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門弟子
山谷景色美如畫，溫暖如春。但王小凡早以感受不到了。他此時眼不見色，耳不聞聲，鼻不嗅香，舌不知味，身不感溫，意不覺外。渾渾噩噩，有如死人一般。
「沒有通過測試的人，都在這裡等待，在谷內停留一個月，一個月後會有人把你們送回去的。」老者冷漠地說完，便帶著慕容月等四人離去。
「慕容月天生靈根，相必資質是絕佳的，你看長老對她的態度有多好啊！真是太令人羨慕了！」
「還有那胡家的人，也被選上了，相必回去后，他的家族必定水漲船高了。」
「那王家的王書進，就是運氣好，有寶貝送給長老，這才被選為記名弟子留了下來。」
「青雲宗內不得喧嘩，否則逐出山門。」一名青雲宗修士厲喝一聲，頓聲嚇得眾少年齊齊收聲，他不覺滿意地點點頭，又道。「排好隊伍，跟我去青雲別院暫住一個月，雖然只是一個月，但此處靈氣充足，也能令你們得到些好處。」
王小凡早已處在混亂狀態，對於別人的話語絲毫聽不進去，只是混混僵僵地跟著行走，等他回過神來，早已是半夜時分。
夜幕籠罩蒼穹，皎月高懸，繁星滿天。屋外蟲鳥爭鳴，仿若齊聲唱誦。
王小凡躺在石床上，心神疲憊，一時竟是無法睡去，而是幻象紛飛，一時彷彿看到父親傷心失望的眼神，一時又彷彿看時自已無所不能翻江倒海，成為無所不能的修士，踏劍遨遊九天之上。
一夜就在種種幻象之中過去了。
隔日，天剛微亮，王小凡便被屋外的聲響給驚醒了。他趕緊起身，出屋外一看，就看到眾少年已經集合在屋外的空地上了，而站在眾少年前面的便是昨天考核他們的長老。
看到這一幕，王小凡心神不禁一緊，是否？
「胡長老，昨日落選的少年，已全在此處。」一名穿著灰袍的修士略帶討好地對著胡長老說道。
「嗯！」胡長老應了一聲，張開眯著的眼睛掃了少年們一眼，這才說道。「今日召集你們，是因為我青雲宗需要一些外門弟子，若你們有意，可隨我參加等一下的考核，通過便能留下。」
「雖然外門弟子不比真傳弟子，但也可獲得一部份修練法訣，若是苦心修練，並足夠勤備再加上一些機緣，未嘗不能獲得仙緣。」
胡長老話音剛落，眾少年頓時歡喜雀躍，雖然外門弟子不能修仙，但能留在此地，成為一名外門弟子，也算是光耀門楣，成為一名仙師了。
王小凡更是激動得渾身發抖，這將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了，能否留下就看此次了。
見眾少年都喜形於色的樣子，胡長老不禁也是滿意地笑了笑：「好，既然如此，你們隨我來。」
問心路，在青雲宗也是一處名勝所在，是為當年青雲宗創派祖師青雲真人，修為達到元嬰大圓滿時，施展*力，從高山之巔引來冰水，沖刷而下，專門用來測試新入門弟子的向道之心。雖然現在青雲宗沒有再出現過元嬰期的修士，但現今掌門也是金丹中期的人物，而這個問心路，也是被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今日這外門弟子的考核之處，便在此地。
在胡長長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一片草地上，離草地數十丈之處，便是問心路。只見流水從高山之上傾瀉而下，其景有如飛瀑直下三千尺。水流下是陡峭的斜陂，其中奇石嶙峋，流水斜陂中極奇難行。水高約有半人之高，腳踏其上難以站立。而此次問心路的考核便落在上面了。
胡長老面無表情地指著問心路道：「一個時辰內從此處爬上山頂，便算通過考核。」
此處雖在水流中，並且山石嶙峋，石面光滑，但也只有兩百多米的距離，是故少年們一見都倍覺信心十足。
待胡長老一聲令下，眾少年便嗷嗷叫地衝進問心路。
王小凡體質文瘦，一開始便落在最後面。
