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我的木頭人可怕的夢魘
隨著言以莫一步步上前,這些人驚恐地退後,相互之間鼓舞了一下勇氣,沖向前來對付言以莫。
他們不相信,自己這邊這麼多孔武有力的男人,還對付不了一個病懨懨的男人。
但是他們很快便知道自己錯了,言以莫雖然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又豈能是被他們這樣的宵小之輩所能打倒的?
唰的一聲,其中一個男人的手掌剛剛伸出來,便被言以莫用刀削掉了兩根手指。
言以莫搖搖頭,咳嗽起來,真是準頭沒有了,力氣也不足了,本來要是按照他以往的力量,是能一刀削掉這個男人的整個手腕的。
現在卻只能削掉兩根手指。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雨水裡的言蓉,言以莫對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手下留情。
只是他的力氣太小了,所以花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才將這些人統統全部打倒在泥水裡。
這些男人在地上翻滾著,痛苦地喊叫著,有的削掉了手指,有的被挑斷了腳筋。
言以莫劇烈地咳嗽起來,彎腰抱起言蓉,一個趔趄,慢慢地站了起來。
雨水嘩啦啦地朝著地面下著,地面上的積水嘩啦啦地朝著下水道流去。
雨水裡混著血水,空氣里全部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言以莫冷冷地看了這些人一眼,今晚沒有將他們全部都毀得生活不能自理,真的是他的力氣不夠了。
他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腳慢慢抬起,踩在一個人的臉上。
「英雄……繞了我吧,我以後……再也……再也不敢了……」那個男人痛苦的喊道。
言以莫的聲音氣若遊絲:「是誰……安排你們來的?」
「是瑪麗亞!是瑪麗亞!就是城東……」
不等那個男人把話說完,言以莫一腳將他的下巴踢得脫臼,再也沒有辦法說話。
言以莫冷哼了一聲,這個瑪麗亞!
他抱著言蓉上車,瞥見言蓉的身下和衣裙上,全部都是血跡,心頭涼涼的一寒。難道自己……還是來得太晚了嗎?
蓉蓉她……剛才那群男人……?
言以莫狠狠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開著車,直接朝剛才那群男人衝撞過去,直到他累了,才重新調轉車頭,喘息著將車開往和言家相反的地方。
母親做的事情,言以莫已經知道了,父親離世的消息,言以莫也收到了。
現在蓉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將蓉蓉送到母親的身邊了。
好在,言以莫自己還有一套簡單的小房子,可以暫時帶著蓉蓉過去居住。
到了自己的小套房,言以莫請一個平時做鐘點工的阿姨過來幫言蓉洗澡和換洗了一下。
做這些事情,他身為大哥,是不太方便的。
鐘點工阿姨又驚又疑地過來了,看到言蓉一身的血跡,不由很是害怕。
言以莫淡淡道:「她是我親妹妹,受了點傷,你幫我照顧一下。」
阿姨平時也見過言以莫,知道他病著,為人態度什麼的都不錯,而且那笑容和無辜的臉,讓人沒有辦法拒絕他。
直到將言蓉放到*上,阿姨才說道:「先生,要不要給你們煮點湯?」
「好。謝謝,我會多給你算一份工資的。」言以莫淡淡說道。
目光扭頭瞥向言蓉的時候,心裡一陣的刺痛。
這件事情發生了,妹妹以後怎麼來面對,又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他的電話響起來,他看了看,是母親。
言以莫想了想,接了起來,言太太焦急地問道:「莫兒,蓉蓉呢?蓉蓉呢?是不是上飛機了,是不是去S國了?」
「是!」言以莫咬牙,淡淡地應道。
平時他對於母親並無太多抵觸,但是這件事情發生以後,連他,亦是找不到正確的方法來面對母親了。
「為什麼不攔著她?你為什麼不攔著她?你知道她離開之後,去那邊的生活,會有多麼慘嗎?她是言家的孩子,是言西城的妹妹,沒有人會看得起她,他們只會利用她,只會嘲笑她……」言太太激動得大喊大叫。
言以莫冷冷地打斷了她:「可是他們也會給她自由,尊重她的選擇,愛她,給她幸福。」
言太太沒有想到大兒子會這樣說,這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她怔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S國,那是本該屬於蓉蓉的幸福和歸屬。」言以莫嘆息了一聲,「如果你依然那樣想,以後,就別再找她了吧。」
說罷,不顧母親的震驚,掛掉了電話。
阿姨在一旁端了薑湯過來,說道:「先生你喝一碗吧,我給小姐喂一碗。」
「謝謝你。」言以莫伸手接過來,卻沒有就喝。
言蓉還在昏迷之中,阿姨幫她餵了湯,卻沒有喝多少。
言以莫手中端著湯,直到湯變得冰涼,他還是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言蓉的門口,眼底里,是掩飾不住的痛惜!
