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所悟
細查才知.原來是平原雪的母妃宸妃所為.自從雨隱被平原雪從黑石潭中翻出來.母子感情如初.
后來宸妃聽得平原塵事情.便起了殺平原雪之心.她的孩子.絕不應該是弒君殺兄之人……況且.她在黑石潭下遇到蘇灣灣那次.明明平原塵才是蘇灣灣愛戀的對象.
她的不孝子.做得太過分……身在君王之位.理應仁慈為本.這樣.才能真正的使得民心歸附.據說那時候平原雪的父親便下了毒死平原塵的想法.
是以.蘇灣灣此刻安靜的感受著肚子里的小生命.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她對著惜禾道：「惜禾.你說……給他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惜禾仰著頭想了半天.若有所思道：「姑娘……取名字太費神了.還是你想吧.」
蘇灣灣笑著說：「好.我來想一個.就叫……男孩就叫晚晨.女孩就叫晨晚.如何.這樣的話.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與我和夫君血脈相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惜禾不禁有些動容.頓了頓.道：「姑娘……都快一年.你還是忘不掉景王爺么.」
蘇灣灣只是淡淡含笑.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忘不掉.而是根本忘不了……對他的愛.已經深入骨髓.就像惜禾你對師兄一般.就算那個人離你很遠.可是你想起他時.嘴角會不自覺的掛滿甜蜜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就連你自己也未察覺到……也是.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吧.」
蘇灣灣頓了一頓.她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好點.這樣.對孩子好.「不求經歷銘心刻骨.不求同生同死.只求.在似水年華中依舊有所堅守.有所守候.」
惜禾點點頭.心想.姑娘這輩子.怕是一輩子都要弔死在景王這顆歪脖子樹上了.姑娘一直這樣等下去.她的心裡.也跟著蘇灣灣.不是滋味.她收斂笑容：「姑娘你.就這樣守著他一輩子.也太……」
蘇灣灣含笑點頭.有點像是反問.又有些像是問自己：「也太……不值得么.」
不待惜禾回答.她眼角便有些濕潤.值不值得.這些時日中.她每次都會這樣問自己.
即使在孕吐最厲害的時候.她都這樣問自己.自己這樣的堅持.有意義嗎.值得嗎.可是.一遍遍問得時候.自己又會一遍遍否決.愛.是不問值不值得的.
她道：「愛一個人.哪裡會問值不值得.愛會讓人變成一個傻瓜.你只會一心一意地等著他的到來.即使這樣的守候不過是遙遙無期.」
惜禾砸咂嘴：「好了.姑娘……我們怎麼突然又聊到這樣沉重的話題.我們說些開心的.對肚子里的孩子好.」
蘇灣灣：「是啊.」
眸子中沒有神採的她.宛如一個空洞的生命.無依無靠.隨時便會化作一縷青煙散入風中.
「姑娘.我講些最近的趣事給你聽.如何.」
蘇灣灣點點頭.
惜禾這才道：「姑娘.最近皇宮中來了一個馬戲團.表演很是可愛和滑稽.惜禾也去看了幾次.真的……對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其實不能怨惜禾.主要是蘇灣灣眼睛雖然瞎了卻一直沒有表現出多麼悲傷.導致她也忽略這個事實.
蘇灣灣笑著搖搖頭.道：「沒關係惜禾.我不介意的.宮裡怎麼突然之間也有了馬戲團.以前.皇上不是從來不讓這些東西擾亂皇宮么.」
惜禾自從聽了平原雪的話之後.那日.她深刻的記得.他的表情憂傷而又深沉.彷彿整個人都抽空了.那時.她才知道.平原雪愛蘇灣灣有多深.
她也開始試著去原諒平原雪的欺騙.而同時.平原雪也答應她蘇灣灣若能原諒他他就給姜玉解了江梅引的毒.
惜禾不得不承認.當平原雪說出那個條件時.她心動了.但是……事情並不如她預料的方面發展.
蘇灣灣這次竟鐵了心一般恨著平原雪.是以.此刻她只是微微提到：「皇上他……只不過是希望姑娘你開心……」
蘇灣灣一怔.「只要與他有關.我都不能開心.這一點.惜禾你是知道的.」
惜禾點點頭.又道：「可是姑娘……皇上病重.你真的不去看他么.過去這麼久.什麼恨.也該消失了..姑娘的心裡.究竟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啊.」惜禾忍不住有著絲絲詰問.
