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種結局(1)
「黑田坊今天也要去啊……自那件事之後已經過去五年了誒,連少主都已經成為出色的三代目了。」
雪女看著黑田坊出門的背影,神情有些複雜。
她口中所說的「那件事」,指的是奴良陸生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跟隨學校去秋遊,在山裡遇到組內反叛的妖怪一事。那天本應有護衛暗中隨行保護才是,但當天早上奴良下令要本家所有的妖怪,全都和黑田坊一起到郊外東邊的山上去尋找以津真天——一種人頭蛇身還長有翅膀的妖怪。
儘管他們勸阻過,說至少帶上一名護衛也好,但是奴良拒絕的很堅定。就算沒有要尋找以津真天的任務,奴良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妖怪跟著他一同進山,因為萬一被人發現的話就糟糕了。
可連奴良自己也沒想到的是,他竟會遭遇自家妖怪的反叛,而且此事還牽連到了他的同班同學——轉校生唯諾。
「黑田坊那傢伙,明明不是他的錯……真是的,也虧得他這五年來每逢周末就跑去那座山上啊,雖然每次都是一無所獲的回來,」青田坊嘆了口氣之後搖了搖頭,「雪女你是不知道,每次我想和他說那個小姑娘可能早就死了的時候,黑田坊都會眼露凶光,彷彿下一秒就會亮出武器一樣。」
「那是當然的吧?」毛倡妓和首無路過的時候,恰巧聽到了雪女和青田坊的對話,於是他們倆便停下了腳步,毛倡妓率先加入到了話題里來,「對黑田坊來講,那天最失責的人就是他了。對於少主的遇難,我們全員都有責任,然而對於那個小姑娘的失蹤,黑田坊肯定是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了吧。阿青你還跑去和他說什麼小姑娘可能早就死了,這不根本就是在找打嗎?」
顯然,毛倡妓比青田坊更能理解黑田坊的心情,也更能理解黑田坊這五年間雷打不動的行為。
「但是那天後來我們把少主遇難的那座山也翻了個遍,根本沒找到小姑娘的下落啊。而且少主也說自那之後,小姑娘再也沒去上學了,這不是死了是什麼?」青田坊還是覺得自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那麼你親眼看到屍體了嗎?」毛倡妓反問青田坊。
青田坊皺緊了眉:「那倒沒有……不過也有可能是被妖怪吃掉了啊!」
「就算是被吃掉了,也總歸會有殘肢留下來吧,我可不覺得在那種情況下,能有妖怪在短時間內把一個小姑娘吃的連渣滓都不剩。」毛倡妓一邊用手指纏繞自己的長發一邊說。
「可是……」青田坊還想繼續反駁。
「那麼讓我來換一個問題好了,」一直沒說話的首無突然出聲打斷了青田坊的話,「如果那天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發現失蹤的人是少主,你還會有同樣的想法嗎?」
「那怎麼可能!少主可是總大將唯一承認的三代目,怎麼可能會……」
「對,你當然不會認為失蹤了的少主死掉了,當然會堅信少主還活著,」毛倡妓豎起一根手指,像首無一樣再次打斷了青田坊,「所以同樣的道理,黑田坊也不會輕易認為那個小姑娘已經不在人世了。雖然我並不像黑田坊一樣了解那個小姑娘,但是我明白他的心情,就像我們不相信少主會輕易死掉一樣,黑田坊也不相信那個小姑娘會輕易的死掉。即便對象不同,但是這種堅信對方不會輕易死去的心情是一樣的啊,青田坊。」
「是的,無關對方實力的強弱,只是堅信對方不會輕易死掉而已,也許並沒有什麼理由,只是如此相信著而已。」首無接過毛倡妓的話做了補充,說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毛倡妓。
「可我覺得黑田坊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雪女的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那件事並不是他的錯……」
「是的,那件事並不是黑田坊的錯,真正應該負起責任的人,是我才對。」
不知道什麼時候,奴良陸生已經站在了他們的身後,幾個人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奴良的靠近。
誰讓奴良陸生是最不定蹤跡的滑頭鬼呢。
其實不僅黑田坊把唯諾的事算在了自己的頭上,奴良這五年來也從沒有忘記過,也一直認為會造成那件事都是他的責任。
「也不是您的錯啊!錯的是那些反叛了的妖怪們才對,您也是受害者啊!」雪女立刻替奴良打抱不平。
奴良搖了搖頭:「明明那些妖怪都是沖我來的,明明之前已經有加奈他們的例子了……是我連累了唯諾,而且更該死的是,我居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那個時候的奴良年紀尚小,導致那個時候的他和第一次妖怪化的情形幾乎一樣,砍殺掉所有叛亂的妖怪們之後,他便倒了下去。直到老師同學察覺到奴良和唯諾不見了的時候,昏迷了的奴良才被找到,至於另一個不見了的唯諾,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等奴良恢復了意識之後,他就只記得自己和唯諾遭遇了叛亂的妖怪,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雖然第二次妖怪化的奴良記得的事情比上一次多了些,然而最關鍵的唯諾的下落他卻完全沒有印象。是死了還是活著?是被吃掉了還是順利逃掉了?他到底有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朋友?
