫娟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沾濕了頭髮,有一些碎發黏在面頰上,神情說不出的狼狽。
看見地上的碎瓷片,還有因為茶杯中的毒水腐蝕地板而散發出的白色泡沫,夏末頓時有些焦急,對著紫娟喝道:「好啊,紫娟,你竟然敢給少夫人下毒!」
「我沒有!」紫娟急忙否認,她萬萬沒有想到司馬蓁會如此果斷和急迫的要剷除她,她方才向司馬蓁求饒不過是抱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想法,想要等到緩過了勁再去向本家求救,但是現在聽到夏末的呵斥,她不得不反駁,若是承擔了這樣的罪名,她就一點希望都沒了,能被司馬蓁配個平民出身的小廝就是最好的結局。
本以為夏末說的話是司馬蓁授意,紫娟已經做好了抵死不從的準備,卻沒想到司馬蓁淡淡的開了口:「紫娟,你下去吧。」
紫娟聞言也不再顧及其他,連忙起身出了房間。
夏末原本還對紫娟咬牙切齒的,現在也顧不上拉扯紫娟,連忙上前去查看司馬蓁:「小姐,您沒有喝那杯茶吧,您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啊?」
「沒有,這毒是我下的。你別擔心了。」司馬蓁道。
「您下的毒啊?」夏末驚訝的問道,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小姐還會下毒。
司馬蓁噗呲一笑,道:「那就不是毒藥,只是一些石灰粉,看上去嚇人罷了,即使喝下去也不會死人的。不過看來我今後還得找再贏哥哥要些毒藥備用才是……」
夏末在一旁聽著沒有接話,她知道自己的小姐是善良的,但是見過了在司馬府時的總總腌臢之事,她也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單純的自己,長平侯府比司馬府不知道大了多少,自己的小姐要改變也是逼不得已。
過了一會,見自己的小姐確實身體無恙,夏末才說道:「小姐,丁香已經給您準備好衣物了,要不您先去沐浴吧。」
在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夏末還是習慣稱呼司馬蓁為「小姐」,似乎這樣顯得更加親切,司馬蓁也同樣這麼覺得,也就沒有阻止她。
司馬蓁起身,準備去凈房,又聽夏末說道:「小姐,二少爺的衣服可少呢,除了大婚前您送給他的十套衣物是新的,然後就是朝服和官署發放的常服比較新,其他的衣物都是半舊的,咱們去了自己的宅子里之後,要不加個針線房吧?小姐您也要做些換季的衣裳了,再說以後咱們府里還有小少爺和小小姐呢……」夏末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嗯,我還以為他年少的時候號稱『京城鬼見愁』,怎麼也算是世家紈絝子弟,衣物應當不會低調才是。」司馬蓁柔美的笑道,「這事你看著辦吧。」
「是,但是二少爺的貼身衣物還是小姐您親自來做才合適。」夏末說道。
「我知道了。」司馬蓁已經走到了凈房門口,丁香和紫薇正捧著衣物在走廊上等著她,司馬蓁伸手從紫薇那取了陳以琛的衣物,又示意讓丁香跟上,便推門進了凈房。
屋子裡水汽瀰漫,內有一個長寬約一丈的浴池,一個六扇的鏤空琉璃屏風擋在門與浴池之間,上面雕刻著鴛鴦戲水的圖案,各種姿態的鴛鴦在水汽中顯得栩栩如生,屏風上已經搭了一些衣物,將屏風最上方的鏤空雕花遮去了大半。
司馬蓁奇怪,怎麼進屋都好一會了,還沒有聽見水聲?她讓丁香在屏風外等著,自己繞過屏風走了進去。水汽在燈火的照耀下折射出迷濛的光彩,與琉璃屏風折射出來的光交相呼應,使整個凈房都處在這種絢爛旖旎的色彩之中,陳以琛靠在浴池邊上,閉著雙眼,顯然是已經睡著了,裸露在浴池外的肩膀上,有一處明顯的抓傷,應當是今日和薛子玉撕扯時造成的。
司馬蓁覺得有些心疼,她知道陳以琛武藝卓絕,但是像今日這種情況,是不宜使用武功的。因為薛子玉不懂武藝,若是用了武功,說不定幾招就將薛子玉打的傷殘了,那樣事情就改變了性質。若是程貴妃和十三公主藉此事發難,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用陳以琛自己的話來說,和薛子玉這樣的人打架,不用武功也足夠了。讓薛子玉知道即使不用武藝打他,他也不是自己的對手,這樣才出氣,才夠爽快。
司馬蓁原以為出生在門閥世家的嫡子,絕不會吃什麼苦受什麼氣。但現在看來,其實也僅限於不需要從事平民常做的那些體力活,作為門閥世家的子弟,尤其是嫡出,擔當著撐起整個家族榮耀的責任,從小要學習的東西特別多,和後世所謂的富二代官二代的概念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夫君。」司馬蓁輕輕推了推睡著的陳以琛。
陳以琛睜開雙眼,黑色的眼眸帶著迷濛的霧氣,卻依舊光彩照人,令人心悸。
「怎麼這麼久?為夫都等得睡著了。」他醇厚中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在此刻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說著便伸出帶著水珠的手臂去攬司馬蓁的腰,臉輕輕的在她的小腹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