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霧迷魂
時間停滯著,緩緩交奏著氣流,慢慢地,沒有生氣的,繼續著它的悲歌。
依舊是那一陣斷渺續息的詭異悲歌,幽啞的聲音在白界中迴響,時段時續,時近時遠,總聽不懂那歌所表達的意思,周邊的白雲似是死了一般地凝固著不動,就好似被什麼定了形,沒了生機的預兆,而唯一的動機便是紛繁雜亂紅似血的浮線在空中慢奏交織,線似水,永不停息....
一切始終是一場虛幻之地,而那道白影孤立雲岸,如今靜默的雕像一樣死寂。
他是誰?而這場夢境,她又該何去何從...
黑壓壓的石洞中,洞頂的水順著尖石流下,碰及地面,發出「滴答」的尖細聲音,周圍卻靜的可怕,卻唯有一道白光微弱的照著石洞的一小片黑暗,而那光源便是七葉燈。
七葉,七葉,簡單易懂是七片葉子融合組成的靈燈,它可驅怨靈,護持有者,只不過時間只有七個時辰,時辰到,靈燈滅。
而現在,已過了六個半時辰....
時間所剩無幾,
現持有者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她滿臉污泥,似是剛從泥地里爬出來的一樣,原有的鮮亮衣服也已被棘草劃破,污殘不堪。夜冷,尤其是霧森林裡的夜晚,更冷,更懼駭人心,奪人心智。
她裹緊了身上的草衣,卻還是不能抵制住冰寒的侵襲,不知是夢的原因還是外界原因,使她長睫輕輕顫動著,終是被拉回現實,圓黑的眸子迷離地看著已落了七片葉子的靈燈,才知自己睡了如此之長,燈光漸弱,女孩卻久久不能回神。
她原名蘇淺,初穿至這玄岳大陸后,其身份是沐府的二小姐----沐蘇淺。
這七葉燈是一個神秘人贈與她的,當時她穿了過來,便早已被一個妖怪勒緊了脖子,氣息十分喘急,脖子被它的力道死命地抓緊,臉因缺氧而漲紅,雙眸圓瞪著,死命的看著抓著她不放的怪物!妖物傷了她自己,腹部在不斷流血。
它露出的撩牙尖而有利,每呼出一口氣,都會有白色的霧氣在空中散開,還有一陣刺鼻的血腥味!綠色皮膚早已腐爛蛻皮,裡面的血肉露出,在那兒跳動著,似是血肉下有蠱蟲般作祟,令人作嘔。雙眼泛紅,似地獄下的鎖命鬼般惡煞。
沐蘇淺雙手緊抓著擒著脖子早已腐爛不堪的手腕,苦苦掙扎之際,卻還要忍受著拙劣屍臭般的味道。
而在她雙眸空洞之際,卻又一道金色符咒從別處飛到妖物的上方停滯,紅光乍現,化為多數紅色鎖鏈將妖物緊緊捆綁。
妖物因受到外物影響,醬紫的手快速地放下沐蘇淺,它試圖將鎖鏈扯斷,哪料到是越掙扎越緊....
妖物突地慘然嘶吼,只因紅色鎖鏈力道如千萬重力般遏制住它蠕動的身軀,周身血筋爆出,彈珠般的紅色眼珠就快要因壓力而壓解突出,盡顯駭怖之感。隨即身肢如砍斷一樣散落一地,血液散了一地,夜空中頓時瀰漫了惡濃的腥味。要不是沐蘇淺曾是警局驗屍的法醫,見此場景,恐怕早已嚇暈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吧!
它猙獰多孔的面孔如死灰般,留生之際,乾涸的嘴裡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御血珠!」
妖物的利爪上似是有毒,使得沐顏汐的頭早已亂成一糊漿,她暈乎乎地癱趴在冰冷的地上,只差眼皮子沒全合上的意識麻木狀態,而她卻也真切地看見了白輝的月光下,向她迎面而來的神秘人。
近看,他是戴著斗笠的,白色隔紗之下,只能依稀看出他分明的輪廓和淺藏的笑意。
「你是.」沐顏汐聲音極小,雖早已身中劇毒,但腦袋還是略有清醒的。
他並未答話,只是俯下身子將沐顏汐環抱於身,而處於麻木狀態的沐顏汐雖有心反抗但無力掙脫束縛。
清怡的氣味直入鼻尖,使得她忘卻了身上的傷痛。
她微斜著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空洞的雙眸透著一絲流光,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真貌。
他似低笑了一下,如春風般的話語顯現:「我救了你一命,日後別忘了給我代價!」
聽完這話,她便暈了過去,好似安心了一般,魅惑如水的話語在她的頭腦中不斷響起。
溫熱的氣息傾吐於她的髮絲間,修長的手指輕按在她的眉心,指尖一點極淡的紅光包裹住她的全身,並將她體內的妖毒全數排盡,濃黑的的血液流出,呼吸漸漸平穩。
卻在平安落定之際,紅光卻頓時消失,手指又似是被什麼清流彈了開去,他劍眉微蹙,不解其深意。
神秘男子的笑意卻始終不變,低沉的嗓音響起:「罷了,待時機成熟,我便知曉你的身份!」
自己醒來時便已在山洞中,,神秘人不知去向,只給了她七葉燈和匕首,她不知道他為何幫她,也不知道他要什麼代價原二小姐的記憶在她的腦中回放,才知道---自己獨身前往這霧林里是有目的的,只因沐蘇淺想要就一個受傷的女子:她叫筱七,也算是認識的人。
原二小姐雖傻氣,但她知道可以幫忙的時候她會儘力幫助別人,所以她想要霧林里的沂連崖底,找到傳聞中包治百病的沂連草。可她卻因此而死在了那妖物的手裡,而蘇淺偶然成了這肉體的新主人...可是,這當真是偶然嗎?
