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萬三千二百
見到賀塗又變成了小孩子的樣子,清鳴忙衝過去,把他抱在了懷裡。不出所料,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在變成孩子的同時,賀塗也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只是,一回生二回熟,這種事情遇多了,她也不怎麼慌張,心裡只想著要去醫館開些補藥,再給他處理下傷口。儘管知道在變成成人時傷口就會消失,但她仍舊很不放心。
清鳴以為周圍的人看到這種情況一定會很震驚,畢竟,當初清鳴自己見到賀塗忽然變大變小時都驚訝得不行。然而,她卻沒想到,在賀塗變成小孩子后,周圍的人竟然都顯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我就說嘛,神仙身邊一般都要跟個童子,看來另一個戴斗笠的果然是童子。」
「是座駕化成的童子吧!因為要做座駕,所以才變成大人的樣子。」
在抱起賀塗時,清鳴分明聽到,四周有士兵這樣議論道,談論她的語調已然與時雨城的百姓們一模一樣了……
可是……座駕是怎麼回事……清鳴抽了抽嘴角,被人民群眾的想象力驚出了一頭汗。
清鳴抱起了瘦弱得驚人的賀塗,擔心周圍的人再次糾纏過來,就忽然轉身,猛地加速離開。見她忽然跑了,那個校尉立即反應過來,忙追上去,同時手一揮,高聲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把斗笠神姑娘請回來!」
這回,已經被全員馴服的士兵們就再也沒有人質疑他的決定了,頓時跟了上去。然而,他們的速度與清鳴差得實在太遠了,連試圖從近路包抄的機會都沒有,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蹤跡。
清鳴抱著賀塗,繞了點路甩開了人群,就飛快地跑到了醫館。此時,原本在此養傷的原時雨城守軍恰好已經離開了,是顧郎中給她開的門。
一見到清鳴,儘管還帶著斗笠,顧郎中也頓時意識到了眼前的是誰。「哎呀,快進來快進來!」他忙將清鳴拉進來,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然後飛快地關上了門。
「哎呀,你這孩子!」拉著清鳴進了屋,顧郎中一臉的擔憂,拉著清鳴看了幾圈,道,「哪裡傷著了?快給顧叔看看。」
「沒傷到哪裡。」清鳴笑道。
「怎麼能沒傷到哪兒……哎呀,你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娃娃,這出的是什麼風頭……」顧郎中憂心忡忡,緊張地拉著清鳴看了又看,「我一猜就知道你就是那個傳得沸沸揚揚的神仙,哎呦,身手再好,怎麼能這麼到處冒險,讓人傷著了可怎麼辦。」
全城人都在祈求斗笠神的拯救,全城人都覺得神救世人是理所當然的,只有城東小醫館里的顧郎中擔心斗笠神是否會受傷。
清鳴收起笑容,很認真地再次道:「真的沒有出事,讓您擔心了。」說著,她將賀塗抱進了屋子,又道:「這次來,只是想請您照顧下這孩子的傷,再開些補藥。」
「這孩子?」摘下了賀塗頭上的斗笠,顧郎中一下子就認出了他,忙伸手解開他的衣服,便解邊道,「怎麼?他的傷勢惡化了?」
話說著,他已經看到了賀塗的傷口。然而,在看到傷口時,顧郎中頓時一臉疑惑,低頭認真地看了起來。
「這可這是怪事……」他皺著眉頭,道,「人的身上留了傷口,又過了這麼多日,按理說,要麼癒合,要麼惡化,總該有個結果的。可是……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他的傷口與多日前一模一樣,一點變化也沒有……簡直就像是一直維持在同一刻一樣。」
郎中這麼疑惑道,他還不知道賀塗會從小孩子變成沒有傷口的成人。
清鳴便與他解釋了一下。她還不太了解這個世界,只知道賀塗曾經與她說過這是一種病。因為後來的幾天都沒有再次發作過,清鳴就沒有帶他去看郎中。如今,既然再次發作了,清鳴當然要好好問問。
然而,聽清鳴說完了癥狀,郎中卻顯得比她還要驚訝,顯然並不知道還有這種病。見郎中表現成這樣,清鳴知道他也沒有什麼解決方法,便想著,等手頭的完了,她就帶賀塗到京城去看看,看京城那些揚名在外的郎中有沒有聽說過這種病症的。
「只是……」此時,顧郎中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道,「雖然沒聽說過有什麼病症會生出這樣的癥狀,但仔細想想,我卻似乎是曾聽說過,有人也有過這樣的癥狀……」顧郎中說著,皺著眉頭艱難地回憶,「是我兒時聽說的,日子太久了,還真不太記得了……只隱約記得,旁人都說,那人會這樣……實際是因為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
「好像是這樣……」郎中一面努力地回憶著,一面道,「天道不可逆,若是強行逆之,就必定會引起混亂,作用在逆天者的身上。若是我沒記錯,兒時聽說過的那人,正是因為逆天而行,身體會時不時地回到他做逆天之事那時的樣子,因而就算已經成了年過古稀的老翁,也還是會時不時回到青年時的樣子。」郎中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笑,道,「這麼說來,其實也不算什麼壞事嘛。」
郎中只把此事當做笑談,清鳴卻不自覺地重視了起來。逆天而行?做什麼事算是逆天而行呢?