剛進問心路，那水流並不是太過湍急，而且水溫雖低，但也是在身體的承受範圍之內。一些體質極佳並且練過武功的少年，便是逆流直上，一口氣便衝出了五十來米。但一過這個距離，水流便變得湍急起來，而且水溫更是在零點以下，更是夾帶著冰棱，冰棱在水流的帶動下，無異於一把把銳利的小刀，一不小心便會被割上一道傷口。
所以，前面尚算輕鬆的路途，一下子變得艱難起來。
胸腔氣辣辣地疼，密集的汗珠從額頭流下，又馬上被冷水給沖洗，王小凡現在的速度是越來越慢，從原先的一步一步往上爬，到現在的手腳並用。他的身體整個都沉在水裡，身體盡量俯下，以減少水流的衝擊，雙手雙腳並用，攀住水底嶙峋的怪石緩慢地向上挪動。膝蓋手肘處的衣衫早已被磨破，裸露的皮膚在怪石和冰棱的兩重沖刷下，早已皮開肉碇，鮮血直流。
兩百多米長的問心路，對一眾少年而言，宛若一道天闕。每個人都在奮力地前行，目標就是為了留下來，以期成為一名仙師，光耀門楣。他們身上的傷口漸漸地密集，鮮紅的血把水流給染紅了。
從天空俯瞰，問心路仿若一條張開怪口的異獸，一條充滿邪-惡氣息的血河。河中的少年逆流而上，一時間，一股慘烈悲壯的氣息瀰漫開來。
站在問心路旁監督的十數名青雲宗的修士看到此景，不由得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還有四分之一時辰。」
問心路旁計時的修士揚聲喝道，滾滾聲浪傳遍整座問心路。此刻那些身體素質最佳的少年，已經距離終點不遠了。便那水流更加的急了，夾雜的冰棱也變成一塊一塊的碎石。
前面領先的一名少年，正在低頭抓住水底的怪石往上爬，儘管他的雙手已是有無數的傷口，但他的目光透露出堅定的神色。眼看就著一步他就要到達目標了，但此時，卻見一塊碎冰『嘭』的一聲砸在他的額頭上，頓時鮮血直流，身影更是被急流給沖刷下來。
負責少年們安全的修士立即飛快地出手，將少年從水流中抱出，飛快地落在空地上。
胡長老冷漠地看了一眼，淡淡地道：「給他包紮一下，等此事完畢，便送他回家。」
那少年一聽，猛地站了起來，哀求道：「長老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就完成了啊！」
胡長老搖頭道：「不成。」
「我就只差一步，長老為什麼不再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那少年心神頓時崩潰，嚎啕大哭道。
胡長老聞言眉頭皺了起來，喝道：「修仙一道，不僅僅要有資質，更是要有機緣，那塊碎冰把你砸下來，就表示你沒有機緣，沒有機緣，便是與大道無緣！莫要強求，下去吧！」
那少年一聽，頓時軟倒在地。
在這同時，問心路內的少年，心頭上慢慢地生出了絕望的想法。
「沒時間了，越往上爬，水流越急，冰塊越大，溫度越低，我們是沒有希望了。」
一個個少年眼看已經無望了，頓時哀聲嘆氣，只是手腳用力抓住身上的怪石，便不再動彈了。
這般話語與動作，王小凡已經聽不到也看不到了，他的精神早已模糊。現在能夠行動，憑的是一腔的意志與不屈。別的少年都一一地放棄了，但他依然在一點一點地往上爬，一點一點地拄上挪動。
手掌，手肘，手臂，膝蓋全都磨得血肉模糊了，臉上胸膛也被冰棱割成密密麻麻的傷口。但他已經毫無感覺。
此刻王小凡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往上爬，前進，前進，再前進。
任何的困難都無法阻止他。
父親的期盼，他不能令父親的希望落空。
此時，戰天，戰地，更是戰自已，他的前方沒有極限，只有自已才是他的極限。
前進，前進，再前進，唯有如此，他才能留下來。
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