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體被巨大的引力吸入天空裂縫中，霍曼完完全全沒有想到會這麼離開番紅星。
他俯下頭顱，看見路德維希舉著巨劍以劈天之勢插入巨型蟲獸的肚子里，覺著什麼都值了。
巨獸的肚皮斷裂，絲絲連連，喉嚨發出聲帶摩挲的巨響。高空中摩擦的離子引發出噼啪的聲響，卡住的裂口鬆動，嗡鳴齊天。
刀起刀落，強大如廝。
這場景讓霍曼想起了初遇路德維希的景象。
若不是單挑數個哨兵的場景，他那外表總讓霍曼覺著是個自己能豢養的花瓶。
不過想想，他若真是個花瓶，也許霍曼也不會有這麼大興趣了？
難道不是被美貌迷住了雙眼嗎？
高空之上，霍曼竟然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
糾纏這麼久，如果僅僅用長相二字囊括，大概也是騙人騙己。
無法停止靠近路德維希，也許是因為強大吧。
即使披著弱者的外皮，仍然無法掩飾的強大。
因為自己所缺，便艷羨別人。
而接近會讓模糊了熾烈艷羨和愛慕的界限，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手中無刀劍，心中有雄磊。
不因地位環境而改變，本心如初，如同不用不借外物而銳利的刀，直指目標從不猶豫。就是因為如此，刀是最初的刀，沒有生過銹痕，自然嶄新而強大。
這樣的人，太難被別人影響，這本身不是好事。但若是天賦凜然，那便是好事了。
霍曼從沒想過自己會影響到他，更何況影響的這麼深。
從縫隙中鑽入番紅的蟲獸和虛無敵軍大多都已經被中央軍隊控制住了，並且順利關閉了番紅內方的第二個防護罩。
群眾中人聲鼎沸，騷動變成了轟動。
這歡呼聲響起，像是給虛無這次侵襲畫上失敗的句點，告訴人們，第一道防線嚴守成功。
然而，霍曼還在半空中四處尋找可以抓握的漂浮物品。
可惜除卻血漿瀰漫的死蟲獸，好像也沒有別的可以延緩他上升速度的東西了。
早知道！他才不會因為擔心路德維希讓西蒙這貨送他上來給補藍呢！
結果，藍沒補成，路德維希這家話已經開啟「狂暴模式」一人之力把這玩意幹掉了！
混蛋啊！和路德維希認識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這傢伙開啟掛簡直不要太要臉嗎？
可是當時的霍曼就是被情急迷住了雙眼。
空氣灌入霍曼口中，氧氣的缺失導致他連呼吸都有了困難，更別說騰出嘴去叫路德維希。
眼看著卡到了縫隙交界口，霍曼心急如焚。
看這裡啊！
要是嘴能發出聲音，他絕對是要喊出這句話的。
開玩笑，這種時候，顏面還有幾分鳥用？
被甩出高空，進入太空的話。就不能奢望什麼活下來了，而是屍體進入太空回收站沒準會像塞住馬桶一樣堵塞了回收站了。
到時候維修人員一檢測，發現竟然是前王子就這麼over掉了！
被自己的腦洞震驚到的霍曼，轉著眼珠試圖提醒越來越遠的路德維希。
赤紅瞳孔的顏色一點點收斂，路德維希從狂躁中找回靈魂，茫然的抬起頭。也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只看見遠方那一個遠點，他便瞳孔皺縮，神情驟然繃緊，從巨型蟲獸的屍體上跳起來追了過去。
霍曼剛鬆了一口氣，天空之上的巨型蟲獸突然瞬間撕裂，巨大的張力消失，撐住了天空裂縫的支撐物消失，剩下的是以可怕速度閉合的防護罩。
路德維希的瞳孔再一次被染紅。
就在這時，一艘不大的星艦從雲層中穿越出來，上面印著玫因軍隊的標誌。
霍曼身形一頓，低頭看向仍然急速衝來路德維希。
他一刻都沒有緩，彷彿這星艦沒出現一樣。
路德維希的眼中註定的告訴霍曼，等著他。不要動。
可星艦必然是比路德維希的腿跑得快。轉瞬已經駛向了他。
霍曼很想聽他的，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因為缺氧，呈現出一些死相了，面部充血，皮膚青紫，嘴唇發白。
渾渾噩噩間，身體的冷凍讓痛感沒有了那麼的強烈，感覺彷彿沒有了準確性。好像卧在溫軟的羊毛被中小睡，又好像在熱水中沐浴。
他心臟鼓鼓作響，驟然一瞬鈍痛，停止了一下，跳了兩下，又停止了一下。
星艦在路德維希之前來到了霍曼面前，迅速開啟了艙門，自動將霍曼傳送了了進去。
風如同利刀一樣刮著路德維希的面頰，而他沒有絲毫減速，在烈風之下傳遞出暴戾聲音：「停下！」
可是星艦像是並沒有看到路德維希，當霍曼進去后，就迅速關閉了艙門，竟然全速往防護罩的外面衝去！
路德維希追上了艙門，一拳打在上面，整個艦身都在顫動！
地面上的軍隊這時候已經看出了不對：「叛軍！」
費格斯站在望遠台之上，下達了命令：「通訊！通訊！星艦寧亞953號為什麼駛向外太空！請檢查指示。」
「回復！回復！寧亞953號切斷了通訊，存在被叛軍佔據的可能！重複！存在被叛軍佔據的可能！」
「鳶尾通知！疑似叛軍挾我軍星艦與人質潛逃，迅速追擊！」
該命令一出，附近的幾個飛船星艦迅速逼近。可是防護罩即將閉合，任何反抗看上去都不再對它產生威脅。
路德維希攀住了直打滑的艦身，試圖跟著星艦一起飛出防護罩。
但是星艦的主人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打開噴射器對著路德維希噴射出去。
盛熱的火苗焚上路德維希的手，一瞬之間只剩下了骨頭。
路德維希沒有鬆手。
可是手上的骨頭卻失去了抓握的力量，強大的排斥力將他甩下了飛船。
星艦疾馳出了大氣層，飛向了宇宙。
番紅的防護罩完好無損的關閉。
留下了表情沉鬱的路德維希。
他幽暗的眼中滿是暴戾之氣，壓抑不住的狂化滾滾翻紅，吐出了兩個帶著澀意的字，在牙尖上碾滾：「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