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陪陪我嘛,我害怕

74.陪陪我嘛,我害怕

穆雲琛緩慢抬手,覆在鼻子與薄唇上,用力的抹了一把,眉心一壓,雙眸內潛伏著的陰鷙一霎間暴露無遺,眼眸深紅,寬厚的掌心罩過的皮膚上,一閃而逝突顯紅色的紋痕。

他是怒了。

被官曉三兩句挑撥的話徹底的怒了。

「你再說一遍。」

官曉怔了怔,頓在原地的雙腳似乎站不住那般,不由自主的向後仰晃,微微發顫的雙眼無法直視他森冷的眸光,腦神經上感覺到的壓迫猶如千軍萬馬奔騰接近。

她吸了一口氣,目光盯了仍然昏迷不醒的呂依萌一眼,鼻頭一酸,眸光粼粼就要落下淚來。

「你會後悔的,穆雲琛,總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你會後悔到死。霰」

她拋下一句狠話,但語氣充滿了心酸和無奈,軟弱的眼睛向上一撐,承著水珠的蒙蒙雙眼一動不動的瞧著穆雲琛臉上微妙變化的表情。

他佇立在原地,分毫未動,冰涼的長指貼著西裝褲腿,微微彎曲的手指頓在絲綢柔滑的布料旁,指端卻還殘留了呂依萌身上的血跡,他閉一閉眼,斂去眸中的殺伐,卻趕不走那襲上頭頂的憤怒,心靈深處的憂鬱與悲傷不知從何而來,卻痛徹心扉。

她果真背叛過他,與別人有過孩子。

至於理由,他不願意再問。

怕真相太醜陋,接受不了。

穆雲琛如水的眸子哀傷一斂,唇畔鉤織出一抹凄婉的微笑:「好好照顧她。」

「......」官曉沒送他,卻是兩隻眼睛將他送出門口,生怕錯過分毫的凝視目光,果然瞧見他抬手扶了一下門框,似是轉身之後,那沖頂的絕望和哀切就已浮現在他雕刻般的俊臉上。

伏趴在茶几上的瑞瑞沉默的縮了下身體,當穆雲琛走出病房之後,眼神留戀的望了呂依萌一眼,圓乎乎的小手覆在晶瑩的眼睛上,抹了抹眼淚,然後跟在身後走出去。

穆雲琛猶如行屍一般站在電梯前,光滑的鏡面映照出他垂頭斂目的模樣,陷入深度的沉思無法自拔,頷首而下的雙眸內嵌入了寥落,猶如夜間愁雲慘霧,見不到彎月與星星的沉寂暗色。

廖凡站在他左肩側後方一步,沉吟過後按下下行鍵,腿側忽然擠入一個圓乎乎的熱體,他習慣性的往旁邊站一步,低頭看著已經與穆雲琛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瑞瑞。

這個孩子......

穆雲琛和瑞瑞在一樓下了電梯,廖凡快走兩步,先去馬路對面將車開來,從車頭繞過,要去開後座的車門時,穆雲琛已經自行坐了進去,瑞瑞貓著小身子,也跟著爬上了座椅,小眼神往上抬了抬,觀察兩眼穆雲琛的臉色,而後靜悄悄的陪在身旁,一路沉默不語,不哭也不鬧,渾然不像五歲的孩子。

廖凡把車停到公寓樓下,穆雲琛下車后,腳步很輕,流水般踏上花壇中央的台階,頭頂灰濛濛的天空凝聚慘白的陰霾,融入他的眼睛里也豪無違和感,額際軟弱無力垂下的幾縷髮絲於空中肆意飛揚,幾次碰到了眼睛,他卻避也不避,雙目直視前方,清秀的瓜子臉埋上了一層蒙蒙的埃塵。

他沉穩自持的腳步聲點擊在地面,每一步都極其鈍重,隨著暗黑系的身影淺行慢移,很快,走到了公寓樓里的電梯,抬手按鍵之前,他迴轉了身,凜然的雙目猝然俯看身後的瑞瑞。

他小小的身子已經在夜晚的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雙手抱著臂膀不斷的上下勻搓,一直跟在穆雲琛身後低頭走路,冷不丁的沒注意到他停住了腳步,迎頭撞上他的腿根,小腦袋往後仰了一下,反應快速的捂住鼻頭,抱著胳膊的手也跟著放了下來。

邊安撫痛處,瓮聲瓮氣的問:「怎麼不走啦?」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無聲的對視,被拉長了的高度對穆雲琛來說,低頭下看的角度還是有些為難,他面無表情的眯起清凌凌的眼睛,蒙塵的灰白眸色看著瑞瑞縮著小手,尷尬撓後腦勺的樣子。

