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宮變

是誰一大早在罵人，施寧玉好奇的望去，花園中趙惠抬起一腳把地上一位年老的僕人踹倒在地。是他，看來他恢復的太好了，居然有精力欺負老人。

之前兩人雖然同住在驛站，但兩人從來沒打過照面，沒想到，今日這麼早就讓她遇到了他。

「還下次？」趙惠怒瞪著眸子，抬腳往那老僕人的手踩去。

「啊—」老僕抖著身子，聲音痛苦之極。

趙惠見此還不解氣，抬起腿往老人的頭踹去。一藍影閃過，趙惠覺得腿上一痛，整個人倒在地上。

「老伯你沒事吧！」施寧玉連忙把老伯扶起來，檢查他傷勢，他的手指被踩的骨結彎曲，皮肉破裂。

「施—寧—玉—」趙惠怒火衝天大喝，他堂堂王爺還何時受過這樣的辱。

「我又不是聾子，你那麼大聲幹嘛？」施寧玉不耐煩的白他一眼。掏出秀囊中的葯，為老僕上藥，包紮。

趙惠看面前身材嬌小的身影一點也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大步踏前，手把施寧玉的頭髮抓住一扯。

「啊——」施寧玉手抓著頭髮，因疼痛整個人站起來，「趙惠，你還是個男人嗎？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也許趙惠是聽到「救命恩人」四字，收了那憤怒的表情，同時也放下手中的動作，口中喃喃道：「你還是女人嗎？」。

施寧玉趁他這一呆愣停頓，人就往他身上撲去，她的頭撞入他的腰腹中。喝到；「你眼睛嚇了，分不清男女嗎？」

趙惠被施寧玉衝撞的捂著肚子。彎腰後退三四步，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施寧玉見此情景高興的叉腰仰頭大笑。

「沒見過你這麼野蠻的女人」趙惠站起身子，咬牙切齒的道，「不，你不是女人，是野人。」

施寧玉怒極瞪大眸子，挺起胸膛仰著頭：「我怎麼就不是女人了？」接著走到趙惠面前很是瀟洒得意的指著他，「欺辱老弱，你也不見著是男人。」

趙惠站直身子，那雙眼睛很嫌棄的把施寧玉從到到尾瞟了一遍。搖搖頭。

施寧玉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突然想起那夜在怡紅樓他與一女子活色生香的一面，突然抱緊身子，背對著他；「你這色︶狼。」

趙惠突然瞪大雙眼，很不服氣：「你說你渾身上下哪點讓本王色了。」

看施寧玉一副他要把她吃了模樣，他搖頭很不屑的模樣，道：「就你這木板身材，趴上去都嫌擱骨頭。」他這麼直露曖昧的話，讓施寧玉頓時羞紅了雙頰。

他又笑呵呵的一副回味的表情：「女人應是凹凸有致。體態婀娜的。」

他指著施寧玉的胸：「那……」這麼平。後面幾個字未說出，就被一拳頭招呼上了。

趙惠捂著右眼：「你敢打本王？」一藍色嬌影來奔，他迅速避開，又對著來人招招狠勁。不把施寧玉打傷不罷休。

施寧玉用輕功靈巧的避開，趙惠一轉身，前面不見人影。

「你權強凌弱。荒淫無道，忘恩負義。對救命恩人連一點感激的心都沒，居然想置我於死地？」

趙惠聽到一聲細小的呻呤聲。他見她按著右手腕，蹙眉很是痛苦的模樣，他的心有瞬間很不舒服，可他又說不出那種感覺是什麼來。他依稀還記得，當時她是為了救他而受傷的，她的左手掌內還有一條長長的刀傷吧！

他不自覺得上前一步，卻見前面的藍影一晃，面前空空的，哪還有人呢！他的心頓時感覺一陣失落，他這是怎麼了？

他雙手握拳，就在轉身之時，腰間被人狠劈了一掌，卻不見人影。

一陣爽朗笑聲傳來，趙惠抬頭望去，卻見一嬌小藍衣飄飄的少女，坐於對面的一株大樹上。她晃蕩著雙腿，手支著樹榦，很是悠哉的模樣。

「施寧玉，你給本王走著瞧。」趙惠青紅著一張臉，指著樹上的人，喝道。

施寧玉呵呵笑著，目光向外一瞟，那裡站著一位白衣飄飄的男子，他嘴角微抿……

施寧玉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想起剛才二人的爭吵面露尷尬之色。

趙惠遠遠的望著那遠去一高一矮，一白衣飄飄，一藍裳裊裊的身影，心裡很不是滋味，可又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自從中毒后醒來，他怎麼變了？