蘇灣灣猛地抬起頭.平靜無波的眼眸彷彿能夠洞察人心.「惜禾……你不恨他了嗎.」
聞言.惜禾怔愣良久.緩緩開口：「姑娘……惜禾認為.天底下沒有什麼愛、什麼恨是能夠長長久久的.所以.儘管皇上曾對我如何.我也試著去原諒他……況且.環佩已經死去.我再執著於愛恨又有什麼意思.」
蘇灣灣一愣.反問：「沒有愛恨.不……惜禾.難道你真的捨得下師兄么.」
惜禾搖搖頭.神情有些落寞.「舍不下.」姜玉最近時常嘔血.大概是因為江梅引的主人中毒太深之緣故.導致姜玉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
她道：「最近看到師兄……他消瘦了好多.我也不知道.他能夠撐多久.」
蘇灣灣只得寬慰惜禾：「惜禾.我算是死心了.我等他等了那麼久.都沒有等到……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師兄這個樣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惜禾搖搖頭.語氣中夾雜著絲絲哽咽：「惜禾與姑娘不同.惜禾沒有姑娘那般看得開.或許惜禾這輩子永遠也走不出師兄的影子里.所以……惜禾沒有辦法旁觀不理.」
蘇灣灣道：「可是.能救師兄的只有平原雪一人.你覺得.他會同意嗎.他就是要讓師兄成為他的工具.不是嗎.」蘇灣灣笑得有些諷刺：「他不會有那麼好心的.他不會.」
惜禾央求道：「姑娘.你若是肯原諒皇上.皇上就會放過師兄的.」
蘇灣灣猛地一驚.惜禾這話的意思.惜禾已經與平原雪達成某種協定了么.所以.她才這樣說.
她心頭不由得有些難過.一直以來.她是那麼相信惜禾.現在惜禾也……或許她就不應該與平原雪有那個約定.她能夠理解惜禾的所作所為.可是……她現在是個瞎子.被人利用的滋味.會好受嗎.不.一點也不好受.
她語氣有些難過和怨念：「惜禾.你知道……我是斷然不會原諒他的.我對他的恨.已經沒有了.可是.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感受到他的氣息.我就會想起他對夫君所做的傷害.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的.」
蘇灣灣心想.雖然平原塵已經離開她很久.但是.愛情就是這樣.會沒來由的心疼啊......只有一想起平原塵的離去.不能再陪在她身邊.她就恨著平原雪.是平原雪害了他們.
惜禾望了蘇灣灣半晌.點點頭.道：「姑娘.惜禾明白了......惜禾不會讓你為難的.」
「惜禾.你怎麼就不明白.師兄的記憶不是說有沒有解藥能夠想起來.而是......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最能打動人的也是最能傷害人的.便是感情.」
蘇灣灣頓了頓.可不就是嘛.當初若不是平原雪用真情.他豈會掉入他的陰謀之中.然後發生這樣多的事情.造成了這樣多的傷害.她繼續道：「或許師兄久久沒有蘇醒.只因還沒有遇到能夠喚醒他記憶之人.」
惜禾撇撇嘴.不自覺的朝著窗外望去.道：「姑娘.看不見光明的日子.很難過吧.」
蘇灣灣笑著搖搖頭.「其實不然.能不能看見光明.沒有關係.只要心中有光明.其他的.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不是嗎.多少人一生在追求光明與和平.卻一輩子都得不到.他們只是沒有發現.心的光明才是最重要的.」
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慨嘆道：「若不是為了這個孩子．．．．．．我也不會變得如此有目標的活著.其實.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在我眼中.沒有他.便什麼也沒有了.」
惜禾點點頭.回憶起曾經蘇灣灣對平原雪的痴念.又看到她現在對平原塵的痴念.心下不禁想：當初蘇灣灣決心嫁給平原雪時.必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而選擇放棄.接受平原塵時.又必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姑娘.真是一個有血有肉.至情至性的人吶.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只要自己認定一個人.那邊認真的去對待他.幫助他.協助他.
現在.連一生一世的諾言都難以實現.
她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縮在狐裘披風之下的小女子.身上有多大的力量可以堅持下去的.惜禾突然明白蘇灣灣不肯原諒平原雪.她不是執著於愛恨.
而是.愛一個人便乾乾脆脆.恨一個人.也乾乾脆脆.不求銘心刻骨.只求一心付出.為君相思.
這便是蘇灣灣的愛情觀.惜禾忽然覺得自己.一直說愛慕著姜玉.一直以來.卻沒有做什麼.就算是等待.也捨不得等.還要用另一個人的感情去獲得姜玉的感情.她真的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