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鬥智斗勇
劉岩到達醫院的時候，文榮中還處在昏迷當中，從進入到特護手術室搶救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
劉岩和霍發全一起來到了醫務辦公室，透過監控觀看了文榮中的狀態，霍發全看見，文榮中的眼皮開始有了一些眨動，呈現出慢慢蘇醒的跡象。
醫務辦公室主任告訴他們，文榮中的生理危險期已經度過去了，可能再有一個小時，病人就會蘇醒過來。
聽到這個消息，霍發全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畢竟，他是希望文榮中死去的。只要文榮中死了，便會一了百了，即便是有人要追究文榮中的死亡原因，也是徒勞的死無對證。
一旦文榮中蘇醒過來，便會對他產生威脅，雖然這個威脅不是直接來自於文榮中。
文榮中蘇醒過來之後，肯定會狠狠的咬陶思聰一口，如果陶思聰頂不住，便會把他指證出來。雖然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只要被陶思聰咬上一口，他的名聲就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目前，霍發全雖然在主持紀委的全面工作，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還應該算是對他的考驗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組織任命，如果被陶思聰指證，組織上很有可能會因此而立即終止對他的使用，而且從此之後，便再也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霍發全越想越覺得這二百萬收的不划算。
劉岩一直靜靜的觀察著霍發全的表情，進而揣摩著他內心的動向，當他覺得霍發全內心的恐懼感已經到達極限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
「怎麼回事啊？對文榮中的監控不是很嚴密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進入到文榮中身體內的毒素，是通過什麼渠道來的？為什麼沒有人監督？」
霍發全額頭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腦門，強作鎮定的說道：「按目前的推斷，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文榮中的食物當中投了毒。因為關押文榮中的地方相對比較偏僻，每天三頓飯都靠送外賣。這個過程，我們的確是有點疏於防範。」
「哦？！」
劉岩哦了一聲，聽不出來他的語氣究竟是感嘆還是疑問，少頃，又看著霍發全說道：「如果問題真的出了外賣上，那追查起根源來要相對容易的多。參與對文榮中監控的人員，手裡肯定有外賣的單子，查一下單子就行了。」
霍發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查一下外賣單子呢？」
說著，霍發全掏出了手機，給周志業打了一個電話。
「周志業，你馬上到人民醫院醫務辦公室來一下。」
二十分鐘后，周志業來到了醫務辦公室。
霍發全沉著臉問：「周志業，你把每天送餐的單子拿出來給劉市長看一下。」
周志業好像早有準備，隨即說道：「都扔了，留那個東西也沒什麼用，所以就沒保存。早知道會出這事，我當時就應該把單子全部保存起來。」
劉岩心裡清楚，周志業是在說謊。他們這些人執行的是公務，餐費肯定是要讓單位給報銷的，沒有了單子，拿什麼報賬？
不過，這時候，劉岩還不想戳穿他。
霍發全則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陰沉著臉教訓周志業：「你是幹什麼吃的？對雙規人員的監控，一定要處處留心，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呢？這件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周志業一直低著頭，也不辯駁。
劉岩知道這兩個人是在他跟前演戲呢，便揮了揮手說：「算啦算啦，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追究是誰的責任也沒什麼意義。我想說的是，如果這件事只是簡單的責任問題，以後引以為戒就行了，如果這裡面還包含著其它的什麼東西，等到文榮中的事情完了之後，得讓司法部門介入好好的調查一下。」
劉岩的話軟中帶硬，在霍發全和周志業的心裡同時產生了很強烈的震懾，周志業悄悄地瞄了霍發全一眼，好像是想讓霍發全把他放出去。
霍發全瞪了周志業一眼，問：「這些單子還能不能找到？」
周志業說：「不好說，我回去找找看吧。」
霍發全隨即吼了他一聲：「那還杵在這幹嘛？還不趕快回去找？」
周志業顛顛的走了。
劉岩一臉沉重的看著霍發全，問：「老領導，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霍發全看了看劉岩，說：「我有一種感覺，這一次文榮中的服毒，應該不是自殺，很有可能是有人投毒，而且我已經鎖定了一個目標，就是電業局局長陶思聰。」