……

「蕭大哥，你平時出來逛街嗎？」

「極少。」

「那你整日待在軍營里不悶嗎？」施寧玉想，在軍營里和自己在府中不都一樣嗎？

「還好」

二人一問一答，由於施寧玉輕功不錯，所以腳程較快，已到了俊馳山。

雖是夏日，但行走在山間，一片陰涼，也便不覺得有暑氣。

施寧玉興奮的跑上山去，她飛速的跑上山頂，臉微紅，鼻尖冒著汗珠。

「哇......好美啊！」施寧玉站在山頂，見空谷清幽，深呼吸口氣。

「玉兒，唱首歌吧！」

身後響起那道讓她聽了會心跳的聲音，施寧玉努力剋制自己的心跳，回首望他，只見他眸光溫柔，嘴角蕩漾著笑紋，道：「那天，玉兒從山上下來，唱的那首歌很好聽。」

施寧玉一聽，立馬轉身，他是知道她唱那首歌的含義？

她嘴角微微挑起，清唱：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來，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1

我拿著你的衣帶，日夜思念，七年前，我想你卻無法去找你，躺在病床上，可望穿秋水。不見影兒，最終還是未見到你。

還記得你帶兵出征時。我追到城牆之上，也只能望著你遠去的背影流淚。你可知一日未見你啊！如過了三月那麼久……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來，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

蔚藍高空下，巍峨山頂上一位白衣俊朗在後，一位藍裳靈秀在前。

歌聲嘹亮清幽，徘徊在群山峻岭之間。

兩人欣賞完山景就下山。

可是行到俊馳山的半山腰，天空轟隆大作。雷雨陣陣刮打在俊馳山上。

蕭旬帶著施寧玉躲近就近的一樹洞內，那樹洞很窄，只容得一人。蕭旬很迅速的把施寧玉推入樹洞內，他站在她外面，那風狂馳，那雨猛落，全部拍打在蕭旬身上。蕭旬整個身子都被雨水淋濕，那雨水順著他臉頰輪廓滑落下來，一粒粒。一串串，滴在蕭旬的衣裳內。

施寧玉盯著那雨水落入蕭旬的衣衫內，她手拿著衣袖，點起腳。好不容易夠到蕭旬的額頭。

「不用擦。」蕭旬似回過神來，側過頭。

施寧玉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二人之間一陣沉寂……

「我淋點雨水沒什麼，你身體還虛。讓濕氣侵入體內，落下病根就不好了。」頭上傳來他那夾著雨水的聲音。那聲音依舊溫柔。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被籠罩在他身體內。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張開雙手，撐在樹榦上，那寬大的袖子正好為她擋下了好多的雨水。

原來他是關心她的，她低下頭，嘴角微微的翹起，心裡甜甜的。

夏日的雷陣雨來的快，也去的快，這不，天際一輪彩虹高高掛起，施寧玉興奮指著天邊道：「彩虹，蕭大哥，你看，彩虹啊！」

蕭旬順著施寧玉的手的望去，那彩虹從天方雲朵里出來，搭著俊馳山頂，閃著七彩霞光。二人靜靜的欣賞著彩虹，直到彩虹消失在半空中，二人才邁步向山下走去。

由於蕭旬的衣衫被淋濕了，二人從山上下來，直接往軍營走去，軍營扎在城外，離俊馳山最近了。

蕭旬與施寧玉進入軍營，極力避開巡邏士兵，但進入蕭旬的軍帳中，站著一大堆的人，蕭旬的狼狽無可避免的還是被人瞧見了。

匡星文、赤英颯、詹正陽、老陣、松承……施寧玉一個一個看過來，然而松承身邊站著一位身穿盔甲，包了大張臉的男子，引了她的視線，他好面熟。

他們都目瞪口呆的望著蕭旬，他們的臉上浮現驚訝、不可思議，一副遇到怪物的表情審視著蕭旬。

「表哥，你去哪了？怎麼淋成這樣？」一聲如鶯的聲音吸引了施寧玉的視線，這軍營里怎麼還有女子？

她轉身看到一位站立在蕭旬身邊的少女，那少女朱釵環鬢，肌膚雪白，杏目櫻唇，身姿曼妙丰韻娉婷，年齡不過十四五歲模樣，但她發育的速度超過同齡人。

「你怎麼來了？」蕭旬的表情立馬變得很嚴肅，似質問的口吻。

「末將在來的路上遇見公主，得知她來找您，就護送她來此。」說話的是那位穿盔甲的男子，聽他的聲音，施寧玉突然想起他是誰，他是那位施寧玉在官道上遇見，向施寧玉打聽人的那位將士。