「別再跟著我,回你的地方去。」

瑞瑞心裡一慌,小跑了兩步,抓住他的褲腿搖了搖,可憐兮兮的抬起一雙水靈清透的眼睛,「可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啊。」

穆雲琛視線鋒銳的掠了一眼瑞瑞五指捲起后便是一團的小手,他低下清潤的額角,弓著腰,語氣低沉:「別再鬧了,叔叔現在心情很不好。」

瑞瑞沉默了一下,小眉頭輕輕蹙了一次又鬆開,索性兩隻手都扣在穆雲琛

的褲管上,像無尾熊一樣賴上去:「我不管哦,我的行李還在你公司裡面呢,晚上又沒地方住。」

他揉出了兩聲哭腔,一瞬撐起纖細的睫毛,其下一雙葡萄般瞠大的眼珠子晃來晃去,竟晃出了水紋的旖旎,「你捨得趕走一個孤兒么?」

穆雲琛眯了眯眸,心內有個地方突然間柔軟下來,蹲下身,一雙不再清透的灰色眼眸,即便睜著也是朦朧飄渺,似乎眼神光在不知不覺間被什麼給抽了去。

他捉住瑞瑞的兩隻小手,猛然發覺小傢伙的體溫已經冷透,半個身子落進他胳膊的圈禁內,身體不禁有些漂浮,兩腳的重心也站不穩,想想也是,一路跟了這麼久,夜裡風涼,他身上只穿了單薄的衛衣,小孩子的體溫大抵還是趕不上大人的。

穆雲琛嘆了口氣,啟口的嗓音散發著濕熱的幽咽,低低沉沉的在頭頂彌散開:「走吧。」

「......」

瑞瑞枯敗了的雙眸一霎間撐大到泛起亮光,然而欣喜之色僅僅在臉上顯現了兩秒,繼而緊緊的抓著穆雲琛的一根手指,跟著他往電梯里走的時候,小腳步沉重的一邁一邁,仰頭看著頭頂大山般偉岸的男人,怯懦的眼神直直的往上看。

「你是決定收留我咯?收留咯?」

穆雲琛頷首垂視了一眼,溫溫的掌心將瑞瑞的小拳頭一握,僵滯的雙眸難得的浮現出一絲絲含笑的溫柔,目光猶如貼膚的絲綢自空氣中輕輕滑動,繼而看向半透明壁面上印出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他眨著迷離的柔軟睫毛,忽然衍生出一股蒼涼的心境。

他會想,呂依萌的孩子,是否還活著,又有多大了。

電梯到達指定樓層,穆雲琛鬆開瑞瑞的手,從褲袋裡找出鑰匙開門。

敞開的門口,迎面的漆黑和滿室的冷寂令他站在門口晃了晃神,忽然聽見啪的一聲,眼睛本能的眯了眯,白熾燈的亮光鋪滿了客廳和玄關。

「回家就應該要開燈啊,要不然什麼都看不見的。」

瑞瑞蹲著身,拉開鞋櫃在裡面找小一點的鞋碼,翻來找去,倒是找到一雙女式拖鞋,他用兩隻手拎著,楊著手,給還站在門口沒什麼動靜的穆雲琛看,哽了一下喉嚨,選擇了恰當的稱呼:「叔叔,沒有再小的鞋子了嗎,這個我可能也穿不了呢。」

穆雲琛不看瑞瑞,卻看著他手上那雙拖鞋,神情略微遊離,那是他給呂依萌準備的拖鞋,不止這些,自從她回國的那一天,他就開始把各種各樣的女士用品都搬進家裡,到現在,已經單獨開出了一個房間,給她做衣帽間,以為她會喜歡,卻沒想到,她連看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了,講究穿吧,我明天再給你買。」

他單手扶著門框,翹起一隻腳拖鞋,完成之後又換到另外一隻腳,然後隨便找了雙拖鞋穿上。

晚上,穆雲琛在書房辦公,瑞瑞自己晃進了挨著客廳的浴室去洗澡,倒騰了許久成年男人用的剃鬚水和沐浴露,又把每個柜子都翻開來,最後才在最靠近手邊的一個小抽屜里找出一隻沒用過的牙刷,和一張干毛巾,自己愉快的哼著兒歌,打開水龍頭,冒著熱氣的潺潺流水從鋼型管口裡流瀉出來。

此時,坐在電腦桌前的穆雲琛,英俊的面孔稍有移動,五官在窗外朦朧月色的籠罩下,側顏爬上了幾許陌生幾許柔意,劍眉星目的俊臉在桌邊一盞橙黃-色的燈光浮動下,幽幽的光芒罩在面頰,而他複雜難辨的表情隱在淺弱流光下,下意識的眯了下眼睛。