唯獨這些最關鍵的事情,奴良一點都記不起來,所以這五年來,每當想起這件事他就會一陣自責。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那個時候您還太小了,還不能掌控妖怪部分的力量……」雪女很著急的解釋。
「是的,那件事應該是我們全員的責任,是我們沒有盡到保護好您的責任,讓您孤身遇難是我們的失職才對。」首無附和著,想把奴良身上的責任分擔到他們的身上。
「不關你們的事,是我讓你們不要跟來的。」奴良並沒有逃避責任的打算,他不會把自己的責任轉嫁到別人身上。
「少主,不,三代目,」毛倡妓把雙手搭到了奴良的肩膀上,「現在再去討論當初到底是誰的責任也已經於事無補了,比自責更重要的是,您現在依舊相信小姑娘還活著嗎?像黑田坊一樣相信著她總會回來嗎?」
不得不說,毛倡妓才是更懂得人心的妖怪:與其追究過去的責任,不如放眼充滿希望的未來。
「相信,她一定還活著,」奴良的表情很堅定,「就算可能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但是我堅信她一定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好好的活著。」
奴良和黑田坊的看法是完全一樣的,唯諾只是失蹤,而不是死亡。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唯諾已經死了,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被當時在場的妖怪吃掉了。
所以她一定還活著,一定。
而另一邊,每逢周末便會跑去城外東邊的山上的黑田坊,今天也依舊一無所獲。
一直支撐著黑田坊這樣繼續找下去,讓他在五年間從未想過放棄的原因,卻並不是只有他全部攬到自己身上的責任。
還有那個約定。
五年前,在唯諾和奴良跟隨學校去秋遊的前一天,黑田坊和唯諾定下了一個約定——周末要一起去東邊的山上尋找以津真天,並且如果得以讓她親口向恩人道謝的話,那麼作為回報,她便要答應日後再也不去主動招惹妖怪。
當時唯諾答應了這個約定,他到現在都記得唯諾那個時候寧和的笑臉。
在事發當天,少主說要派本家所有妖怪一起去幫忙尋找的時候,黑田坊還沒有料到後來將會發生的事情,所以當時他只是說了句「多謝您了,少主」。
如果早知道會有反叛的妖怪襲擊少主,早知道會造成唯諾失蹤的後果的話,他一定不會同意少主的做法,一定不會讓少主的身邊一個護衛都沒有。
他明明是想要讓唯諾從此遠離妖怪、遠離危險,卻沒想到,也正是因此而害了她,更害得少主也因為沒有隨行護衛而遭遇險境。
儘管這五年來他都沒能找到以津真天,但是他不會放棄,因為既然做了約定,那就一定要兌現才行。而且黑田坊一直堅信著,他相信唯諾也會遵守約定,相信唯諾會回來,哪怕時間過的再久也一定會回來。
那個過分倔強的孩子不會這麼輕易的死掉,尤其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在那幾隻背叛了奴良組的妖怪手裡,黑田坊敢這樣斷言。他不是沒見識過唯諾的身手,雖然稚嫩的很,但也並不是毫無用處,至少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孩子可是差點就獨立殺了一個妖怪。
「啊……!」
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叫,聽聲音像是個孩子,而這聲尖叫也讓剛打算回本家的黑田坊停下了腳步。
他要過去看看,雖然這座山裡沒有以津真天,但是還有別的妖怪存在著。黑田坊壓了下斗笠之後,便朝尖叫聲的方向奔跑了起來。
希望可以趕得及,黑田坊皺起了眉頭,他不希望再有第二個唯諾那樣的例子出現了。[快穿]目標:集齊所有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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