劉岩的表情很平淡，好像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說說你這個判斷的依據。」
霍發全往四下里看了看，然後走到離劉岩近一點的地方，悄聲說道：「事情發展到現在，有一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現在可以對你公開了。就在我主持市紀委工作的第二個晚上，也就是魏國傑到我們家送禮的第二天，陶思聰也到我們家來了，剛進門就塞給我一張銀行卡，裡面的金額是一百五十萬。」
「哦？居然這麼多？」劉岩做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霍發全繼續說道：「正是因為他一下子給我塞了這麼多錢，我才產生了更大的疑問。魏國傑給我送禮之後，我的態度市委常委們都看到了，我相信通過他們的嘴，下面的人很快就會清楚我的態度。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陶思聰又來送禮了，而且還是這麼大的手筆。當看著這張銀行卡的時候，我就在想，陶思聰肯定是覺得自己要大難臨頭了，他的問題，肯定比魏國傑還要嚴重的多。所以就寧可冒著被我揭發的風險，進行最後一次賭博。如果我把這筆錢收了，他就會心安，就會放鬆警惕，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來個順水推舟呢？」
劉岩隨口誇讚了一句：「老領導，你這是在跟犯罪分子鬥智斗勇啊？」
霍發全嘆了一口氣，說：「我不單單是要跟犯罪分子鬥智斗勇，還要瞞著所有的人，其中就包括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領導，這樣做，就是不想讓我的想法暴露出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當然，我這樣做，很有可能會造成誤會，誤會我不怕，只要是為了工作，再大的委屈我也得忍著。同時，我也採取了一些必要的自我保護措施，這筆錢，我已經交給了紀委的紀檢部門，到時候要是有人有疑問，隨時都可以去查證。」
劉岩感嘆道：「是啊！要想扎紮實實的把紀檢工作做好，真的是很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霍發全說：「讓我沒想到的是，陶思聰也誤會了，他見我一直沒什麼反應，還以為我嫌他給的少呢，一百五十萬啊！咱們就是干一輩子，也拿不到這麼多工資吧？可人家卻覺得我是嫌少，從這一點上就足以證明，陶思聰貪污了有多少。後來，陶思聰又往給我的那張銀行卡上打了五十萬，借著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名義，打電話試探我的口氣。這時候，我已經感覺到陶思聰的問題相當嚴重了，為了穩住他，我故意在電話里說，行了，沒事了。陶思聰還以為把我徹底給收買了呢，就完全放了心。實際上，我是要觀察他接下來的動向。」
「果然，第二天，他就通知在外面一直漂泊的文榮中，讓他回到了鈞都市，我覺得機會來了，立即對文榮中實施了監控，並以身體檢查過程中發現可疑問題的名義，對文榮中實施了雙規措施。」
「這時候，陶思聰才發覺上我的當了，他真正感覺到了大難臨頭，於是就不惜冒被徹底暴露的風險，對文榮中下了毒。」
劉岩心裡說：既然你考慮的這麼周全，這麼縝密，為什麼不防著陶思聰對文榮中採取極端措施呢？你這種說法，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吧？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在外表上，劉岩一點也不能表現出來，霍發全說他要穩住文榮中，在這個時候，劉岩也需要穩住霍發全。
「老領導，你這樣一說，事情的脈絡就一下子清晰了，陶思聰的確是有重大的犯罪嫌疑，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呢？」
霍發全說：「對文榮中死裡逃生的消息，我們必須嚴格控制，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讓陶思聰知道。我們要把文榮中已經中毒死亡的消息散布出去，進一步麻痹陶思聰。畢竟，投毒的事情現在還只是一個假設，如果我們現在就對陶思聰採取措施，他很有可能會抵賴。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投毒，我們仍然拿他沒辦法。」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對文榮中展開心理攻勢，索性就直接告訴他，我們懷疑他的暴病，是陶思聰在他的食物裡面投毒所致，加深他對陶思聰的仇恨，從而讓他把陶思聰乾的那些壞事全部道出來，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對陶思聰採取措施了。」
劉岩說：「你這個辦法很好，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