靜夜裡房外傳來水流聲和小孩的歌聲,清脆模糊聽不清口裡含著的歌詞。

穆雲琛眉心一跳,掌著滑鼠的手鬆開來,繼而大拇指壓著眉心,另外的四根手指曲起,抵在額頭上,淺淺的閉了下眼睛,此時他鬆懈下來之後,渾身的疲憊都似約好了似的,從一個被束縛的匣子里鑽出來,其其團在天靈蓋,也在眼底綴了一片暗色的陰影。

他湛黑的眼珠移至眼尾,眼眶內浮動的瞳仁微微顫了顫,暈黃的月光華彩下,他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在不自知間,往上揚了一絲弧度。

滑動的目光瞟見桌沿空了的水杯,兩瓣猶如初雪一樣純凈的雙唇微微翕開,舌尖探出舔了一下,露出些許整齊的白牙。

他拿了杯子起身,身披月華,腳步輕柔的走到客廳的飲水機前倒一杯清水,耳邊聞見浴室里傳出的孩子那銀鈴笑聲,他沉靜如水的眉心輕輕一跳,半邊眉毛往上揚了一下,帶動眉毛下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浴室的方向,灰白的瞳仁滌盪開一層層輕柔的瀾紋

,眼尾一彎,很輕很淺的在笑。

他的公寓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的體溫,第一次有這麼讓他流連的暖意,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孩子給及的,他也萬分珍惜。

穆雲琛喝完了一杯水,放下水杯,準備回書房繼續辦公,浴室內忽然傳出一聲尖叫,穆雲琛撐直的手臂在沙發上按了一下,黑色的身影迅疾的攪亂空氣中的氣流,一股沁涼而呼嘯的風聲過後,穆雲琛推開虛掩的卧室門,兩步跨進去,看見的畫面卻讓他哭笑不得。

瑞瑞光著圓白的身子,趴在浴缸邊緣的大半個身子爬了出去,只剩兩條綳直的腿勾著米白色的浴缸,伸長的兩手,一手撐在地面,另一隻手去夠地上的一隻塑膠水杯。

聽見開門的響動聲,他茫然無措的抬起頭,眼睛朝著門口的方向,看見急得面色鐵青雙目捲起驚慌狂瀾的穆雲琛。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間,瑞瑞手一滑,人就從浴缸里跌倒了出去,浴室里是經常有水的,地面的滑膩程度比浴缸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被驚嚇之後,瑞瑞用來固定身體的兩條腿也失了力道,跌出浴缸后耳旁劃過哐當的鈍響,他感覺自己的骨頭一定碎了,立即從一灘冷水裡坐起來,對著曲起的兩隻膝蓋左右看了看,然後乾脆兩隻都一起抱住,深吸一口氣,嚷嚷著疼。

穆雲琛擔憂的眼眸攸然緊緊以縮,眸底漸漸暈染開想笑卻又笑不出的星光。

他捲起袖子,把瑞瑞從地上抱了起來,小傢伙有了支撐之後,張開眼睛眨了眨,繼而哇哇大哭了起來,慌亂無措的十根手指往空氣里亂指,「叔叔,疼,我摔疼了,好疼。」

他語無倫次的話被穆雲琛在額頭賞下的一個彈指而戛然而止,一秒內停止了哭聲后,睜開眼,上下睫毛被濕潤的淚水糾纏在一起,隔著漾盪的水霧抬頭看人。

穆雲琛蹙著眉宇,扯過浴巾把瑞瑞小小的身子裹了進去,掌心托著他的後腦勺,將這孩子穩穩的抱在懷裡,眼也未垂下,但心知肚明的問:「哪裡疼了,你好好指給我看。」

「這裡,好像是這裡,還有這裡。」瑞瑞迅速的指了自己的肩膀,膝蓋,屁股,生怕穆雲琛會記不住,指完之後兩隻眼睛抹乾凈水霧,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穆雲琛垂下清潤的雙眸,緩緩且無奈的將瑞瑞指的那些地方都掃了一眼,腳步已經轉了方向,抱著這個孩子走出浴室,貼著牆根移動,進了卧室之後把瑞放進床里,才說:「你按一下你指那些地方。」

瑞瑞茫然艱澀的伸出一根小紙條,以大義赴死的悲壯神情,抖著手,先在自己的肩膀上戳了一下。

軟軟的,滑滑的,就是不疼。

瑞瑞緊皺的雙眼緩緩睜開,抿著唇瓣,默默的縮了下脖子,精光閃閃的眸子偷眼瞧著從衣櫃轉身走來的穆雲琛。

「怎麼樣,疼嗎?」

瑞瑞搖頭,縮著兩隻腳,覺得冷,屁股抬了下,挪動身子到床沿,掀開被子就想鑽進去,卻被穆雲琛給拎著頸子,像捏著貓兒的後頸一樣往上提了一點力,瑞瑞吃疼后便配合了他的動作,順從的把已經半個身子埋進被子里的自己給拎了出來。

