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數聲杜宇

基本上，中間的曹軍被擠得動彈不得。少量地，會有一些夏侯惇的士兵突破，奔向北面。不過轉眼就被許褚的士兵殺死。後面的夏侯惇士兵稍後就發覺不妙了，不敢再往北面擠了。於是，動態的平衡裡面又包含了靜態的平衡。曹軍的中間，是混亂的，同時也是幾乎不動的。他們已經被擠得動不了了。

雖然沒有列陣，卻不能說他們不密集。田蘭的三千馬隊就這麼衝過來了。

……

田蘭的命令，實際上是在讓他們是蚍蜉撼樹。三千馬隊自東北方向衝出，對曹軍北面散亂的士兵不屑一顧，毫不猶豫一衝向了中間的曹軍。

還好，中間的曹軍雖然密集，但沒有列陣，因而在人群的最邊緣，並沒有槍林。最前面的幾十騎衝上去，倒是殺死了一些曹兵，但自己也弄了個人仰馬翻。馬隊後面的士兵當即就拐了個彎，順著曹軍的邊緣往南跑。夠得著的，就拿鋼刀砍曹軍士兵。夠不著的，就算了。

對於田蘭要求的第一點，這算是做到了還是沒做到呢？馬隊的士兵懶得想了，不是還有第三點嗎，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大事。就這麼跑著吧。曹軍也不可能是無限的。沿著曹軍的邊緣，也是能夠跑到西南方向去的。

實際上田蘭並沒有想過馬隊會沖不動曹軍。

田蘭想象的是，馬隊從東北方樹林沖往曹軍的中間。由於事發倉促，曹軍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馬隊沖得往南北讓開。馬隊透陣而過，就到了曹軍的西南方向，繼續跟曹軍游斗。再后。曹軍反應過來，肯定會組織相應的反擊。當曹軍以相對密集的隊形對付西南方向的馬隊的時候，就發動第二批埋伏。

計劃沒有變化快。馬隊的衝鋒，並沒有撼動曹軍。馬隊就轉向南下，準備從曹軍的最南面繞到西南方向。田蘭的埋伏的第二批人手的發動前提是，曹軍密集隊形，面向西南。背朝東北。關於面西背東，將領們理解為曹軍沒有注意到自己。因而，一上來。條件就滿了。在田蘭的馬隊轉向南面之後，第二批埋伏就立即發動了。

……

當初張濟的步兵進攻郟縣的時候，總共死了五千人。但那五千人又分為兩千和三千。前兩千人，是在鏖戰多時的情況下犧牲的。另外三千人則是突然死亡的。前面傷亡緩慢。後面突然加劇。巨大的差別，是因為攻擊來自於不同的方向。

其實，這樣的道理並不需要仔細說明。很多人都知道，背後的敵人比前面的敵人更加可怕。前面射來一箭，我可以拿盾牌擋住，另外我也可以舉刀劈砍，還可以往旁邊躲開。而在我不防備的後面，突然給我一箭。我就沒有辦法了。

伏兵勝敵，主要就是因為伏兵能夠在敵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先期殺死一批敵軍。殺那一批敵軍，是極為暢快的。但後面就不行了，敵軍反應過來了，伏兵就不再是伏兵了，戰鬥就會進入正面交戰的狀態。

所謂二次埋伏及多次埋伏，其實就是這樣產生的。第一批伏兵出擊，突然殺死一批敵軍。當敵人反應過來，與第一批伏兵正面交戰的時候，第二批伏兵又出來了。

田蘭的第二批伏兵埋伏在曹軍的東方。只有兩千人，數量不是很多。他們埋伏的位置距離曹軍很近，約為一百步。事先，他們挖了條溝。其實也不是一條溝，而是斷斷續續的很多條溝。然後他們藏了進去，再以枝葉草木蓋住。

他們出動的時候，在田蘭的計劃里，曹軍正以相對密集的隊形對付西南方向的馬隊。現在，他們看見敵軍太密集了，等不及了；自己的馬隊一衝過來，他們就跳了出來。馬隊剛一過，箭矢就射了出來。

不需要仔細瞄準。就是那個方向，射過去，就一定能殺死曹兵。中間的曹軍頓時傷亡慘重。北面的曹軍正在混戰，埋伏的馬隊又正好阻擋了南面的曹軍。沒有人來救援，要救只能靠自己。

