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114 混亂的徵兆7

「全員，第一戰鬥準備。」

戰鬥指揮網裡，警報不停的傳來。我接到警報后，立刻轉身向基地走去。艾雅一把拉住我，問：「你們要做什麼？他們只是平民啊。」

我轉過身，望著她那湛藍的眼睛，回答到：「平民？我也不知道，但是指揮網下達的命令總是準確的。因為，它沒有感情，不會犯錯。既然，它將他們定為敵人，那麼，一定有它的理由。」

我又向前踏了一步，但是艾雅毫不相讓的擋住我，挺著她的飽滿圓實的酥胸，一雙大眼睛愣是盯得我心裡直發毛。

「沒有感情做出判斷就是正確的？你們這些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是誰給你們的這種思想？」

艾爾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收集了一些剛才那像外星人的遺留東西，然後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說：「殺了他們吧，他們已經被污染了。你們那指揮系統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的話讓我們一頭霧水：「污染？」

我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是，因為艾雅的質疑，我連上指揮網，開始查詢將那些暴民定為敵人而採取戰鬥對象處理的原因。

但是，此時隨著那些暴民的靠近，空中的電磁波信號平白的雜亂起來。連能夠在宇宙雜訊環境下調製信號的數字電路都無法正常的工作。我有些惱怒的敲打著自己的PDA，真想把這個號稱全氣候條件工作的電子工具給廢了。

艾爾頓發現我們的情況，他臉色蒼白的笑了笑：「『它們』要來了，我看你們還是好好的準備下吧。我在這裡的工作基本沒辦法繼續了，我要回國聯圈。那麼，請為我將空中通路打通吧，那些傢伙擁有地對空武器呢。李，你玩匕首的技巧是跟著林梓玉學的嗎？我期待你的表現。」

說完，他向自己來時搭乘的那架飛機走去。我本想抓住他，把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問清楚，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可是，空中已經傳來了炮彈的呼嘯聲，那群搶奪武器然後向我們靠近的暴民已經開始了重火炮的射擊。

光譜部隊的指揮網已經難以使用了，雖然還能支持一些語音通信，和低速率的數據傳輸。可是，完全不能維持將整支部隊連成一個整體的速度。我聽著各個頻道里充滿雜音的大喊聲，我知道，這一定不是電磁干擾能夠造成的效果，。

「現在怎麼辦？」夏夜有些不耐煩。她似乎想儘快的將系統的命令執行為實際的行動。

我也很想知道，畢竟那些人手裡的武器可不是玩具。可是，我旁邊還站了一個艾雅。

艾雅說到：「撤退吧。我們不需要跟他們衝突。」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將自己內心裡一直憋悶的東西吐了出來：「我們是來做調查的，不是來參加戰鬥的。我不想跟你們的那些齷齪勾當聯繫在一起。既然調查條件不允許，那麼，我們換去西伯利亞。明白嗎？」

「……」

她見我沒反應，又說：「我在這裡見到的事情已經夠詭異了。那個艾爾頓到底是什麼人？你能從他嘴裡……」

我打斷她的話說到：「我沒命令整支隊撤退的許可權，這裡又不是我接的業務。」

「那你就不能想想辦法，讓可以避免的衝突發生，你們真的很喜歡在這裡面對那些比你們落後幾個世紀的移民們，炫耀你們的技術、你們的火力、以及，你們的冷酷？殘殺他們你們能得到快感？你們真正的敵人到底是誰？你分清楚了嗎……」

我有些無語，她的話讓我很慚愧。的確，到現在我仍然對我所遭遇的事情是一片茫然。偶爾有幾條線索，好像能夠解釋一些問題，但它們卻總是牽出更多的問題。

「……所以，你！不能只沉迷於表象，不要沉迷於戰鬥的快感，在那之外，你難道……」

在她說話的同時，一點幽幽的光點從天空中划落，速度快得向流星。我突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東西，該死，失去了指揮網后，像這樣的炮彈來襲根本就沒有什麼預警的時間。

爆炸幾乎在我撲到艾雅的同時發生，巨大的氣浪沖刷著地表的泥土，讓那些帶著**氣息的硬塊兒變成粉末。

我搖了搖頭，站起來。剛才那枚炮彈口徑不大，裡面的炸藥還不足以對我造成什麼損傷。可是，艾雅就很難說了，她昏迷在地上。雖然我剛才用身體擋住了那些致命的碎片。可是，衝擊波足夠讓她的大腦受到輕微的震蕩。

我將其抱了起來，她那可憐的小圓臉泛起了不正常的血色。像只不小心被殺蟲劑噴到的金絲鳥，奄奄一息。此時，我這已經變得非人的身軀感受著她身體微微顫動，那種生命的脆弱感再次讓我嘆息。

