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輪海漫境
「南緒.你這一世是逃不過我的.你是我的東西.」蘇淺緊緊趴在他身上.雙臂繞著他的脖子.溫熱的呼吸輕吐在他臉上.確實有些痒痒的.
只見他臉色寒了寒.對她這莫名其妙的變化感到很在意.見她攀附在自己胸膛上.好似沒有意向要下來似地.
他蹙眉.冷聲依舊:「我何時變成了你的東西.給我下來.」
「就不下來.」此刻的蘇淺竟與他耍起嘴皮子來了.一臉倔強地看著他的側臉.手臂力道也越來越緊了.怎麼也不鬆開.她看著他.一笑道:「我不是說了嗎.你早在那時候就是我的東西.你也別想狡辯什麼.畢竟我已經在影崎霖那裡拿到行使你的特權了.」
「魔君.他怎會這麼輕易....」
蘇淺用手指堵住他的薄唇.低低的眸子看著他.氣氛頓時有了些曖昧的味道.她說:「你若不信.隔日就可以當面問影崎霖.反正我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每天都必須呆在我這裡.」
南緒鎖著眉頭.也不再有什麼反抗.只是悶悶地說道:「我說過.你不能插手這些事...」
「我沒有插手.我只想找個理由好好獃在你身邊而已.南緒.現在我們去輪海漫境可好.我很想去那裡看看.與你一起.」蘇淺抱著他的身軀.長睫下的眼睛低低地看著他卻微微閃著水似地光芒.
南緒身子一頓.眼睛暗了暗.終是點頭答應.
蘇淺知道那日子已經離得不遠了.現在只想好好與他珍惜這一段時間.在魔界的祭魔開始之前.她要陪他一起去看看沒實現約定的輪海漫境.
蘇淺與他確實是去了那漫境.以前的他們沒有那個能力穿透輪海漫境的結界.但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
與傳言一樣.那裡確實是個與世隔絕的好地方.漫漫青藍長空璀璨至極.澈藍的海岸沿著天際的另一頭展了過來.泛著粼粼的金色波光.棵棵巨大無比的靈樹入地百尺.上天萬尺.與指條交接糾纏.層層金色的葉子反射著光線.閃粼粼地.獨特直至.
只是那裡的古城已經破碎不堪.幾百年前的古人就已經因為天災全部覆滅.古城牆已經像花一樣枯萎老化.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樣子了.
這幾天蘇淺就與他呆在外面的竹屋裡.整天曬著陽光.吹著微風.南緒也鮮少與她講話.但蘇淺講得很多.有很多的故事.她希望能在祭魔之前講完.
她講的是一個風流王爺遇到沐家二小姐的故事.王爺整天對她喊著傻夫人傻夫人的.那小姐也學著叫他傻夫君傻夫君...這樣的日子.蘇淺講著講著就入回憶里去了.彷彿她不想講完.就這麼永不間斷地持續下去就好了.
南緒聽得胸口悶悶地.也只是沉默不語.但他幾次想要推門而出.只是覺得那故事有些悲傷.他竟有些不想聽下去了.
「蘇淺.這故事可有結局.」他看著她.眼睛很暗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結局.」蘇淺半撐著下巴看著他.眯眼一笑.卻輕輕地說著:「這哪有什麼結局.有開頭卻永遠沒有結局.到最後還不是看著對方過了奈何橋.」
南緒合起眼睛.好似有些累了.過了很久才睜開眼睛看著她.才說道:「我們何時回去.祭魔大典已經不遠了.」
蘇淺身子一頓.隔了好久才回神.之後就沖著他笑笑.才道:「還早呢.再說祭魔大典缺我們兩個也沒事.而且我想再看看這裡....」想再與你好好看看.
南緒眯眼看著她.手慢慢抬起.將她臉上那殘落的碎發撩起.眸子有些微醉.令蘇淺有些微愣.畢竟他許久沒有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了.
「你以為我猜不到嗎.....」南緒微涼的手指尖慢慢划著她的臉頰.聲音低沉:「也許影崎霖已經告訴你了.我會以毀滅自身為代價.將御血珠的封印解除.所以你做些也已經沒用了.」
「你說無用就無用.」蘇淺反問他.眼光放柔才道:「南緒.我需要你陪我.至少在毀滅之前.能不能好好看看我.」若是能記起我.就好了.....
每當她用這種悲傷的眼光看自己時.他就會莫名的心軟.莫名的想要保護她.這不能排除她是他自己妻子的可能性.他看著她.認真道:「好.我便答應你.」
「嗯.」千萬聚集的金光散落在他們身上.泛著點點殘落花似地光點.好似整個都因為他們而聚在一起發光似地.茫茫地.沒有人打擾這片安詳之地.
「你知道嗎.原本我師傅答應與我來此地的.后來他死了.也沒能實現.那時候我不知道冰然究竟為什麼會死.也許見到起因人就會知道了...」蘇淺輕輕地靠在她身上.說著她所有的事情.只是有些暫時不能告訴他的.她保密.若是告訴他了.他也許會生氣的吧.
