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她是人還是鬼

展軒下意識地看了冷清一眼，疑惑地問道：「我對她有執念，這怎麼可能呢？」

可能他有時候會恍神，將楚晴晴錯認為冷清，所以關注她比其他人略多些。不過，展軒能確定，自己對她還沒到執念的地步。

「沒錯，而且是執念深重。只因當初你還是飛蛾之時的一時心軟，就埋下了這段孽緣的種子。你追隨著她轉世輪迴了幾千年，因求之不得而受盡了煎熬。」

「我不信。」聽他說完，展軒眼中的懷疑更深了。這太荒謬了！除非他瘋了，不然絕對不會對楚晴晴有他口中的那般痴纏。

呂芊芊瞪著算命先生，這個人就不能直接說他們有緣分嗎？開始說得還挺好的，連她都差點兒信了。可是後來這個人編得太離譜了，展軒都開始懷疑了。他這樣拐彎抹角，做那麼多鋪墊真的有必要嗎？

老先生彷彿沒有看到呂芊芊的怒視，對展軒繼續說道：「我只是將自己看到的事情照實說出來而已，至於信不信那是你的問題。」

說完他把臉往下一沉，似乎有些惱怒，與剛才謙和的態度相比判若兩人。

「前世太遠，你能不能說說眼前的事？你說他們今生到底會不會在一起就可以了。」呂芊芊是咬著牙問出這話的，心想，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再胡說八道我就動手了。

「今生，他們也是有緣無分的。前幾世都是這位公子心甘情願犧牲自己，來保全了這位姑娘的平安。這一世比較特殊，需要兩個人結為夫妻才能改變她的命運。寒冰不可能愛烈火，他的死纏濫打和抵死糾纏都是徒勞的。她的眼中從來都沒有過他，更不可能願意嫁給他。而他又不願意強迫她就範，於是他們就錯過了。這位姑娘後來看上了公子最親近之人，當然，她沒有成親就……」

「別說下去了！簡直不知所云！」突然，冷清一拍桌子，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對念虞說：「將卦錢付給他，我們走！」

念虞放下十五兩銀子，見冷清已經帶著夢夕和護衛們向前走了，連忙也跟了上去。

只見這個算命先生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等睜開眼睛之後，眼中現出了一片茫然。

呂芊芊氣急敗壞地走到算命先生身邊，將他手中的銀子又奪了回來：「剛才我是怎麼交代你的？你答應的好好的，最後竟然敢胡說八道！你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居然還有臉拿我們的銀子！」

算命先生獃滯地看著她說：「姑娘，方才發生什麼事了？老朽說了什麼？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別演戲了！本姑娘讓你撮合他們，讓你說他們是天生一對，珠聯壁合。你倒好，說的全是相反的內容！不僅說我表姐命運不好，還說他們有緣無分！我看你是活膩了！」

說著，伸出拳頭就要打他，嚇得老先生連忙抱住了頭。這時候，就聽到夢夕叫她：「表小姐，小姐找您呢！」

呂芊芊沒辦法，一把抓住算命先生的衣領，惡狠狠地對他說：「今天算你走運！不過我警告你，若是我表姐和展軒真的因為你的話分開了，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她和夢夕一起去找冷清了。

算命先生呆愣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一下額頭：「難道是師兄？」接著，又想起呂芊芊答應的三十兩銀子。此時再找呂芊芊，發現人已經走遠了。他想想師兄的脾氣，怕是對這些人說了實話。這樣想著，他垂下了頭只好自認倒霉。

呂芊芊追上冷清之後，問道：「表姐，你怎麼了？為何不將他的話聽完再走呢？」

「他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難道你沒聽到嗎？」

「可是，表姐剛才不是勸我說，只是聽聽而已，不用太當真嗎？為什麼會那麼生氣？」而且表姐性格也是奇怪，開始說她壽命不長的時候她不生氣，後來並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她卻發怒了。

「一開始他說可以推算未來，我便有些好奇。後來聽他說展軒和我有三世的緣分，又是老鷹又是飛蛾神乎其神的，我就聽不下去了。多半是江湖術士為了騙些銀子，才給我們講這些神話故事的。我覺得有些倦了，咱們回去吧！」