而沈木那邊,又遇上了另外一波的追擊。
這一批人,顯然比剛才那一批更為的厲害和強大。
剛才那批人,只是言太太請的,她現在的錢,只請得起這樣的人。
而目前這一批,卻是衛昊安排的人,明顯要高出幾個檔次。
沈木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抵擋,依然有些左支右絀。
更為關鍵的是,沈木猜不出這一批人的來歷。
在幾次的追擊和爭鬥中,沈木也沒有辦法突圍。
終於,言以莫的心腹隨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直留在言以莫身邊的這兩個隨侍在最為關鍵的時刻趕到,和沈木匯合,終於擺脫了這一批人。
擺脫之後,沈木打開車窗,看著對面車裡的人,認出了他們是誰,大聲說道:「替我謝謝大少。」
那兩個隨侍頜首,算是應了。
沈木拿起自己的手機,發現沒有電了,不由朝那兩個人問道:「言蓉現在怎麼樣了?」
兩個隨侍對視了一眼,說道:「不方便告知,請你自己給大小姐打電話吧。」
說罷,他們的車邊離開了。
沈木知道能夠最後留在言以莫身邊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
他的心裡不舒服的感覺又升起來,好似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一樣。
但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卻又一直不知道。
沈木馬上停車,大步走進便利店,給言蓉撥打電話。
言蓉的電話一直不通。
沈木有些著急,想起剛才言以莫安排了隨侍來幫自己的忙,好像是知道自己要遇到危險一樣。
這就證明,言以莫至少是知道言太太要對自己不利的。
那麼說明,言以莫對於自己,至少還是友善的。
沈木馬上將電話打給了言以莫。
雨下得很大,沈木一身濕透,良久,言以莫才接起了電話。
沈木開口說道:「莫少,蓉蓉呢?她沒事吧?她現在怎麼樣?」
言以莫看了一眼躺在*上的言蓉,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機,捏得死死的,指節泛出蒼白的顏色來。
「莫少?」沈木追問道。
「蓉蓉剛剛睡下。怎麼了?」言以莫的聲音平定下來,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的平定。
不管言蓉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件事情都要等她醒來之後再跟沈木說。
他,作為大哥,沒有資格將這件事情告訴沈木,沒有資格來討論這件事情。
沈木有些遲疑:「真的嗎?」
「她今晚很累……我父親去世了,所以她哭著睡著了。」言以莫的話半真半假,半真半假的話,卻最容易讓人不辨真假,「所以……要我幫你叫醒她嗎?」
沈木搖頭:「不用了,我明天找她。或者請莫少轉達,蓉蓉醒來后給我電話。」
「我會的。」言以莫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的端倪來。
沈木掛掉了電話,心頭莫名地哀慟了一下。
原來如此,剛才心痛的感覺,是因為言承瑞離世了。
言承瑞離世,言蓉不知道哭成什麼樣子,所以他也才會感知到她的痛苦。
沈木開著車回沈家的別墅。
沈沉在大門口張望著,見到他的車,忙迎上前來,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的位置:「木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言小姐都電話找你幾次了。」
「我知道了。」沈木應道。
「她說有人會追殺你,我已經安排人去接應了,但是你的電話打不通,也無法定位,現在那些人還沒有回來呢。」沈沉左看右看,「木少爺你沒有受傷吧?」
沈木應答:「還好,對方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殺手。」
沈沉接過話:「但是雨天路滑,你今天開的車又不好,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幸好剛才言以莫派的兩個隨侍及時趕到,不然以沈木今天開的車,要擺脫那些人,而自己又不受傷,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沈木沒有說話,沈沉看得出他的情緒有些低落,將車停好后,便去催人放熱水,準備乾淨衣服。
