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胖妹,你這話說得可不恰當了。我看你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嘛!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你七歲那年向羽軍『求婚』的事,還要羽軍立字據為憑呢,你還信誓旦旦說什麼非君不嫁,嚇得人家羽軍沒兩年就逃去國外了。你自個兒說說公道話,究竟是誰對誰不屑一顧呀?」仇潔玲故意重提往事,並且加油添醋來糗她。

雷顥婕霎時惱怒地呻/吟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笑」!

想她當年才七歲,小小的年紀懂得什麼?還不都是那可惡歹毒、愛裝模作樣、悶騷型的雷羽懷陷害她的。

她小時候愛吃糖,結果吃得太多,牙齒差點蛀光了,不消說,糖果成了她的禁品,大人不准她吃。這個時候由國外放假回來的雷羽懷便開始拿糖果利誘她去做某些事情,簡直拿她當玩具一樣的耍著她玩。而他竟然說這可以紓解他在國外因選修太多科目所累積的繁重壓力,她也算是功德一件?!想一想,她小時候真是太善良、太好騙了──當時教她向雷羽軍求婚並且要立字據,還交代不能說出他雷羽懷的大名,便是其中一件。

當然,這件事情她是死也不會說出口的,萬一教人知道她為了一顆糖果,可以輕易向人求婚,那不被人嘲笑死才怪!

更何況那個外表正經八百,其實身體里每一根大小骨頭都泡過「整人藥水」,並且已經修鍊成精的雙面人雷羽懷,才不會承認有這檔子事。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乖乖牌正經樣」,可以輕易地使每一個人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如果他說其實他是孫悟空轉世,那麼不用懷疑,明天開始就會有一大群猴子猴孫前來膜拜他了。

如今她是百口莫辯也不願意辯,千言萬語無從說起也不想說了。反正也只有她老媽這種成天沒事幹,無聊閑著等死的老太婆,才會去翻這檔老掉牙、八百年前的糗事,她委屈點,忍一忍算了。

見她故意不爭辯,仇潔玲愈是要激她,「你怎麼不說話?默認了吧。其實像羽軍這樣在各方面都是零缺點的男孩,你求婚不成是正常事,也不用太介意啦!看看你,為了這件事情就自暴自棄,暴飲暴食來破壞自己的身材,這是何苦呢?羽軍也不可能因此內疚而娶你為妻呀!」

又是一樁無語問蒼天的冤枉事!說來他們雷氏兄弟都是一個樣,一個愛誆她、一個愛騙她,兩個都以捉弄她為樂!

想她當年小小年紀已經懂得守信,只因為他曾說過:「太瘦了不好看,我將來要娶的可是一個好看的新娘子。」於是她從此改掉偏食的壞習慣,一日五餐努力地吃來增胖自己,就為了她承諾將來要嫁給他。雖然她的承諾起因於雷羽懷的一顆糖果,她還是認為自己應該信守諾言,因為雷爸說過生意人要講信用,然而她忘了自己並不是生意人。

結果呢?雷羽軍那一團「聯合國」哪一個不是瘦得皮包骨?由此可知他當時的心眼有多壞了,擺明了是故意欺騙她嘛!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下去了。她會為了他自暴自棄?別開玩笑了!

「現在就是他跪下來向我求婚,我也不會答應。像他這種人,有哪一點值得我為他自暴自棄了?荒謬!」雷顥婕嗤之以鼻。

「他會跪下來向你求婚,那才是荒謬絕倫哩!胖妹,不可能的事情咱們就別說了,就算你倒追他,羽軍也不見得看得上你,更何況你還想等著人家來追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仇潔玲一副將她看得扁扁的表情。

「什麼叫做『不可能』?媽,你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女兒的威風了。只要我願意,自然有辦法教軍哥娶我。」雷顥婕神氣地抬高下巴,一臉賭氣模樣。

仇潔玲的眼睛里閃著計謀得逞的光芒,努力憋住到嘴邊的笑容,然後佯裝出一臉輕視的表情。

「女兒呀,你還是別把話說得太滿,到時候如果又被羽軍甩了,那可是很丟臉的喔!」

「到時候誰甩誰還不知道呢!」雷顥婕生氣了。

「哦?你有把握在你二十歲生日那天,讓羽軍當眾向你求婚嗎?」

「那有什麼困難!」

「好婕兒,你還是放棄這主意吧,媽可不忍心看見你度過一個悲慘的二十歲生日。」仇潔玲擺出一張同情的臉孔。

愈是如此,她就愈不能放棄,她非連七歲那年的恥辱一併討回不可!

