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逗弄女兒
隋指揮使此刻正像個翹首等待丈夫回家的女子一般,千盼萬盼,望眼欲穿,好不容易這個不懂人心中愁思的傢伙回來了呀!這可以定得好生敘一番衷腸。
而且這頓敘衷腸的酒宴,可不能像往日里相交那般隨便。
好酒好菜的款待自是不必說,再者隋辯曉得宋三才與李昭都不喜歡那些個旁的,因此這筵席設得倒是極為乾淨,沒有從外面喚那些個美嬌娘相陪,只是自家的丫鬟老老實實的伺候著。
李昭似笑非笑,舉起酒杯敬了隋辯一杯:「還得多謝隋兄未曾安排那些鶯鶯燕燕,若是許久未歸還帶了一身的脂粉氣回去,那隋兄可真是不給昭留條活路了。」
隋辯這會倒是聽出這人在暗諷,不過誰叫他剛進城門就被隋大人連拖帶拽的請了過來,連家都不曾回過,有些怨氣也實屬正常。
饒是隋辯臉皮夠厚,此刻也不好意思接這個話茬,只是詳裝聽不懂,嘿嘿笑道:「李老弟,喝酒,喝酒。」
抿了一口酒,發現居然是正宗的北地烈酒,與南方綿軟的口感完全不同,也難為隋辯的這份小心思。
李昭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領了這份情。
不過他倒也爽快,直接將隋辯最想聽的內容說了出來。
「說起來昭還要恭喜隋兄得償所願。聖上已經下旨讓隋兄重新領兵,不日前往洪州。」
隋辯大喜,竟連手中的酒水灑了出來也渾然不覺,只連聲追問道:「怎地聖上竟改變了主意,不用那勞什子的夏禹了?」
聽得他如此明顯的表現出對夏將軍的不懈,李昭微微一笑,並未接話。
隋辯此刻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哪裡還顧得上李昭回沒回話,只是親手遞過一杯酒喜聲說道:「這恐怕還得多謝李老弟在陛下面前為我奔走,這份情我隋某人記下了!」
「隋大人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李昭面上笑眯眯的,卻伸手擋了隋辯親手斟滿的酒,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小白瓷杯把玩,「分明是隋大人治軍嚴明,在123言情城中查處賊人內奸一舉殲滅,不但保得後方無憂,更是大大的挫了那亂黨的銳氣,就連聖上聽聞此事也是讚不絕口。反觀那夏大人,不能嚴以律己,自家親戚犯下那般彌天大罪,本就應該在家好好反省己過以思日後如何報效朝廷,哪裡還能帶兵出戰呢?」
隋辯一聽這話便明白了過來,夏禹與那蔣侍郎也算是個表了又表的親戚,敢情是受了這事兒的牽連哪!
此刻他對李昭簡直都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原以為解決了蔣侍郎能保住123言情城已經是天大的喜事,想不到居然還是一箭雙鵰!
若不是李昭的那封信,如今哪有這般好的局面?
不過若說這下一任帶兵的人選能落到他頭上,少了李昭的幫忙他是萬萬不信的。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想明著領下這份人情,那還是暫時壓在心裡,只他自己記住便成。
隋大人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當初破釜沉舟的決定居然能帶來這莫大的好處,現在想來連他夫人都在事後閨閣親密中調侃過他一句:「原來李大人才是夫君言聽計從之人啊。」臊得他好幾日都沒敢再和夫人打個照面。
這下子他對李昭是更加信服了,欣喜之下連連灌酒,看樣子是非要喝個酩酊大醉不可。
是以宋三才晚上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一個被顯榮攙扶著,走路歪歪扭扭的醉鬼。
她剛還有些因為這人黑了瘦了而發酸的心情瞬間就如同不摻金坷垃的土地一般蒸發流失了。
李大人一向注重儀態,只要客觀條件允許,便是醉了,也是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醉鬼。
宋三才拿帕子掩住口鼻,指了指小几旁的高腳黃梨木椅子:「給他扶這兒來便好。」
顯榮將他送進屋內后和宋三才請了個安便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宋三才這才稍微走近了一些。
李昭似乎是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只能迷迷糊糊的努力瞪大眼,似乎想看清楚面前到底是誰。
因著他身上還有濃厚的酒味,宋三才的手在他面前扇了扇,聊勝於無。想想又拿出一個香囊,似乎是想放在鼻頭,能夠清爽很多。
很多人喝醉酒就愛對著自家媳婦無理取鬧,而李大人也是其中之一。
那色彩明艷做工精細的香囊就在李昭的面前打轉,晃得他有些頭暈腦脹。他一把拽過持那香囊的手,將細軟柔夷放到了鼻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道:「這不是比那香囊要好聞得多嗎?」末了居然還放進嘴裡輕輕咬了一口,端的是一副登徒子的模樣。
這還不夠,他還細細的舔了一口,一瞬間屋內的酒味兒似乎更濃了。
感覺到手上濡濕得觸感,有一種想把手伸進李大人嘴裡將舌頭拽出來釘在地上而後使勁踩兩腳的衝動,宋三才面無表情、無比堅定的抽出了手。
前賬還沒算清,宋三才現在可不稀得親自動手伺候他,於是喚來了丫鬟們幫他凈面更衣。
李大人的酒氣都被收拾乾淨後人也老實了不少,直接就歪倒在床上,不一會兒清晰可聞的呼吸聲就從那邊傳來,似乎是睡著了的樣子。
宋三才把他往裡邊推了推,不動。
再推推,紋絲不動。
使勁推,過去了,翻回來。