而言以莫那邊,放下沈木的電話后,將手中已經完全涼掉了的湯放在桌面上。
阿姨小心建議道:「先生,我看小姐的情況有些不好呢,要不要請醫生過來看看?」
言以莫沉吟了片刻:「幫我叫一個婦科醫生,一個普通外科醫生吧。」
「婦科醫生?」阿姨奇怪地問道,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言蓉發生了什麼事情。
言以莫收回了主意:「我說錯了,幫我叫一個普通外科醫生就可以了。」
阿姨應了,按著言以莫的話去辦。
言以莫之所以收回要叫一個外科醫生的話,是因為,普通的醫生,他信不過。
必須要找一個值得信任的醫生,言蓉發生這種事情,必須需要保密。
很快,那個阿姨幫忙找的普通外科醫生就來了。
原來言蓉經歷過這麼複雜的心緒變化,又奔忙了一整晚,加上淋了冷雨和驚嚇,現在已經有點開始發燒了。
喝了半碗薑湯下去,也沒有緩解這糟糕的狀況。
醫生給量了體溫,開了葯,叮囑了怎樣吃藥,才離開。
阿姨也跟著離開了。
言以莫坐在言蓉的*邊,連聲地咳嗽起來。
言蓉一直沒有醒來,但是也一直都睡得並不安穩,在睡夢中,她好似在經歷可怕的夢魘,一直都搖著頭,嘶聲竭力地喊著:「不……不,不,滾開,滾……」
她在*上掙扎著,臉上布滿了汗水和淚水。
言以莫彎腰抱住妹妹的肩膀,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蓉蓉,乖,沒事了。」
「不,放開我,滾……不,放開!」言蓉卻抗拒地想要脫離他的懷抱,言以莫知道,她還在夢魘之中。她的心緒十分不穩,精神狀況大受打擊。
這個時候,他作為兄長,又怎麼能夠放手?
言以莫的身體,還並不十分的好,經歷了今晚的事情,他也有些受涼。
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言蓉,而是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照顧著她。
擰了濕毛巾,敷在言蓉的額頭上,然後才握住妹妹的手,安撫她緊張不安的情緒,想要將她從可怕的夢魘之中帶出來。
以前的言家,仆佣成群,這些事情都會有成群的仆佣來做,根本用不著言以莫親自動手。
但是家庭的變故,卻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就好似言蓉經常在他身邊,親手照顧他的那樣,言以莫為妹妹做這些事情,也是甘之如飴。
苦難見人心,苦難也讓兄妹的感情更加的好。
言以莫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為何,母親卻一直執迷不悟,沉浸在過往的錯誤和痛苦之中呢?
為何不向前一步,總是固執地守著自己的成見,讓每個人都不幸福?
言以莫握著妹妹的手,守在她的身邊。
半夜的時候,言以莫是被言蓉的尖叫聲驚醒的。
他靠在*沿上睡著了,言蓉卻醒了過來。
她醒來后,當意識逐漸回歸,便想起自己暈倒之前,那幾個男人不懷好意的可怕笑聲。
還有他們說的那個名字,瑪麗亞。
言蓉驚聲尖叫起來,伸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她淋雨之後發燒了,全身都在疼痛,這讓她更加恐怖和可怕,她暈倒后……
言以莫聽到言蓉的驚叫聲,忙伸手想將她抱入懷裡,但是言蓉根本分不清他是誰,只是感覺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就本能地拚命掙紮起來,拳打腳踢,驚恐後退:「別過來……別過來,滾!滾!」
「蓉蓉,蓉蓉,是我,我是大哥!」言以莫忙說道。
言蓉根本就聽不進去,巨大的痛苦和窒息的感覺將她緊緊的纏繞,讓她難以呼吸,也讓她驚恐莫名。
她難受得想要嘔吐,一想到她暈倒之前那些男人就要對她圖謀不軌,她便噁心得胃都要吐出來了。
「走開,不要碰我……不……」言蓉的精神和情緒都陷入了狂亂之中。
言以莫只好稍微退開。
言蓉的思緒陷入了可怕的夢魘之中,好久好久,她才抬起空白無神的眼眸,像是失去了活力的布娃娃一般,獃滯地抱著自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蓉蓉。」言以莫試探地走近。