「媽,你安心等著軍哥喊你一聲媽吧!」雷顥婕由沙發里坐起來,一臉認真的神情,腦子裡已經開始運轉該怎麼對付雷羽軍了。

仇潔玲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端起杯子喝了口蜜汁──如果這時候雷顥婕不是那麼專心於思考,她很輕易便可以發現她老媽掩在杯沿後面的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個陷入沉思,一個暗自竊笑,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門口已經開了一道縫,站在門外的人靠著牆壁,雙手環胸,左腳踏著無聲的拍子,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一道「很溫柔」的笑容。

雷顥婕扛著特製的輕巧梯子走到與延家毗連的水泥圍牆邊,將梯子放穩后,便爬上去,然後站上狹長的圍牆上面,將梯子移到延家的土地上,再爬下來,整個動作靈活、毫不顯得生澀。她為梯子取了個名字叫「阿T」。

延少德站在二樓的窗口朝她揮手。

「阿婕,快點啦!等你好久了。」

「催催催!你又不是茱麗葉,急什麼?」雷顥婕仰頭瞪他一眼,又將梯子搬到窗口下,再爬上去。

「我急著聽你的『獨家大事』嘛!」延少德伸手助她一把,將她由窗口拉進房裡,同時問道:「茱麗葉又是急什麼?」

「急著會情郎啦,笨!」雷顥婕踏進延少德的書房,已經滿頭汗水,她用手搧了搧風,等延少德關好窗子。

「冰箱里有飲料,自己拿。」延少德將冷氣調到最強后,轉身剛好接到雷顥婕拋給他的礦泉水。

「Thankyou!」

「Notatall.」雷顥婕開了瓶可樂,喝了幾口后才說:「阿德,我遭『奸人』陷害,你要幫我。」

延少德身高一七八公分,長得白白凈凈,戴著金邊細框眼鏡,斯文俊挺。時常有女孩子倒追他,雷顥婕也經常接受賄賂,替女同學傳情書給他。他和雷顥婕打從國小一年級到國中三年級一直同班,兩人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後來雷顥婕讀五專,延少德考上高中,他還是時常到她的學校找她,一星期最少三次,高中三年從不曾間斷。他很聰明,成績一向名列前茅,最近才考完大學聯考,據他自己預估,第一志願絕無問題,如果沒有拿到榜首,起碼第二、第三名跑不掉。

他的外型像「書生」,功課又頂尖,在別人的眼中,一天二十四小時他起碼應該有十八個小時在K書才對。然而事實上,當所有的考生為了聯考而每天補個不停時,他老兄還是照常上快餐店打工,聯考對他來說不象是人生大事,可以說他根本不當它是一回事。

說實在的,讓這樣的人考上大學,而且還是第一志願,就算他走出去突然被「一堆」落榜生圍毆,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應該的啦!

「誰陷害你?你要我怎麼幫你?」延少德一副義不容辭、一定會為她討回公道的神情。

「我老媽啦,我中了她的計。如果我沒有辦法讓軍哥在我生日那天向我求婚,一雪前恥,我就沒臉活下去了啦!阿德,你一定要為我想辦法,否則到時候我就死在你房裡,每天陰魂不散地跟著你、煩死你!」雷顥婕威脅加恐嚇地說。

從她接近歇斯底里的言行當中,延少德大概可以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是不是又在仇阿姨面前誇下海口了?」他略帶責備的語氣問。

「沒辦法嘛!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老媽的個性,她全身上下最厲害的武器就是那張嘴,我給她糗得簡直無地自容,當然要為自己扳回面子嘛!」雷顥婕爭辯道。

「你太意氣用事了。」延少德不苟同的眼神透過鏡片看著她。「你有把握讓軍哥向你求婚嗎?」

雷顥婕馬上很驕傲地昂起頭,「開玩笑!那當然是……沒有了。」她的尾音說得又細又小聲,肩膀很快又垮了下來。

延少德翻起白眼搖了搖頭。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賣弄她的幽默,真是七月半鴨,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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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鳳撈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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