穆雲琛給了他一件乾淨的白襯衫讓他換上。

沒辦法,他這裡只有襯衫和西裝,少有的休閑裝也是擱在衣櫃里沒拿出來穿過,也沒洗過,衣服布料上染了少許陳舊的味道,他剛才翻到休閑裝的時候,忽然想不起上一次和商業夥伴出去打球,穿著這種衣服是什麼時候了,猛地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無趣的人。

同樣的,他也拿這個孩子沒有辦法,白天見面之後,就像牛皮糖一樣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現在還跟到了家裡來為非作歹,穆雲琛一個三十歲的成年男人,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前不久還貪戀著瑞瑞給空房子製造出來的暖意,現在又氣他無法無天將這裡攪得不得安寧。

尤其是瑞瑞將襯衫的上兩顆紐扣解開來,把衣服拎在兩手內舉高打量,小眉頭一蹙又一蹙,又是思考又是研究,然後站起身來,彎著腰,把襯衫的領口下放,抬起一條腿就要伸進去,這一幕恰好被穆雲琛撞見,他收著兩手沒動,但是轉頭瞪著瑞瑞,張口就是斥責:「不能這樣穿衣服!」

內心糾結表面無招的瑞瑞哪裡能擺平得了一件襯衫,他連童裝都穿不好,更別說是把一件大人衣服往身上套了,僅有的也只不過就是想方設法的先把衣服穿上身了再說。

瑞瑞站在床上縮著手,手裡的襯衫被小手給揉出了褶皺,穆雲琛向這邊走來的時候,他悄悄抬了下眼眸,對視一眼之後

立刻乖巧的將睫毛斂下,兩瓣緋色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晶晶亮的大眼睛內浮動開了水紋,沾在柔軟睫毛上,隨著嘴巴往下一扁,彷彿受了多大委屈的神情嵌在五官稚嫩的小臉上,抽一抽鼻子,「我不會怎麼穿衣服嘛。」

穆雲琛慢慢在床邊坐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他低頭看著瑞瑞垂下頭,黑黑的腦袋瓜,此刻腦海里浮現出另外一張嬌俏的臉兒來。

呂依萌委屈時候的模樣,也是這樣。

委屈而又心酸的眼神,他是如何也抗拒不了,雖然只是一個孩子對他展露出這樣的表情,當他竟毫無防備,拿過襯衫將所有紐扣解開,耐心的給瑞瑞穿上。

瑞瑞還是太小了,罩在寬大的衣服下更顯得身子嬌小,穆雲琛把袖口往上卷了幾圈,才找到瑞瑞的手,瑞瑞卻趁他出去沖牛奶的時候,故意的將卷高的袖子放下,圓乎乎的兩隻小胖手籠在袖口下,舉在空中揮舞,猶如動畫片里舞動水袖的小妖魔。

聽到半敞的卧室門往旁側完全打開的咯吱聲,瑞瑞一抬頭,立刻雙手后撐,從床沿滑下來,小碎步跑到穆雲琛面前,露出兩顆兔牙笑嘻嘻的從他手裡接過熱牛奶。

「喝完后就睡覺,叔叔工作的時候喜歡安靜,別吵。」

穆雲琛蹲下身,慈愛的撫摸他的發旋,瑞瑞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抓著他的手不讓走:「陪陪我嘛,我害怕。」

他一雙清湛的眸子里噙滿真摯的微笑,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點顫抖的微光。

穆雲琛的心,軟了。

對方還只是個孩子,這麼小的年紀,第一次在陌生的壞境里,當然會害怕,他將瑞瑞抱起來,放進床里,替他蓋好被子后,耐心的等他喝完牛奶,可瑞瑞仍是一雙眼睛精神飽滿的盯著他,他默了一下,試探的問:「需要講故事?」

瑞瑞高興的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兩顆兔牙被天花板投射下來的軟光照得白白亮亮,他眉清目秀,澄澈乾淨,屁股往穆雲琛的方向挪動過去,卻搖搖頭,「不用呢,我現在不想聽。」

穆雲琛橫過一條手臂圈著瑞瑞的小身子,靜謐的夜空下,他溫柔輕語:「那你想聽什麼?」

「唔......」瑞瑞假意沉吟,實則一雙眼睛打量著穆雲琛,白皙的瓜子臉沐浴過後,還暈暈泛紅,他一手揉著自己的黑髮,輕輕搖動眼神,「叔叔,今天醫院裡的阿姨,是你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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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逼人,老公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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