把一個理應已經死去的人重新帶回人世,這算是逆天而行嗎?
想到這個,清鳴皺起眉,忽然擔心了起來,忙抓住郎中問道:「然後呢?那個人,他有沒有出什麼事?」
原本,清鳴並沒有太在意自己的重生,只當事情真的是像賀塗所說的那樣,他與哪裡的主持大師有淵源,就把她帶了回來。可是如今,清鳴意識到賀塗身體的異常也許正是強行讓她復生的結果,頓時就擔心起事情也許根本就不像他所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本就是兒時聽說過的事,能記起已是不錯了。」郎中為難道,想了想,又道,「只是,但凡逆天而行,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像是天道綱常這種大事情,總歸不可能白白地就逆了。」
清鳴抿抿嘴,覺得自己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關心則亂,一聽郎中這樣說,她頓時擔心賀塗說不定真的付出了什麼嚴重的代價,畢竟,他連這種明顯不對勁的身體異常都已經存在了。
她很想馬上找賀塗問清楚,卻又覺得,他多半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她的。按她對他的了解,他恐怕怎麼都不會供出會讓她有罪惡感的事。想到這個,清鳴擔憂地看著賀塗,決定找個機會旁敲側擊,先問問那個主持大師究竟是誰。
儘管不知道具體該如何根治,郎中還是開了針對刀傷的葯,又指導清鳴將賀塗的傷口再次處理了一遍。
在照顧好賀塗之後,清鳴在醫館換好了衣服,又與郎中敘了敘舊。等到打算離開時,天已經落黑了。
清鳴抱著賀塗,離開了醫館。
儘管已經接近天黑了,時雨城中仍舊熱鬧無比。今日的斗笠神也按時地出了風頭,解救了被威脅的百姓,又馴服了一眾士兵。時雨城中再次議論紛紛,人人談論的都是斗笠神。
清鳴從無數正興緻勃勃地討論自己的百姓身邊穿過,神色淡定無比,顯然已經不知不覺習慣了這種事了。
有人正嚷著若能見斗笠神一面,此生就死而無憾了,卻不知道就在他嚷出這句話時,「斗笠神」正與他擦肩而過。
清鳴抱著賀塗,正考慮著該如何應付城門口的盤查,就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老婆婆正坐在地上,正開心地玩著地上的泥巴,臉上滿是與年紀極其不符的天真。
清鳴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個婆婆正是之前曾經被她送回家去的那個。
「婆婆,你要早些回家呀。」清鳴忙走過去,蹲下|身,道。
「嘿嘿。」老婆婆一見到清鳴,一臉開心地樣子,「玩泥巴!」她指著地面,對清鳴盛情邀請,道。
如果放在平時,清鳴並不介意陪她玩。可是現在不一樣,賀塗還昏迷在她的懷裡呢,她就只想馬上趕回家去,將賀塗安頓好。「現在不行,我要帶他趕快回家的,他生病了。」於是,清鳴指了指懷裡的賀塗,解釋道。
「啊……」聽她這樣說,婆婆一臉失望。只是,很快地,她就振作了起來,然後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了一顆糖來,巴巴地呈到了清鳴的面前。
她的手髒兮兮的,手裡的糖也已經化成了黏糊糊的一塊,沾著她手上的泥土,看起來有些噁心。
清鳴看著這塊糖,抽了抽嘴角,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抽出一隻手,把糖放進了嘴裡。「哎呀,好甜!」她笑著道,「婆婆,要早些回家,家裡人要擔心的。」清鳴說著,默默地把嘴裡的砂礫吐了吐。
嘴裡的「糖」入口即化,卻並沒有什麼甜味。清鳴還沒有吃過這麼容易融化的東西呢。
也就是在把糖咽下的那一刻,清鳴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熱流,從胃部開始,驀地流入了四肢百骸。
「吃糖,吃糖。」婆婆笑眯眯地看著她把糖咽了下去,道,「吃飽了糖,就能好好地打壞人了!」
「您給我吃的……是什麼糖?」清鳴感到渾身都暖融融的,有一種奇異的……像是充滿了力氣似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忙下意識地打開了自己的屬性面板。
清鳴(18級)
基本屬性:
力量:18
內功:18
體質:43218
敏捷:103
……體質那一項的數值是怎麼回事!故障嗎?
清鳴驚訝地看著驀地高得和其他數值根本就不在同一數量級的體質,還沒考慮清楚發生了什麼,就又見體質的數值忽然就從43218變成了43217,過了一秒,又變成了43216……清鳴立即意識到,這個數字恐怕每秒都會減去1。
那麼問題來了,四萬三千二百多秒……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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