蘇淺想到這裡無聲地笑了笑.手掌伸向面前那若有若無的金色散點點.迷迷糊糊地又說了起來:「算算次數.我應該算是死過兩次的人了.也不知下次會不會有這種幸運...對了.你看這個....」
蘇淺將自己髮髻上別著的玉簪子拿了下來.簡單的長發就這麼滑落下來.遮掩了他的視線.等他回神時.眼前就看見她手上的那一枚簪子.總覺得好生眼熟.頭不禁意間痛了起來.眼睛卻直直地盯著那玉簪.幽幽道:「這是.....」
「嗯.這是一個傻人留給我的東西.現在給你.」她將那枚簡單的黑玉簪子地給他.抬眸一直看著他.希望他能接過.這裡有她設下的祝福咒語.能保他全命.只是他不知道.
以前的他為她做了這麼多.現在也該輪到她了.
南緒一直沉默.只是垂眸看著那簪子.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蘇淺咬唇.捧起他的臉頰.強迫他看著自己.南緒眼珠子看著她.有鮮少出現的迷茫和失措出現在他臉上.她疼了.很疼.
她對著他溫柔一笑.嘴巴動了動才道:「什麼都不要想.南緒.你只要好好帶著這簪子.因為這是我給你的.」這是我返還給你的.以前的南宮弈...
「給我好好戴著.」蘇淺坐直身子.她拿著那桂碧浮黑簪子.將他的髮絲挽起.悄然一別在他發間.動作嫻熟.宛如賢惠之妻.
他忽地嘴角微勾.蘇淺看得愣了愣.才想到他終於是笑了一次...
南緒對著她的面.輕聲道:「我到現在才知道你如此喜歡強迫別人.連送東西都要強塞給我.」
「留給你做個紀念.」蘇淺有些不服地吐吐舌頭.終是有些對他不捨得.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秒.
「紀念嗎.....」南緒喃喃自語.眼睛暗淡.他好像有些捨不得這懷裡的女人了.他任由她抱著自己.好似習慣了她這種無賴性子.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爬上他心頭.此時此刻的他.覺得心底很滿很滿.
之後的那幾天里.他與她一直在輪海漫境的周邊閒遊.一起去看漫境獨特的流星花雨.一起睡在滿是陽光燦爛的屋檐下.一起擁有對方短暫的時光.還有一起.....
他們有很多很多的在一起.卻唯獨抵不上那失憶的內心與錯手不回的時光.也總會出現那道心與心的間隔.
晚陽當空.暖雪照下.遇陽卻不融化.遇地卻不消退.積攢了一陣子.便滿地的都是銀裝包裹的大地.
南緒領著她在雪地上慢慢行走.寒風吹著大地冉起陣陣白霧.刺激著她的臉頰子.有些澈冷冷的受不了.但還是擋不住他們想要去漫境中心的想法.
過了許久雪才停下來.風也沒了.大霧停了.蘇淺就正想將那帽子拿下來卻被身旁的南緒阻止.他望著她.靜靜說道:「不能拿下來.」
蘇淺卻在心裡偷笑.不想自己凍著就直說....
「南緒...」他聽得身後她在喚他.以為遇到了什麼事情.微急忙地轉過身.面對他的不是蘇淺.而是迎面而來的一雪球.正砸在他臉中心.他身子頓了頓.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等他將臉上的雪全部抹盡時.就看見了蘇淺那幸災樂禍的憋笑.他嘴角微抽.目光有些寒.聲音低沉沉的.有些生氣的預兆:「蘇淺.給我過來.」
卻沒想到她一激靈就閃身到了遠處去.那笑聲似在與他說:有本事來追我啊...
南緒望著她的背影.聽著她的笑聲.嘴角微微勾起.最溫和的笑意呈現在他臉上.只是蘇淺沒有看的.她錯過了這一抹笑.
輪海漫境的中心是棵高達萬丈的古樹.它經久不衰.生存了幾萬年.曾經目睹了許許多多的人事.
那樹在散著白藍的光芒.刺透了整個昏暗夜天的黑暗.增添了一種希望的感覺.傳遞給那兩人的卻只有靜默.
蘇淺上前手掌靠著那發光的樹榦.總覺得這個樹在無聲的等待什麼一樣.寂靜了幾百年.是為了等待某人回來一樣.
「這樹你有印象嗎.」南緒走至她身旁.抬起的眸子幽幽發著光.有沉思.也有矛盾.
「嗯.雖有些不相像.但這是木歸樹了.我曾經夢裡花開.才會來到這世界.靠的就是這滿開花的樹.」光影下她對著他溫柔一笑.
「木歸樹....」他能告訴她嗎.他曾經也在夢中見過這樹.只不過是悲戚的血樹.在黑天之下.痛覺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