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柏峻可以感覺自己如雷的心跳，和緊張到冒汗的手心。

聽到他的聲音后，甯羽華的雙肩微微縮了一下。

他終於捨得從孟思思的身邊離開了嗎？

原本以為已經停止的淚水，卻又隨著她的思緒，再度湧出了眼眶，胸口的疼痛也隨之加劇。

深吸口氣，她趁著自己決心未改之前，猛然回頭。「柏峻，我要和你離。」

但柏峻卻瞬間她拉進懷抱，雙手用力環住她的身體。

「羽華，我終於找到你了。」他用炙熱的聲音，打斷了她；而他的手臂則緊緊的將她擁住。「你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擔心、多害怕嗎？」

如果不是因為下午跟孟思思的那番談話，甯羽華一定會因他那真誠的聲音，而感動到流下眼淚。

雖然現在她也哭了，但絕對不是因為感動。

「你……你先放開我！」她喉間哽著責備與憤怒，可到最後，卻只是化作一句最沒有分量的拒絕。

「不要。」柏峻固執的繼續抱緊她。「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放開你了。我要看著你，讓你時時刻刻都留在我的身邊，哪裡也不能去，知道了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心碎的哭了起來。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對待情人的語氣和她說話？他難道還想誤導她？還想讓她以為，他喜歡的人，是她？

柏峻輕撫著她的頭髮，因為她細碎的哭聲而感到心痛。「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失蹤了那麼久、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你到底是去了哪裡？」

「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她將眼淚擦在他的胸口，憤憤地抬起頭。

「我當然……」他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在感到安心的同時，焦慮與煩躁卻開始積聚。

他的確是想要好好的罵她一番！

她以為她是誰，她怎麼可以讓他牽腸掛肚、讓他這麼憂心忡仲？

然而，當他看到她眼裡閃爍的淚光，和她充滿憂愁的表情后，所有的責備，都只變成一聲綿長的嘆息。

「算了。只要你安全的回來，就夠了。」說完，他便再度將她緊緊摟在胸前。

唯有感覺到她的體溫，和她的呼吸，他的人生才會完整。

「什麼夠了？根本不夠……」聽著他溫柔又憐惜的聲音，她的眼淚更加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滾落。

他在孟思思那裡留連夠了，才回家對她演戲嗎？

他並不是真的擔心她、並不是真的害怕失去她……

一想到孟思思，椎心刺骨的疼痛，就讓甯羽華瞬間清醒。

她不能再被他偽裝的溫柔所欺騙，更不能再次沉淪在他的謊言與懷抱里！

甯羽華用力推開了他。

「柏峻，我們離婚吧！」她揚起頭，用盡全力的大喊出聲。

「什麼？」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柏峻，怔忡的看著她。

「出去，你給我出去！」甯羽華奮力將他推出房間。

見到他茫然的表情，她只覺得更加心痛。

離婚，難道他聽不懂嗎？

「羽華，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柏峻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只能一邊退出房間，一邊追問。

此刻，他才發現，她看起來十分的憔悴，眼裡全是心碎的痛楚。

「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明白！」將他推出房問后，甯羽華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當著他的面，大力關上房門。

她再也不要看到他了，因為他只會讓她混亂、只會帶給她痛苦！

見到他，她就會心智軟弱、神智不清！

「我明白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柏峻蹙起濃眉，僵硬的站在房門外。

他雙手擦腰，表情雖嚴肅，卻茫然無措。

「你不要問我！」靠在門上，甯羽華委屈的大哭起來。

「羽華，你一定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這樣我才能向你解釋啊。」聽著她嚎啕大哭的聲音，柏峻開始用力拍打著房門。

他敏銳的察覺，這件事一定與他有關！

「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有什麼問題，你都去問孟思思吧，不要來問我……」她負氣的雙手掩面，緩緩從房門上滑落，無力的蹲在地上。

「和孟思思有什麼關係。」柏峻的眼神，在剎那間定格。

而他的停頓，立刻引來甯羽華更多的傷心和眼淚；她捂住自己的嘴，試圖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甯羽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心碎欲絕，所以她在外面痛哭了一個下午。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眼淚終於流完了，已經可以冷靜的面對柏峻，然後決絕的斬斷他們之間的「孽緣」……