曹軍因為攻打徐州多日，箭矢已經用完了，不能跟第二批埋伏的兩千弓箭兵對射。那麼，就只能朝他們衝過去。反正看上去也不遠。一百步距離，敵軍最多只能發出三箭。所以，在第二批伏兵發了三輪弓箭之後，曹操下達了命令：衝鋒。

是曹操下達的命令而不是曹純。曹操還專門站到了馬車之上，讓士兵們聽見自己，知道是自己的命令。當然，為了安全，轉眼騎兵戌衛就把曹操扯了下去。

曹操的命令，對所有的士兵都有效。曹純雖然也跟著喊了兩聲，就被士兵們無視了。士兵們已經聽到了曹操的命令，正在執行之中。

曹操的命令很簡單。就一個「沖」字再加一個「啊」字。在這麼個人喊馬嘶的傍晚，如果命令複雜了，估計又會失效。因而，曹操只用了兩個字：沖啊。

往哪個方向沖？這還用問嘛，當然是往敵人沖。如果有幾個敵人，就往正在傷害自己的敵人沖。於是，中間靠東面的曹軍就有人沖向第二批埋伏的弓箭手；南面的曹軍沖向急馳而至的田蘭馬隊；北面許褚的士兵一部分人繼續圍住夏侯惇，待機砍上一刀、刺上一槍；更多的士兵則沖向了中間的曹軍，他們都認得，夏侯惇的士兵就在那兒。

沖向田蘭弓箭手的曹軍應該很多。至少不應低於兩千人，但實際上沒有。如果平均分佈，中間的曹軍是一萬人。但因為變換位置，中間的人就多了一些。再加上集合所出現的混亂，實際上中間曹軍約有一萬四千人。這一萬四千人擠在一起，被兩千弓箭手各射三箭。六千箭矢之下。那個零頭就抹去了。剩下一萬人，本來也不少，但士兵一衝。便被輜重兵的馬車擋住了。只有部分沒有被擋住的士兵才沖向了弓箭手。這些人，約有一千。

……

三千馬隊，並沒有直接對曹軍造成多大的殺傷。這是計劃中的，也是田蘭想到了的。田蘭想的殺傷，就從兩千弓箭兵開始。這時，他們已經直接殺死了四千曹兵，與計劃完全相符。曹軍衝過來了。他們就應該往東跑。東面這邊，還有後續的埋伏。

可惜，應該是一回事；實際。是另一回事。

馬隊對曹軍造成的直接殺傷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但間接殺傷就有些駭人聽聞了。北邊曹軍九千人，分別是許褚部七千餘人和夏侯惇一千餘人。結果雙方打起來了。夏侯惇的一千餘人死傷殆盡，許褚這邊也死了千人左右。尚余許褚士兵六千多人。

曹操一個衝鋒的命令。讓許褚的六千士兵殺向了中間的八千多夏侯惇士兵。同時，讓曹純的七千士兵沖向了三千馬軍。曹純這七千人，可不是蔡琰的槍隊，沒有經過特別的訓練，往馬隊一衝，就跟卧軌自殺差不多，衝撞之下，當即就死了幾百人。當然。馬隊這邊也付出了一定的傷亡。

七千曹純士兵早就看見馬軍沖向了南面。在沒有將領指揮的情況下，這七千士兵就四下奔逃。到處亂竄，還有少量的，就原地站立。因為這些士兵的奔逃，而讓出了許多地方。三千馬隊就拐彎，由東向西，準備穿越之後，到達曹軍的西面。就在這時，已經讓開地方的曹純士兵衝突沖了過來。馬軍也來不及做其它反應，就撞了上去。

好在這一幕並不是很久。同樣是死亡，有些死亡是不嚇人的，而另一些死亡卻能夠讓人觸目驚心。馬軍撞飛幾百名曹純士兵，不僅僅是殺死幾百人那麼簡單，而且還鎮住了其他的士兵，讓其他的士兵再也不敢前沖。

不往前沖，那麼就怎麼辦？衝鋒的命令剛剛下達，不往前沖，就是有罪的。不過，有罪但將領不知道的話，也可以算是無罪。因此，不能站在原地。站在原地，就有可能被將領記住自己。必須得找一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要藏住一片樹葉，在什麼地方最合適？自然是森林。要藏住一個人呢，當然是人群。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曹純的六千多士兵都往中間的曹軍跑了過去。

