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暑假之始

王招娣一路蹦蹦跳跳的，手裡還搖晃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揪的一根細長的草葉「下學期大姐就要去鎮上上初中了，也不知道初中是什麼樣的。」

老二王秀麗一路都很沉默，馬上就到岔路口了她還總是欲言又止，王招娣沒有發現，但是有理卻發現了

「啊啊……。」有理現在還是說不出話來，只能啊兩聲引起王招娣的注意，然後指了指王秀麗。

這時王招娣才發現她二姐的異樣「姐，你咋地了？」

「招弟，我那天聽到大嬸和奶奶說不讓大姐上學了，說家裡條件不好，大哥要上高中了沒閑錢供著我們這些賠錢貨上學，還說我讀完小學也不讓我念了在家干兩年活就嫁人，這可咋辦啊，我，我不要嫁人，我也不要大姐嫁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招弟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是說著別哭了別哭了，然後也跟著哭了起來。

有理蹲在地上拿樹枝寫了幾個字拉了拉秀麗的褲腿。秀麗畢竟十三了，並且在她奶奶家過得並不好，很小就開始幹活了，所以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很多，平時秀英秀麗都不會和姥姥家人訴苦，這次是真的嚇到了。

秀麗看見有理在地上寫的「我們回去和姥姥說，你們先別著急。」朝著有理點了點頭就走了，回家她是要幹活的，回去晚了她是要挨罵甚至挨打的。

有理拉著還在抽泣的招弟往姥姥家走，今晚媽媽的在學校整理試卷，本來她就是要去姥姥家吃藥的。

有理和招弟到姥姥家的時候看見姥姥正在園子里揪蔥葉，大蔥可是東北飯桌上的必備之物，夏天時候蔥還能長看看捨不得連根拔，所以一般姥姥家吃的都是大蔥葉。

招弟看見姥姥跑過去就哭「姥姥，我不要大姐嫁人，我不要大姐嫁人。」

姥姥一聽招弟這麼說脾氣一下就上來了「啥玩應兒？誰說讓你大姐嫁人？是不是老王婆子？她個做損的玩意。」老王婆子指的就是招弟的奶奶，本來王家於家關係一直不錯還是姻親，只不過後來有理姥姥看不慣他們家虐待孩子，兩家因為這個沒少炒。

要不是以前有理姥姥家條件也不是很好，依著有理姥姥的意思就是把三個孩子都放在自己家養。老王家也覺得那樣丟人，有理姥姥也就不強求，這幾年條件好了也總給秀英秀麗偷著塞點錢塞點吃的。

秀英才十五歲（東北說的歲數都是虛歲，也就是說生下來就帶一歲），認真算起來還不滿十四歲呢，有理姥姥一聽竟然有人讓秀英嫁人可是氣的不行。

「啊……啊……。」有理趕緊拉住要衝去王家的姥姥。一個勁的搖頭。然後拉過來招弟，開始在地上寫字，有理的姥姥不識字，只能讓招弟充當翻譯，碰到招弟不認識的字還的用拼音代替。

有理寫的完她姥姥也大概清楚了。意思就是王家人不想讓兩個孩子上中學，小學畢業還能在家干幾年活。

搞清楚了事情有理的姥姥照著招弟的屁股拍了一下「缺心眼的，連話也說不明白。」招弟也不哭了，朝著姥姥吐了吐舌頭。

「你倆先過去洗手吃飯，等著晚上我和大傢伙商量商量怎麼辦。」

這時小舅豐青和有理的姥姥也從地里回來了「媽這是咋地了？離老遠就聽見招弟哭了。」

「你們也先洗手吃飯，吃完飯說。」

吃飯的時候有理的姥姥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問了有理的姥姥「孩子他爹，你說我們把秀英秀麗接回來怎麼樣？」

「怎麼想起這事了？」

有理姥姥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有理的姥爺也陷入了沉思。

有理他小舅想到了什麼，但是還是有點猶豫「媽，你們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第一個志願報的是軍校，要是過了不止不花學費還補貼生活費。我覺得我應該沒問題，高考之前體檢我就合格了，現在就看文化課了。」

有理的姥姥聽兒子這麼一說可嚇了一跳「什麼軍校？我咋沒聽你說過？可不能去軍校，畢業了要是分到了哪個旮旯去幾年都見不到。」

不過有理的姥爺倒是乾脆利落「軍校沒什麼不好的，他爺爺就是當兵的，當兵挺好的。豐青要是考上了軍校咱們就把秀英秀麗接過來，秀英秀麗腦子都好使，放老王家就得給耽誤了。」

姥爺在家裡還是很有權威的，他做了決定的事在這個家裡也就是定下來了。有理的姥姥也行疼兩個外孫女，也就沒在說什麼。

招弟那個高興啊，餑餑都多吃了半個，有理想的就多了，於家想的挺好，王家會放人么？白養了七八年的閨女人家可不會輕易把人送出來的。回頭還是問問師父怎麼辦吧，師父最有辦法，這人王家不放也得放。

晚上有理媽媽下了班把有理接回了家，知道了弟弟報軍校的事，也知道了秀英秀麗的事，有理媽媽倒是很支持有理姥爺的決定。

晚上有理家大炕上鋪了了個大炕被，有理前面放著個教案本，但不是寫作業，這是有理在和她媽媽聊天呢。

「有理，你師父說再過幾個月你嗓子就能說出來一些話了，媽媽想帶你搬到縣裡去住。縣裡的教育水平和生活水平都比村裡好。」

「可不可以把師父帶著？」

「我和你師父說了，他說他的待在山上。」

「那我不去縣裡。」

「媽媽已經看好房子了，離第一小學不遠，下學期開學我們就搬過去。」

有理把筆一扔，頭轉到了另一邊，顯然是生氣了。

「有理乖啦，每個周末媽媽還會把你送回來和師傅學習的，你師父教你的書法和古琴別說縣裡了，就是市裡也是花錢都學不到的。」

「說好了，每周都回來。」然後有理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勾了勾小拇指，她媽媽把小拇指勾了上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有理的媽媽只知道老道教有理彈琴和書法，平時打拳也只當是強身健體，風水堪輿什麼的她是不怎麼信的，雖然當年有理中過邪她說服自己只當老道是用中醫方法。

畢竟作為一個高級知識分子讓她去相信那些封建迷信還是挺困難的。可是有些事又是科學解釋不了的，這讓她很矛盾。好在這兩年也沒發生什麼其他的詭異的事件，也沒見老道教有理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倒是很放心的把有理交給老道。

她是沒想到，有理就是這個暑假開始接觸那些她眼裡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放心的把有理交給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