「好吧！」呂芊芊覺得很鬱悶，好好的計劃就這麼被那個不著四六的老頭給攪和了。

冷清讓下人將馬車趕過來，和呂芊芊上了馬車。

冷清上了馬車之後暗暗鬆了口氣，對於剛才的事她仍然心有餘悸。冷清對呂芊芊說的話都是假的，她根本不累。而且，那個算命先生說的很准。正因為他算的太准了，所以冷清才匆忙離開的。雖然算命先生說她前幾世的事的時候，冷清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當他說到今生那些事的時候，聽得她心驚肉跳的。別人可能聽得雲里霧裡，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那是因為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也沒有人聯想到冷清。她可是聽得明明白白，最後他那幾句話，已經點明了她的經歷。如果不是她阻止得及時，那個算命先生怕是要把她的名字都說出來了吧！一旦她的秘密被揭穿了，即使她極力否認，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楚文在她身邊放了眼線，她還沒有找到這個人是誰，一旦這個先生說出她是冷清，那麼這件事馬上就會傳到楚文的耳朵里。如果她被楚文懷疑了，他就會有所防備，她再想下手就會比登天還難。

這個算命先生到底是什麼來頭？不僅能看透她的本體，還知道她重生之前的經歷。也許是因為她和楚晴晴的性格有相似之處，楚家的人懷疑她。她等了這麼久，眼看就要大仇得報了，怎麼能栽在一個算命先生的手中？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於是，她假裝生氣打斷算命先生的話，帶著這些人離開了。反正她聽下人背後說，楚晴晴這個人的性格就是喜怒無常的。

展軒剛才聽得入了迷，忽然見冷清生氣走了，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跟了過去。他一邊走，一邊在心中琢磨著剛才算命先生的話。那個先生開始說他的情況，說的都是對的。後來講他前幾世的那些故事，他聽完覺得有些動容，也願意相信那是真的。不過，後來算命先生說他對楚晴晴一往情深，這話是說錯了。他和楚晴晴才認識沒幾天，雖然她某個動作表情碰巧與冷清相似，讓他產生了錯覺，不過他可以確定，自己對楚晴晴並沒有深刻的眷戀。不但現在沒有，而且將來也不會有。可惜，因為楚晴晴的打斷，他沒有將話聽完。他又不方便一個人留下來繼續尋問，只好作罷了。

展軒心中有事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不小心和一個人迎面撞上了。展軒趕緊道歉：「對不起。」

他一邊道歉一邊抬頭觀看，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一個戴著草帽的黑衣女子。女子將草帽的帽檐兒壓得很低，被展軒撞了一下，似乎很不高興地罵了一句：「沒長眼睛嗎？」

然後又繼續往前走去。

這個聲音……

展軒全身顫抖了一下愣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再也無法移動半分。這個聲音他熟悉到了骨髓中，就在一個月前他還能經常聽到，可是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便只能在夢裡才能聽到了。甚至昨天他還夢到了，想不到今天這個聲音就真實地在他耳旁響起來了，突然的讓他連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他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這個聲音是冷清的，可是，冷清明明已經死了，怎麼會在白天出現在大街上呢？他本是不相信鬼怪之說的，不過此刻也猶豫了。

展軒站在那裡恍惚了片刻，雖然這個聲音和冷清一模一樣，不過語調和口吻並不相同。冷清總是聲音冷淡地半帶調侃地說著，絕對不會這樣罵人。

他急於想確認這個人是誰，所以跟了上去。從背後看，這個女子的身量和體型也和冷清差不多。展軒越看越覺得像，激動得心跳都凌亂了起來。

難道冷清沒死？一定是的！這個世界這麼美好，還有那麼多人牽挂著她，有小雯，有田捕頭，還有衙門那些衙役和捕快兄弟們，還有……還有他。這麼多人思念著她，她怎麼忍心就這樣離開！

想到這裡，他轉過身緊走幾步超過那個黑衣女子，攔在了她的面前。

黑衣女子見有人擋住自己，便一皺眉，問道：「有什麼事？」

這個聲音，就是冷清，絕對不會錯！展軒越聽越激動，雙唇已經顫抖，張了兩下竟然沒有發出聲音。

見他站在路中間盯著她不說話，女子有些不耐煩了。

「走開，好狗不擋路。」

「請問姑娘可是姓冷？」他擔心認錯，所以先試探著問。一開口他才發現，吐出的聲音細碎，幾近哽咽。

黑衣女子沒說話，打量了他一眼，才冷聲說道：「不是，你認錯人了。」說罷繞過了他，頭也不回地向前快步走去。

展軒怎麼能讓她就這樣輕易離開，連忙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