於是她只好躡手躡腳的打算跨過這人自己去裡邊睡,結果剛爬上床彎下腰就被身下的人一把摟住,死死的抱在懷裡。
她掙了掙,可是對方好像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完全不是宋三才這點子小力氣可以抗衡的,於是乾脆放棄了。
只不過這樣的姿勢睡覺實在是不舒服,她只能下意識的將脖子揚起來一些,好讓自己的頸椎沒有那麼難受。
其實每個姑娘在少女時期都幻想過和自己心愛的少年相擁而眠是怎樣一種美好的場景,然而當長大后實際實施起來卻發現,其實操作非常困難,還會有腰酸背痛身體僵直的後遺症。
宋三才的眼睛剛好挨著李昭的下巴,這麼微微仰頭便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
李昭的儀容一向是打理得一絲不苟,一方面是他自己有些小潔癖,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官員在儀錶方面確實有要求。是以李昭的下巴向來都是白凈光滑的,可見這些日子他確實是累著了。
她可不知道李大人歸心似箭想回家看老婆孩子,剛辦好皇帝交代的差使便快馬回趕,壓根沒有好好打理自己。也虧得是冬天,否則這人定要發臭不可。
宋三才這樣被摟著,實在是不舒服,乾脆就開始數起了李昭下巴上的胡茬,這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第二日清晨,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窸窸窣窣的大雪停下,露出了久違的日光,照得屋內一片大亮。
李昭的頭仍然有些抽痛,但溫暖馨香的被子讓他突然清醒了過來,自己已經回家了。
但下一秒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身上壓了個什麼東西,從重量判斷肯定不是自己媳婦。
李昭警惕的睜開眼,就見到一個白嫩的巴掌離自己越來越近,變得越來越大,正極速在他眼前放大。
最可怕的是,這個巴掌上似乎濕答答的,沾滿了不明液體。
李大人鳳眼圓睜,完全不像一個醉宿剛醒的人,矯健的伸出手,「啪」的一聲,將這隻手拍了開去。
正坐在自己爹身上玩耍的李陶陶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有大人能拒絕自己愛的摸摸,再加上小手掌*辣的疼,她撇撇嘴,一向不愛哭的孩子眼中開始聚集霧氣,逐漸便成大顆的水珠,似乎下一秒就會嗷嗷大哭起來。
李昭也愣住了,剛才那是下意識的反應,但此刻看到這個白白胖胖的孩子,他哪裡不明白這其實是自家姑娘——不然哪有膽子出現在他床上。
在一旁桌前看書的宋三才也明顯聽到了這一聲巴掌的脆響,她趕緊走過來瞪了還有些發怔的李昭一眼,抱起陶陶低聲哄了起來,這才止住了她即將爆發的嚎啕大哭。
李大人十分尷尬,但這許久沒見家中就增添了兩個小傢伙,第一個一見面還被自己爹爹直接拍了一巴掌,實在讓他有些陌生之感。
他正坐在床上想怎麼哄一下自己夫人和女兒好讓她們不再這麼生氣,就感覺到自己的小腿似乎被什麼東西踹了踹。
這回李大人學聰明了,他也不敢下意識的就踹回去,連忙看過去,發現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在好奇的看著自己,一雙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腿還在時不時的踢兩下自己,一副十分不容易的樣子。
李昭這才有機會好好的端詳自己另一個女兒的長相。
那小傢伙生得如同一個雪玉糰子一般,眉目如畫,看起來十分秀氣,眉目間與他有著說不出的相似。
李昭伸出手準備將她抱過來,她也十分乖巧,只是睜著眼睛看著他,時不時的眨兩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
兀兀一向是個乖孩子,每個人抱她基本上都是不哭不鬧的,連奶娘都好說好帶得很。
可這邊兀兀自己不在意,那邊在窩在宋三才懷裡咿咿呀呀的陶陶不樂意了——這個人剛才還使勁「打」過自己呢,怎麼能讓他這麼輕易的碰妹妹呢?
於是她伸出手,啊啊啊的亂叫,一副要往那邊去的樣子。
宋三才見這丫頭哄好了,乾脆也將她放到了床上去,和兀兀挨在一起。
這兩個娃娃在一排李昭才看出來,二人的眉目倒是極其相似,只不過似乎剛才被他拍過的那個個頭要圓上一圈。
陶陶好不容易又一次摸到自己香香軟軟的妹妹,用肉嘟嘟的小爪子使勁拍了拍兀兀,而後抬起另一隻小拳頭朝李昭不穩的晃,嘴裡發出略微兇狠的嗷嗷聲,聲音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李昭一下子就被逗樂了,笑出聲來:「這才幾個月,居然就這般聰明了。」
宋三才也覺得陶陶聰明得有點過分,但是作為一個母親,還是驕傲的說:「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孩子。」
聽到她這話,李昭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毫不客氣的將功勞的攬了過來,「夫人說得不錯,不愧是我的孩子。」
說完一手一個將小丫頭片子們抱了過來,見陶陶掙扎不休,乾脆用臉在她柔嫩的小臉蛋上狠狠的蹭了一下。
他的下巴上還帶著青色的胡茬,刮在陶陶的臉上痒痒的,卻又不是特別疼。陶陶長這麼大,周圍都是丫頭婆子,就算上次見隋大人也是她揪人家的鬍子,哪有被刮的份兒,是以這種感覺格外的新鮮。
小丫頭的腦容量還不能讓她記那麼久的仇,這麼一下子就對李昭盡釋前嫌,咯咯的笑了起來。(83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