想起當時對他撒了慌，施寧玉很不好意思的把目光移到別處，不知道他找到了那人沒。

「公主，蕭將軍回來了，我們就先行告退了。」赤英颯抱拳施禮，身邊的幾位也跟著抱拳施禮。

趙綺裳拜拜手，雙目不移蕭旬。

匡星文隨眾人退出時，對施寧玉眨眨眼，那位盔甲將軍出去時，雙眸幽深的望著施寧玉，施寧玉很不好意思的別開視線，她是心虛嗎？

施寧玉這回算是明白，眼前這位少女是誰了，她是蕭旬的表妹，當今聖上的女兒，排行十一，她的母妃是蕭貴妃，蕭貴妃是蕭旬的姑姑。

她千里迢迢的趕來找蕭旬，現在又泛著少女的羞澀表情與戀慕的眼神。施寧玉憑直覺，她喜歡她的蕭大哥，她喜歡她的表哥。

「你啊！是不是又偷偷的跑出來了？」蕭旬滿眼寵溺的望著趙綺裳，手撫摸著她的腦袋道，「你這性子要好好改改，會讓姑姑但心的。」

「表哥，母妃知道我出來找你，她是最放心的。」趙綺裳依在蕭旬身上撒嬌。

施寧玉的心酸酸的，她一直以為她的蕭大哥只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的，也只會用那雙修長勻稱的手指撫摸她的腦袋的，可是今天，他對她的眼神和動作也同時對另一位少女這樣做。

她的心別提有多難受了，一股酸悶氣息浮上心頭，她怎麼也強壓不下去。

「我先進去換身衣服，晚上在和你一起吃飯。」蕭旬那溫潤清醇的聲音響起，可施寧玉的心卻憋的難受，他要和她吃飯了，他忘了今天要陪她一天嗎？剛剛還答應她和她一起吃晚飯的，現今來了她的表妹，他就忘了。

「蕭大哥，我先回去了。」施寧玉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正常點，不要出現失落的神情，她還是需要她的傲氣的。

「啊？」蕭旬眼神幽深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好，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施寧玉點點頭，轉身出了帳篷，蕭大哥居然連一點挽留的話都沒，施寧玉嘟著嘴，心裡很不是滋味。

「施寧玉。」身後傳來一聲鶯聲叫喚。

施寧玉身子一震，停下腳步回首望去。

趙綺裳蓮步輕移，朝施寧玉走來。走到施寧玉面前站定，她微側著腦袋，嘴角含笑，施寧玉不得不承認，她很美，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有她沒有的美。

那是一種嬌羞、婉約的美。

「你以後最好遠離表哥，他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的。」少女語速緩慢，語音柔柔的，很難讓人覺得這話是從這樣的一張嘴裡說出來的。

「你又不是蕭大哥，你怎麼知道呢？」施寧玉也不顯弱，微仰著頭問。這一刻，施寧玉的心裡有那麼點自卑，面前的少女在身高上，佔了很大的優勢，她高了她一個頭。

趙綺裳像似聽了什麼好笑得笑話般，含笑搖搖頭，指著施寧玉的身體道：「你看你渾身上下哪點像女人了，性子潑辣野蠻，身材矮小，一副稚童模樣，你覺得表哥會看上你嗎？」

施寧玉看著她那隻指著自己胸前的手，連一句還嘴的話都沒。她的身子的確像個七八歲稚童模樣，一般在她這個年齡的少女，胸脯都開始發育了。就拿面前的少女來說，她那豐滿翹挺的胸脯，的確是自己及不上了。她突然明白了，在剛才她仰頭望她的時候，為什麼會自卑了，因為在身材上，她的確不如她。

還有，她說自己潑辣，看來是自己在京都潑辣野蠻的名聲家喻戶曉了。那麼蕭大哥也知道了？

趙綺裳看施寧玉低垂著頭，她心裡別提有多開心了，因為她剛才說的話，戳到施寧玉的心坎里去了。所謂情敵要勝在心裡。

她很滿足的轉身離去……

施寧玉低著頭沮喪的往回走去……

1：摘自《詩經.鄭風》《子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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