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驗屍報告
我換了把細口的剪刀,剪開了他的眼部和原本握兇器的手部,細細查看了他的肌肉分佈和微細的血管神經。
做完這一切口,口罩已經濕透了。
「姐,你喝口水嗎?」小梅或許覺得我太勉強自己了,畢竟我剛趕著從義大利度假回來,還沒好好休息就開始接手重大滅門案。
我搖了搖頭,重新戴上口罩:「我們繼續吧。」
解剖還算順利,但結果卻令人乍舌。
此次案件,是a市年後的第一起重大滅門案。兇手手法之兇殘,影響之惡劣,立刻得到了上級領導的重視。上級立刻頒布了文件,立刻徹查此案。
等屍檢報告出來以後,重案組立刻組織了次會議,我作為鑒視科的主要人員一同參加會議。
「死者名叫龍漢彪,今年四十二歲,外地戶口,早年做過碼頭起重工,拉幫結派傷了人,有過前科,後來據說做起了物流業,生意逐漸壯大,在a市娶妻生子……」a市的偵查科果然敏捷如豹,很快查到了死者的第一手資料,在幻燈片下播報。
「幾個月前,辦案大隊的人曾盯上過這個人,懷疑龍漢彪暗中參與地下大型不法交易,已被列為重點調查對象,正要和上面批准逮捕,沒想到風口上竟出了這樣的案子。」
一時間,底下的人都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如果真的涉及地下團伙,那麼龍漢彪一家的滅門血案或許就只是個開始。
早年也有過先例,那幫不法分子心狠手辣,慘無人道,老少婦孺皆不會放過。地下組織盤踞a市多年,殺人越貨,綁架勒索無惡不作,近幾年出警力度強,打擊力度大,使得他們有所收斂,在各地流竄,逮捕的難度更加增大。
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好混,不少人打了退堂鼓,想要退出組織。但地下組織內部人員只要有人告密或者中途撤出,皆會遭到滅頂性的報復,血洗滿門,挖開祖墳,總之不得善終。
「這麼說,這次的案件其實就是地下組織內部人員的黑吃黑?」
「可為何寫在牆面上的『你該死』卻是死者自己的指紋?是兇手逼著他寫的?」
「……」
「大家冷靜!」沉穩粗厚的聲音一過,會議室立刻安靜了下來。出聲的人就是有這個能耐。
他叫方立國,四十開外,五十不到,是a市刑偵科局長,老陳幹練,年輕時屢破案件,逐步才有了如今的威望和地位。通常局裡的人都管他叫方局。
緊接著,他的一雙深沉銳利的眸子就朝我望來:「小江同志,屍檢報告有結果了吧?」
「是。」我頷首,讓助手給在座的一人發了一份文件。
隨著文件被翻閱的紙張聲響起,我陸陸續續地從旁講解:「從屍檢報告各方面證實,認定龍漢彪為自殺。另外,別墅里採集到的指紋、兇器上的血液樣本表明,龍漢彪殺死其他人的可能性也很高。」
「這不可能!」方立國拍案而起,一手按在桌案上,發出悶悶地聲響,「任何一個正常人做不出這種事,這解釋太荒謬了,我不能接受!」
說實話,我理解眾人的震驚,但法醫組的人嚴謹工作了連續幾天得出的結果卻是千真萬確的。
誠如我剛才所說,屍體是不會撒謊的!
「江一燕同志,你是要我們相信這個東西嗎?」方立國嚴肅的話音一落,一堆文件就被甩到了地上,壓迫感頓生。
這種時候,態度一不堅定,就是對自己工作嚴謹性的懷疑。
我努力挺直自己的腰板,迎上方局迫人的視線:「我是重案組任命的女法醫,請你相信我和我團隊的專業!」
從前,我想我並沒有和領導抬杠的勇氣,然而,方局雖然為人冷酷偏執,卻正義凜然,我沒道理妥協。
「你說龍漢彪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有神經一方面的疾病,突然發作,殘忍得血洗了全家並且自殺?」他挑眉質問我。
「不,檢驗結果顯示,他神經一切正常。」
「那是她老婆背著他給他帶了綠帽子,他懷疑孩子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一氣憤大開殺戒?」
「不,親子鑒定的結果顯示他們確實是父子關係。」我照實回答。
面對我的回答,方局顯然有些惱怒:「別告訴我,你是憑藉所謂的女性直覺來做的判斷?」
沒等他說完,我趁其不備拿著手中的筆尖刺向方局的眼睛。
他條件反射地躲開,警惕喝道:「江一燕同志,請擺正你的態度!襲警是犯法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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