可是，怎麼一見到他，她就又無法控制情緒了？

房門外，柏峻的聲音消失了。

她轉過頭去，淚跡斑斑的臉上，浮現不可思議的悲痛。

他……就這麼走開了？

他真的去找孟思思了嗎？

【第十章】

甯羽華一夜無眠，真的是精疲力竭。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她才緩緩醒來。

揉了不依舊沉重的太陽穴，她微嘆口氣后，睜開了眼。

「醒了？」柏峻微笑著坐在她的床頭。

與她毫無生氣的臉蛋相比，他則顯得神清氣爽、開朗悠閑。

「你在這裡幹什麼？」她立刻垂下眼帘。「昨夜我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今天我就會搬走，所以。」

「先吃早餐。」她話還沒說完，柏峻就已經打開房門，讓人送來豐盛的早餐。

她形容憔悴的看著他。「我們還是離婚吧，反正你也不喜歡我……」

「等你吃完早餐我們再談。」他的口氣十分堅決。

甯羽華帶著委屈的心情閉上眼。「沒什麼好談的，我已經決定了……」

既然他已經扔下了她去找孟思思，她如果還不下定決心，就是史上最愚蠢的笨蛋。

「我也已經決定了。」柏峻直起身，站在床邊平靜的看著她。

甯羽華推開放在她面前的餐盤。「我不要吃，我還不餓。」

「吃完再談。」他毫不客氣的將餐盤端到她眼前。「而且要全部吃光。」

雞蛋和火腿的香氣在她鼻間縈繞，刺激著她的唾液和腸胃。

從昨天下午開始，她就滴水未進，說不餓，其實是騙人的。

「先喝口牛奶。」見她一動也不動，他乾脆將餐盤放在自己腿上，拿起牛奶端到她嘴邊。

「你出去，我自己會吃！」她開始感到口渴了。

「你不吃，就別想讓我出去。」他態度強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你到底想怎樣！」甯羽華忿忿不平的瞪著他。

「想讓你吃飽喝足、恢復精神，才會有力氣和我談話，或者吵架。」柏峻挑起眉峰。

「誰要和你吵架。」她心灰意冷的瞥他一眼，在他的固執下，接過牛奶。「我只想趕緊解決事情。」

「那就趕快吃完，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從容的面色讓她感到心口一緊；甯羽華飛快的喝完牛奶，也決定要和他速戰速決。

直到吃起了東西，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餓。

迅速的解決滿盤的吐司還有火腿與煎蛋后，她用餐巾擦了下嘴角。

「吃飽了嗎？還要不要再來一份火腿？」柏峻滿意的拿走餐盤，笑眯眯的看著她。

「不用了！」甯羽華坐直身體。

吃飽後果然覺得比較有幹勁，心情也不再是那種好像世界末日到來般的陰鬱。

「你到底想要和我談什麼？最好快點說，我沒什麼耐心。」甯羽華昂起頭，定定的看著他。

畢竟提出離婚的那個人是她，既然他可以表現得相當鎮定，她也不希望自己看起來悲慘兮兮。

柏峻淡然一笑，很坦然的與她對視。「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執意要和我離婚的理由是因為孟思思，那大可不必。」

「你覺得沒必要，我卻覺得很有必要！」

他已經找過孟思思了！

這個想法，讓她胸口微微發緊。

「看來你是真的相信她說的那些話。但這也不能怪你，應該都怪我不好。」柏峻坐上她的床沿。「如果我告訴你，她的那些話都是胡言亂語、謊言……你會相信我嗎？」

甯羽華頓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他的臉。

「你不相信……我就這麼不能讓你信任？」柏峻帶著幾分苦澀，微笑著搖了搖頭。「在我向你開始解釋時，你最好聽我說完，不要隨便打斷我。可以做到嗎？」

「到了現在，你還敢命令我？」他要解釋？那也要她願意聽才行！

甯羽華翹起鼻尖，不悅的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