她醒了又昏,睡了又醒,輾轉之間,七葉燈便也沒了先前那般明亮,光線漸漸被黑暗所侵蝕,不到半個小時,沐蘇淺就會完全身處在地界陰暗,冤魂聚集的遺村中。
這了無人煙的荒村已有幾百年無人造訪,這裡猛鬼凶靈太多,道士仙人皆沒法超度,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而她想要採到靈草,就必須跨過這百魂的地獄,下至沂連崖底,原二小姐半途中被掐死,自己的事情還未完成便已去了陰曹地府...
沐蘇淺看著七葉飄消的燈盞,心中糾結---到底去還是不去?
思前想後還是去吧,那受傷女子雖然不認識,但總是一條生命,不能棄之不顧,再說自己也不是狠毒之人,就采個花而已嘛!哪有這麼多鬼出來!?但以後她就不這麼想了。
荒村地界詭異,百年沒有陽光照射,寸草不生,死息一片,土路縱橫交錯,根本分不清哪裡是哪裡?
現在又沒有指南針,也沒有方向移?沐蘇淺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可她越跑越心慌,七業燈已然將近,難不成真的要遇到鬼了!
想到不久前的妖物她就感到有些后怕,在不知不覺中又加快了腳步,估計是太過焦急恐懼在作怪,腳被冰徹的異物絆住了,她措不及防,又不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幸虧全是泥水,臟一臟也就算了。
可誰知道,當她低頭一看時,使她絆倒的哪是枯枝,分明是突然出現的骨如枯柴的手骨!
再往旁邊一看,一個女人濕發遍地,皮膚像燙了般的一樣凹凸不平,像一個個爆炸的火山口,眼珠子就快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一樣,血思像雜絲一樣布滿了眼珠,還時不時的在轉動著,抽搐著,一隻眼直盯著她,而另一隻眼則向上翻看著,白鼓鼓地,看著嚇人,直白的皮都快要脫落下來的潮手用力的抓著她不放,嘴唇的完整度只餘十分之一,其他都是被什麼一樣咬破了一般血肉磨糊,哆哆嗦嗦地不知在說些什麼?而空氣中頓時布滿了魚腥似的惡臭和血腥臭。
沐蘇淺見此差點沒嚇暈過去,而七葉燈枯,光芒漸滅。
這是她有生以來感到最絕望的一次,四肢無力地攤撐在地上看著那腐蝕女鬼,等到燈光完全消失之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響起,在空曠的荒野中,聽得極為令人發毛,極為細切。
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她心底催促著:快跑快跑。可是就是爬不起來,動不了。
女鬼濕漉漉的黏惡的手觸在她的腳上,就好似一條條細小的毒蛇,攀岩在她的腳上。
驚冷期間,女鬼黑如深洞的嘴猛地咬著自己的腿,頓地,陰冷徹骨的感覺傳遍了四肢,沐蘇淺現在哪管三七二十一,抽出懷中的匕首便是向那惡鬼刺去,瞬時間,刀刺有力地戳穿了那女鬼的頭顱,血濺而出,拌著乳白色的粘稠液體和蠕蟲,作惡發臭。
而那女鬼卻不怕,反而笑得更為陰森詭寂,沐蘇淺大驚:沒想到對那女鬼完全無用,女鬼的身體卻在此時「啪塔」一聲,簡單利落的聲音,身體散落了一地,好似被畫了墨線一樣,很有規律可言,血水布得滿地,個身體部位卻像還活著一樣,還在微微地抽動著,那頭部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不放,詭笑一樣,詭聲也一樣,引得周圍的惡靈都聚集了過來。
若不是一個女人突然跑過來將她拉離了荒村恐怕她早已被冤魂弄得神志不清,企圖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