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們的故事[1]
隨著時間推移，不知不覺已經在帝光近一個學期了。霧雨昔時自從進入了烹飪社之後就很少到帝光的籃球社去了，籃球社的情況怎麼樣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帝光籃球社的比賽一直都在贏，而且越來越棒。
……但是，似乎越來越少從赤司征十郎的言談中聽到有關籃球社的事情了。
霧雨昔時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漸漸時間久了也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在她的認知里，奇迹的世代那幾個人在赤司征十郎心中的位置上十分重要，怎麼可能越來越少談及？
「啪——」
高高的一沓作業本轟然倒塌，整齊堆放的本子掉落在地上。安靜的教師辦公室里只有兩個班的班長在這裡，這一聲響動靜挺大了，其他幾個人都聞聲看了過來。
霧雨昔時瞬間從自己的世界中驚醒過來，她連忙蹲下來去撿。在一側的綠間真太郎也蹲下來幫忙，兩個人很快就把作業本撿起來了，霧雨昔時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綠間真太郎看她一眼，「按作業本的順序排回原來的順序。」
「抱歉，我這就弄好。」
霧雨昔時拿著班級的小組排序名單，把被她打亂的作業本重新排序回去。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各班都在忙著布置作業，這幾天各班的班長都在老師的辦公室里收發各種作業本和練習冊，而老師也是忙著各種開會。
隔壁班的班長已經數好了作業冊出去了，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綠間真太郎和霧雨昔時，如果不是剛剛霧雨昔時不小心打亂了作業本，可能也差不多可以收工回教室了。
綠間真太郎把他手裡的整理工作忙完了，這會兒過來給霧雨昔時搭把手，「你剛剛拿那本是六組的，給我吧，我正好拿著六組的作業本多一些。」
「好。」
「這幾天你都有走神的現象，在想什麼？」
「被看出來了啊，」霧雨昔時乾笑了一下，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搖搖頭，「沒什麼，或許是我想多了。」
「四組的作業本也給我吧，我手裡正好拿著四組組長的作業。」
「嗯。」
兩個人分工之後似乎更有頭緒了一些，霧雨昔時也變得從容了起來。還差幾本作業冊的時候，綠間真太郎說道，「我去叫班上的同學過來抱作業，你把剩下的整理完。」
作業冊都堆放好之後，霧雨昔時閑著也是閑著，正好自己的作業冊就放在上面，她就順手翻出來看看自己以前寫的作業。不一會兒，辦公室的們被打開了，霧雨昔時以為是綠間真太郎帶著班上的同學回來了，她連忙抬頭看過去，然而看到進來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走在前面，他身側跟著的應該也是班上的副班長，是個身材高大的男生，然而就像灰色背景一樣，幾乎可以視而不見。
……越來越奇怪的感覺，氣場似乎更強大了，小征。
到了將近寒假的時期，各個社團也似乎沒有那麼忙了，班上好多參加社團的人在午休時間似乎也閑了許多，霧雨昔時他們班就時常十幾個人約在一起吃午飯。
在看到綠間真太郎走了出去之後，霧雨昔時跟左竹南她們說了一聲就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綠間真太郎要去哪裡，但是看這路線似乎不是如她以前的認知那樣去找赤司征十郎他們幾個人。直到綠間真太郎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霧雨昔時心中的疑問也終於落了下來，但是心裡也更多了幾分酸楚。果然他們幾個之間有哪裡不一樣了吧……
「我可以坐在你對面嗎？」
綠間真太郎抬頭，看見的是眼睛里有些複雜的霧雨昔時，他似乎明白了是這個最近老是走神的姑娘想通了什麼。他沒有過多的表情，「隨便你吧。」
綠間真太郎依然鎮定自若，沒有因為有霧雨昔時在對面就感到不自在，當然這也只是暫時而已。當霧雨昔時第n次欲語還休的抬眼望著他之後，綠間真太郎終於扛不住了，他率先說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霧雨昔時抿了抿嘴唇，輕輕問著，「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誰和誰？」
「籃球社的你們，赤司征十郎，綠間真太郎，紫原敦，黃瀨涼太，青峰大輝，黑子哲也，就是這個你們，」霧雨昔時稍一停頓，又解釋道，「其實我也是不確定，只是從小征的反應里感覺你們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這幾天總是在想到底哪裡不對勁。」
「說起這個，你沒有發現赤司有哪裡不一樣了嗎？」綠間真太郎平視著她。
「……誒？」
「沒有發覺嗎？」
「……」
「因為大家都成長了，所以相處方式也改變了而已。相比起我們改變了的相處模式，你或許應該更在意一下赤司有哪裡不一樣了。」
小征的確是有哪裡不一樣了，但是仔細一想似乎仍然與記憶里沒有多大的差別。
