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解打油詩
蔣大人是禮部侍郎,也算是高官一枚。然而此君在禮部六侍郎中排名最末,且與排名第一的那位侍郎大人、也就是基本上下一任的禮部尚書不睦,因此在禮部的處境有些尷尬——因為其身居高位,諸官員不敢不敬,卻也沒太把他當回事。因為現在的禮部尚書很快就要告老還鄉,等下一任的禮部尚書上台這人基本上就是秋後的螞蚱,因此也沒太把他當回事。
這次皇帝從123言情城移駕洪州,當時京中跟來的權貴有那麼一小撮就病了——不是傷風感冒就是摔斷了腿,反正就是要留在安全的大後方。
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皇帝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把這些人都記了個掛落。
有些紈絝是無所謂了,頂多就是日後沒有了聖寵,只要不通敵,反正這種事也死不了人。再說了,如今的皇帝陛下還能在龍椅上坐多久都是個大問題呢。
而這位蔣大人倒不是自己找借口不跟著去洪州的,他純粹是因為同僚的打壓而被皇帝遺忘了……
是以如今留在123言情城中的,撇開那些稱病不願出門的勛貴,蔣大人的官品算是數一數二的,這次來隋府便成了一群人中的領頭羊。
只是這領頭羊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我說隋大人,陛下聖駕移往洪州,可是將這大後方交給了你,可如今這是什麼情況?你身為統帥,對於有叛軍圍城之事居然毫不知情?」
隋指揮使語塞了一下,而後冷哼一聲,「本官自認這123言情城周邊的巡查防護工作向來毫無疏漏,奈何敵人狡詐……」
二人居然就當著宋三才與隋夫人的面你來我往的爭執了起來!
倒是一旁有個官員注意到了還有女眷未曾離去,輕咳了一聲,這才讓隋指揮使意識到有所不妥。
隋夫人與宋三才便相攜去了后屋暫避。
走的時候,宋三才突然察覺到似乎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隱隱包含著不懷好意,因此讓人格外敏感。
她回頭一看,赫然撞上了那位蔣大人不善的視線。
然而那位蔣大人很快便詳裝無事的移開了目光,將目光投向了隋夫人,似乎只是無意間掃過她們一眼罷了。
心中有些奇怪,是以剛進到后屋便開口向隋夫人問道:「方才那位打頭的大人究竟是何人?似乎來者不善。」
「那是禮部的蔣侍郎。」隋夫人有些不懈的撇撇嘴,「這人我倒是不了解,但幾次和他的夫人來往來看,想來是個眼高於頂的。妹妹你也是好運,前些日子因為身子沉重,倒免去了這些麻煩的應酬。」
隋夫人與宋三才向來關係親密,一打開話匣子就開始向她狂吐口水。
「自從聖人離開123言情城后,這蔣侍郎簡直就將這裡當作了他的天下。我夫君是武官拿他無可奈何,李大人又不在,他可算是威風了一把。當初在京中禮部六侍郎排名最末,見了我隋家和陳家的人那叫一個客客氣氣,如今居然在我家府上拿喬,當真是小人得志!」隋夫人的娘家陳家在京中也算是望族,是以對於這些事情倒是十分了解。
宋三才好不容易將隋夫人的火氣勸下去了些,結果前廳的隋大人又炸了。
那些以蔣大人為首的文官在隋大人這裡好生耀武揚威了一把后撂下狠話就走人了,無非是若123言情城有什麼紕漏定要到陛下跟前狠狠的參你一筆云云。
隋大人氣沖沖的從前廳跨入后室,袖子一甩,氣憤難平:「這些個文官平日里一副飽讀聖賢書鼻孔里看人的樣子也就罷了,今日居然還敢來我隋府放肆!也不知這些人究竟從哪裡來的消息,居然如此之快,本官連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說到這裡,隋指揮使頓了頓,似乎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臉色凝重了起來。
宋三才聽到這裡也是一驚,同隋指揮使與隋夫人面面相覷起來。
「莫不是……這123言情城中有內奸?」隋夫人這話有些遲疑,復又搖了搖頭:「若真是內奸所為,他們應當不敢如此放肆吧?這樣行事張揚,恐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隋夫人出身大家,隋辯很多事情也不會瞞著她,聽到夫人這話,面色陰沉的開口:「若是有恃無恐呢?」
隋辯在她們面前來回踱步了片刻,猛的一錘桌子:「看來這內奸必然是有的,只是不知究竟為何人。剛才我已著人吩咐城防嚴陣以待,只是若不現將這內奸揪出來,若是對方強行攻城,裡應外合之下這123言情城可就危如累卵了!」
宋三才趁著他們說話的機會仔細瞅了瞅隋大人的面相。
往往與她關聯越多的人,這面相看起來就越是不準,如今她與隋家來往頻繁,對於隋大人的運勢也只能大概的看出一二了。