……

比起北面的許褚士兵，南面的曹純士兵慢了一拍。北面的許褚士兵在聽到衝鋒的命令之後，僅僅是向正在打鬥的許褚、夏侯惇那兒望了一眼。見打鬥圈人太多，沒自己什麼事，就看向他處。四下一望，很快就望見了夏侯惇在中間的士兵，找到了衝鋒的目標，立刻便沖了過去。

曹純的士兵就不一樣了。他們先是看見了三千馬軍。聽到衝鋒的命令之後，他們的目標就是三千馬軍。在衝鋒失敗之後，又猶豫了一下，這才跑向中間的曹軍。經過如此之多的轉折，他們怎能不慢？

北面六千多許褚士兵沖向中間曹軍的時候是拔出了兵刃的。而中間曹軍的夏侯惇士兵也是看見了前面在北面的混戰的。雙方各有準備，見面即打，一時之間，戰鬥呈膠著狀態。暫時還沒有哪一方佔據優勢。

中間的曹軍並不僅僅是夏侯惇的士兵，裡面也有千名左右的許褚士兵。當中間曹軍因為箭雨而倒下了四千人之後，裡面倖存的許褚得到了活動的空間。他們開始擔心被身邊的夏侯惇士兵殺死。而旁邊的夏侯惇士兵確實也有殺他們的意思。正在這時，衝鋒的命令下達了。身處人群之中的他們，一時之間尚不知道該往何處沖。直到北面許褚士兵與夏侯惇士兵全面交戰，他們才知道應該在背後夾擊夏侯惇的士兵。

身處中間位置的曹純士兵是最讓人討厭的。這三千人，都是輜重兵。他們坐在馬車上面。在其他擁擠的曹軍士兵眼裡，他們非常逍遙自在。想要坐上他們的馬車，他們又以軍令壓人，斷然拒絕。所以，「有機會，就捅他一刀」，這樣的念頭在許多曹軍士兵的腦海裡面閃過，就像是接收了某個不良廠商的群發簡訊。

輜重兵地位超然，而作戰能力不行。其實平時也經常與普通士兵產生一些摩擦。輜重兵最拿手的伎倆就是咋唬，第二拿手的就是叫人。本來只有幾個輜重兵被有意或無意的斬殺，結果所有的輜重兵都叫了起來。

南面跑過來的六千多曹純的士兵聽到輜重兵的叫聲，拔刀奔了過來。奔近了卻不知道敵人在哪兒，就開始游目四顧。幾個殺了輜重兵的普通士兵心虛了，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乾脆「拼一個夠本，拼兩個就賺了」。

……

內戰，是兵力消耗最快的方式。內戰的軍隊，對外是沒有多少力量的。田蘭的兩千弓箭兵應該撤退了，但是領隊的千夫長見到曹軍衝過來的人不多，便問另一名千夫長：「退不退？」另一名千夫長說：「當然不能退。撤退，是為了吸引敵人來追。看這架式，就面前這幾百個人會追。」前面那名千夫長就說：「那，我這一隊就回到坑內。呆會兒你們退。五十步，把他們吃掉。」

意見達成一致之後，前面那名千夫長下令。一千名弓箭手重新跳進了原來埋伏的坑內。人人收起了弓箭，拔出了鋼刀。另外一千人繼續射了兩箭，待曹軍衝到二十來步，才收起弓，拔刀在手。甫一交戰，回身便走。奔出五十步，再返身砍殺。坑中的一千人也跳了出來，兩下夾攻，費了一點時間，殲滅了這一千曹軍。自身死了兩百多，傷了三百多。

……

還能繼續射箭的士兵只有一千五百人了。這些人準備重返原地，繼續射箭。這時，于禁到了。于禁命令他們放下弓箭，到旁邊去休息。

如果繼續射箭，這兩千弓箭兵的箭矢也已經不多了。田蘭沒有想到能夠長時間地射箭，因此每個人就只有十支箭矢。箭矢，田蘭倒是比較多的，但弓不多。從東阿得了三千張，范縣得了三千張，張遼送了一千張，就只有七千張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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