從赤司夫人去世開始，她就開始與赤司征十郎成為很好的朋友相處著，對於赤司征十郎的性格，她當然也是了解得更多一些。雖然平常看起來十分溫和有禮，但是溫柔下面壓著的全都是鋒芒和凌厲，偶爾有時候就連溫柔都會直接收起來，那時候凌厲的小征真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臨近寒假，烹飪社的社團活動也結束得越來越早，霧雨昔時就留在教室里寫寒假作業，等到了籃球社的活動差不多結束時才去找赤司征十郎。因為她寒假還有聲樂訓練和比賽要忙，所以盡量能多寫完一點寒假作業就多一點。
由於專心程度很高，霧雨昔時竟然沒有注意時間，在她甩甩手腕后一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嚇得趕緊收拾書包跑出去。
霧雨昔時趕到校門口的時候，赤司征十郎果然已經等在校門口了，她連忙雙手合十說道，「抱歉我剛剛忘記看時間了，小征你沒有等多久吧？」
「沒關係。」赤司征十郎淡淡說著，隨即抬起腳步。
其實如果說赤司征十郎有什麼改變的話，還是有的。
比如說語氣和眼神，雖然赤司征十郎一直都不是黃瀨涼太那種愛笑和愛說話的類型，但是至少帶著柔和與暖意，她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在這樣的赤司征十郎身邊會有著安心的感覺。甚至自己會故意搞些惡作劇，等待著被赤司征十郎語氣柔和的教訓。
然而這一句「沒關係」似乎沒有過多的感情，讓霧雨昔時仍然忐忑不安。
「今天中午的午休是跟真太郎待在一起的？」
赤司征十郎突然這麼問，讓霧雨昔時愣了好一會兒，她轉過頭去看看對方的神情，但是赤司征十郎的眼底一片冰涼，無法捕捉到任何的線索。霧雨昔時點點頭，「嗯是的，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在談論班級事務嗎，需要連午休時間都不放過？」
這樣的問句讓霧雨昔時有些微微皺了眉，但仍然老實的回答，「不是，是在聊一些私事。」
「近期班級事務比較多，你們兩個本來就走得比較近，再加上今天中午你們兩個坐在一起被其他人看見了，已經有了很多關於你們兩個的傳言，」赤司征十郎稍一停頓，他微微側過臉來看著霧雨昔時，眼底依然一片冰涼，「所以，以後這樣的事情盡量不要再出現。」
那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更加深刻了。
走過往常回家時必經的天橋，熟悉的陽光和熟悉的車來車往，霧雨昔時記得有一回她跟白川瑞在樓道里像哥倆似的打鬧，突然被赤司征十郎撞見了。赤司征十郎也是勸她不要跟其他男生這樣太過親近，那時候她還抱怨赤司征十郎把她當做小孩子，結果剛一回家就對自己作死的行為愧疚到死，畢竟赤司征十郎是好心。
但是……明明是同樣的行為，為什麼此時的赤司征十郎讓她感到有些反感？
霧雨昔時平靜的看著他，「你是在命令我嗎？」
「我也是為你著想，你最好不要忤逆我。」
雖然漸漸感覺赤司征十郎有哪裡不一樣，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似乎仍然是自己的夥伴赤司征十郎。
直到此時在觀念上有了衝突，霧雨昔時才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此時的赤司征十郎與記憶里會對她無奈、會對她柔和說話的赤司征十郎真的不一樣。
更奇妙的是，面對這樣的赤司征十郎竟然會有一點害怕，他眼底的冰冷讓人不敢觸碰。
霧雨昔時輕輕笑了一下，「你的建議我接受。」
「但你也沒有立場來要求我。」
其實那眼底的冰冷並不是不熟悉的。
最早的一次是在赤司夫人去世好幾個月之後，她第一次見到赤司征十郎。在新學期的作文大賽結束后，她連忙跑過去給赤司征十郎打招呼，然而對方的眼底也是這樣的冰冷。心裡憋了很久的問候，最後變成了一句你還記得我嗎。
最近的一次是在輕井澤的時候，赤司征十郎看著她給黃瀨涼太準備的畫著心的咖啡時，眼底也是這樣的冰冷。
記憶倒退回中午與綠間真太郎的談話。
綠間真太郎見她半晌不語，低嘆了一口氣，「我給你一點提示好了。」
「運動會你還記得吧？在與赤司班比賽前，你的表現使你被許多對手重視，赤司也把你放入了重點擊潰的行列中。」
「赤司他先是利用他對你心理上的影響，用最省事的辦法壓制你得分並且消耗你的體力，以至於後來你克服了心理障礙后再次上場時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來應對了，」綠間真太郎平時著她，「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只要有弱點就利用。無論對手是誰，只要是為了勝利。」
空氣就這樣凝滯了，像是有重量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而綠間真太郎的話仍在繼續，「如果是你所熟悉的赤司，他會是怎樣的做法，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來對比。」
天橋上的風穿過兩個人之間，無法觸動一點點赤司征十郎眼底的冰冷。
那樣的赤司征十郎讓她有些害怕，也有些反感。
其實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赤司征十郎的，只是她總是在想，那樣凌厲冷漠的一面一定是赤司征十郎非常生氣的表現。如果可以讓赤司征十郎時常開心一些的話，就可以少一些見到那樣可怕的一面了。
然而……原來是她錯了。
霧雨昔時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看著赤司征十郎時，唇角依然帶著友好的微笑，只是眼睛冷靜而疏遠。
「可以告訴我嗎，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