但從面相來看,隋大人近來似乎並沒有大凶之勢。
本來宋三才在想著自己的小心思,隋辯這一錘手發出的聲響卻好像猛的打通了她的思緒一般,腦子裡似乎有一道靈光突然閃過。
她趕緊掏出方才收好的李昭的信,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正當隋指揮使與隋夫人相顧發愁的時候,宋三才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了過來。
「隋大人,不知您可否將這位蔣大人的事情告知一二?」
隋辯有些奇怪,問道:「李夫人莫非是懷疑這蔣侍郎是隴西王的內應?這應當不太可能。」
她作出一個戒備的表情,隋辯會意:「夫人放心,方才進來之前本官已經讓下人都退了出去,門口也讓心腹守著了,萬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宋三才這才點點頭,將李昭的信放在了桌上。
「我家大人的這封信里似乎透露點了這麼些意思,但究竟如何,還希望隋大人能將這蔣大人的底細告知於我。」
隋辯倒是答得很快:「這當然是沒問題的。說來也巧,我對這位蔣大人倒是十分了解。」
說著,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說來也不怕李夫人笑話,其實這蔣侍郎是與那夏禹夏將軍關係不淺的。這夏將軍與本官……唉,不說也罷,總之本官對於他的人際往來倒是好生調查了一番,是以對這位蔣侍郎相當了解。這蔣侍郎與那夏禹可以算是半個連襟吧,他們的夫人是表姊妹,不過這兩位表姊妹的關係還要再拐個彎。但這蔣侍郎與隴西王似乎並沒有什麼往來。」
說白了,就是兩人是表了幾表的連襟。
宋三才心裡有了些成算,對於蔣侍郎是否通敵她不清楚,但大約已經弄懂了李昭信中的意思了。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了一句:「現如今這123言情城中有頭有臉的官員里,是否還有以蔣為姓的?」
隋辯被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很配合的想了想后答道:「應當……是沒有了的。」
隋夫人瞥了自家夫君一眼,對宋三才說道:「這有頭有臉的夫人我基本上都走動過了,沒有見著有第二位蔣夫人。」
宋三才這才放下心來,將聲音壓低,對隋氏夫婦小聲說了幾句。
聽完了她所說的內容后,隋指揮使大吃一驚:「這是為何?」
宋三才用手敲了敲她剛放在桌上的李昭的書信,低聲道:「我家大人將這封信寫來,並不只是為了表達對夏將軍的不滿,恐怕是想讓隋大人做我剛才說的那件事。而又怕隋大人無法完全領悟信中的意思,因而才讓您將這封信作為家書交到我手中來。」
隋辯的喉嚨上下動了動,有些艱難的開口:「可是……李夫人究竟如何看出……」
他頓了頓,艱澀的將剩下的話說完:「李大人有殺蔣侍郎之意?」
蔣侍郎如今的官品也算是朝廷大員,而且近來似乎也沒有什麼異動,李夫人居然開口就是要取他性命之意,著實有些讓隋辯難以接受。即使這是他一直很信服的李大人的意思,他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李大人人又不在123言情城,如何突然動了要殺蔣侍郎的意思呢?
宋三才知道不解釋一下很難讓隋辯按照李昭的意思去做,只得指著那張家書說道:「隋大人請看這首打油詩。」
「其實這首詩的每一句,都是一個字謎。想來夫君是怕太過明顯被旁人看出才會做此安排。」
「一車只裝一斤,組合起來就是個斬字。」
「好個草包將軍,用草包裹住將,則為蔣。」
「兩個小孩相助,即為二小相合,是個示字。」
「至於這最後一句,又來三個大人,三個人在一起則是個眾字。」
隋指揮使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感嘆道:「乖乖,這文人可真是滿肚子的腸子啊……」
「等等……」隋夫人有些遲疑的開口,面上帶著些許不解,「剛才妹妹說,這三個人在一起是個眾字,可是這眾字……並不是三個人啊,若是拼字的話說四個人倒還通順些……」
宋三才聽到這話,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了。
怪自己這個現代人以前用簡體字用習慣了,居然一下子把簡體的「眾」字給帶入了進來,差點丟人丟大了,不過還好李昭的意思倒是沒弄錯。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輕咳了一聲,趕緊補充道:「姐姐見諒,是妹妹沒說清楚。《國語》有雲,三人為眾。數成於三也。因而這三個人為眾是這麼個意思。」(83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