但是當他發出聲音,言蓉感知到他走近,她便又像驚弓之鳥一樣,惶恐地後退。
言以莫心疼得咬牙,言蓉不肯再睡,也不肯讓言以莫走近,就這樣獃獃的,沒有任何思緒的,將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承受現實的打擊。
直到天亮,她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也沒有再改變過。
言以莫給昨晚的鐘點工阿姨打了一個電話,請阿姨過來幫忙。
阿姨有些為難,因為她是鐘點工,平常來言以莫這套房子,都是定的一個小時的鐘,房子不大,每次都是簡單打掃一下即可。
所以她接了好幾戶人家的鐘,每家每戶都是訂好的時間,不好隨意挪開。
言以莫只好算了,正要放下電話,阿姨說道:「先生,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正好有個女兒,她最近休假在家呆著,我可以讓她過來幫幫忙。我女兒心眼兒不壞,是持有標準證書的S國語的老師,你看……」
言以莫今天必須要去監獄簽字,處理父親的後事,他現在身體不好,所用的人有限,自己的兩個隨侍是男人,不方便來照顧言蓉。也不可能讓母親和王阿姨知道言蓉的事情。
無奈之下,他只得試一試:「那你讓她來。」
很快,那個鐘點工阿姨的女兒就到了。
她倒是不像是蘇格蘭人,有一副標準的S國人長相,進門便鞠躬說道:「先生,我代母親來幫忙。」
言以莫看了一眼正在獃滯抱著雙腿的言蓉,鬼使神差地說道:「帶你的教師資格證書了嗎?」
「那個抱歉……我母親說只是來照顧生病的姑娘,所以我並沒有帶證書,要是有教學需求的話,我明天帶上,可以嗎?」姑娘試探地問道。
言以莫也並不是想要看她的什麼證書,只是將言蓉交到陌生人手裡,他並不放心而已。
他沒有認真看這個姑娘,說道:「有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嗎?」
「我帶了身份證件。」姑娘倒是也不扭捏,大方地遞給了言以莫看。
證件倒是真的。言以莫常年在海岸線上做出入境生意的,對於這些東西,只需瞥一眼就能明白。
他抬手說道:「我妹妹情緒不太好,又生病了。你要做的事情,一是保證她的安全,二是守著她別讓她做傻事。其餘的不用管。」
姑娘明顯一愣,但是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言以莫看了一眼時間,只得離開了,不過不放心這個外人照看言蓉,還是將兩個隨侍叫了過來,在門口守著。
他自己則開車去監獄里處理父親的後事。
母親和父親的感情一向不和,不和到已經不可調節了。
父親臨時前,還見過母親和他自己,交代母親不要過多干涉一雙兒女的事情,對他也有諸多勉勵。
可是母親完全是不以為然的態度,而且從母親對於沈木和言蓉這些事情上,也可以看得出她一意孤行的態度。
知道母親是絕不會來處理父親後事的,言以莫怎麼可能不來?
言承瑞也許是一個失敗的丈夫,但是對於言以莫、言西城和言蓉來說,卻是一個相對合格的父親。
尤其是對言以莫,他傾盡了心力,言太太相對而言更喜歡能帶給她巨大榮耀和財富權力的二兒子,而言承瑞因為心疼言以莫,更加看重對這個大兒子的教養和照顧。
這一次替大兒子頂罪,除了言承瑞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之外,又何嘗不是因為心疼大兒子?
這一次的後事,不管如何,都只能落在言以莫的身上了。
言以莫很快便到了監獄,母親果然沒有來。監獄方面通知了言蓉,言蓉沒有及時趕來時,就重新通知了言以莫和言太太。
可是言太太並沒有來。
言以莫想起父親,心頭充滿了愁緒。
言家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他並不是無感的。
再冷血的人,面對著親人一個個的離去,也做不到完全無感。
跟隨著工作人員,一樣樣的簽字,領取單子,親手將父親的東西全部收拾起來,言以莫有幾次,都緊緊地攥著拳頭,無法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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