的確，也許我不是很聰敏，對那些亂麻般的線索沒有你那種敏銳的觸感，也許，我沒了人類的身體，那種正常人類的感情正慢慢從我的體內消失。

可是，我會活得更久，我會擁有更多思考生命意義的時間。不像你，單單一發近炸彈就可以讓你永遠的沉睡。

夏夜焦急的從GK6跳了出來，現在的她好像有了一絲正常的反應。她跟艾雅，畢竟是姐妹。

我示意夏夜不用慌張，因為艾雅的脈搏正常。在一番急救處理后，艾雅醒了過來。但她醒來后，第一個癥狀就是嘔吐。從她那劇烈的嘔吐可以判斷出，她腦子受到嚴重的震蕩，不知道會不會危及到她的……

我心裡很不好受。這個才撿到不久的美麗女檢查官，她的看法總是和我不一樣。可是，我知道，在我沒接受眼鏡男的一系列實驗之前，我的想法和她一樣，是正常人應有的想法。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改變，那就徹底的接受吧。

我將艾雅交給了夏夜，讓她把艾雅帶去救治。然後，我望向了那枚炮彈飛來的方向。心裡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暴民……是嗎？那麼，我來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力量吧。

在眼鏡男的要求實驗快速反應炮的背景下，我現在擁有的指揮等級在這裡雖然不是最高的，但卻擁有特殊的調動權。所以，我現在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那麼，雖然指揮網已經難以使用了。可是，我還是通過電話聯繫，湊齊了一支擁有毀滅性力量的裝甲單位。其中就一台BT2。

我飛快的來到那輛BT2的旁邊，然後鑽了進去，裡面還有一個駕駛員。我動用自己的權力調度這幾輛戰車，把它們布置到那些暴民們來襲的方向。然後，利用它們各自的火力優勢，做了一個包圍圈。那群人，絕對會遇見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

幾個幽靈們在前面用語音傳遞著他們所偵察到的情況。失去了指揮網，無人機等東西就完全是些垃圾，什麼都幫不了我們。

通過那些幽靈的彙報，我大概對前面的情況有了一個了解。裝甲單位沿土路展開，品字型前進，後面大量汽車和步行的民兵跟進。在他們的後面稍遠，一些小口徑自行火炮單位正在努力的射擊，為發起衝擊的裝甲群提供火力壓制。

那些裝甲目標大多是老式的型號。67快反炮完全可以把它們當做靶子打。至於後面的作戰，我只和其他幾輛戰車的車長交流了一下。常年作戰積累的豐富經驗，讓他們不依靠指揮網一樣可以輕鬆勝任自己的角色。完全不會像那些紙上談兵的傢伙們，遇到這種情況就茫然了。

我們對目標群進行了大致的劃分，於是，我們各司其職，迅速的融入了專業的戰鬥中。沒有一絲拖沓，製造精良的戰爭機器，在失去了指揮者的協調下，仍舊能夠精確的運轉。

BT2行走時，一點震動也沒有。現在，我所搭乘的BT2正進入了隱蔽的模式。摺疊的光線會讓它在空氣中隱去身型。然後，沿著土路周圍瀰漫著死氣的灌木叢，以弧形右翼最邊緣的位置，慢慢的包向那群目標的後面：那些步兵們所在的位置。

我不停的將手指放在壓電扳機上，然後又放開。渴望著一次全火力的釋放。在叢林里那次站在BT2旁邊，感受它那可怕的殺傷力的情景仍舊曆歷在目。

前方的樹叢中突然發生了爆炸。火光在死綠色的叢林中放肆的衝撞著，帶著震顫大地的聲波，將叢林里的那些生物雞飛狗跳。

67炮那種可怕的輕柔射擊聲在樹林間回蕩，然後傳到坐艙里。我笑了笑，通過上次戰鬥的評價，它的設計是成功的。光譜又多了一樣可怕的產品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戰場。前面的駕駛員和我的感受一樣。於是他加大了發動機的輸出功率。四條腿上的驅動履帶碾壓著叢林里的腐葉土、帶露水的濕潤青草，以及小水窪。優良的減震系統在加速后，仍然讓我沒感覺到一絲震動。就好像自己坐在一個電影院的VIP包廂里，用高清晰的顯示器，欣賞著一場最真實的戰鬥。

很快，我們進入了射擊陣地。

那門67炮在其他幾輛步兵戰車的掩護下，正發揮著它那可怕的殺傷力。一炮一個，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無情的、不可挑剔的獵殺。

對方的裝甲單位再也不能為步兵提供保護了，它們自己成了活靶子。但是，67炮的炮彈只能對付裝甲，並不能大規模殺傷步兵。

對方的步兵們非常有組織的遠離他們的裝甲目標，迅速的分散，沒入草叢中，開始向我們的幾個單位發起衝擊。他們的行動非常統一，像是……一個人身體上的手、腳一樣。配合非常到位。

這讓我很奇怪，這是一群瘋狂的暴民能擁有的素質嗎？不管怎麼樣，我已經準備好了。火控計算機已經將它所能控制的射擊範圍定了下來，一條掃射線已經勾勒了出來。我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是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計算機。而在幾百年前的二次世界大戰，坦克兵們還需要自己根據目測估算的距離，計算三角函數，可憐的車長與炮長。

我的手指按下了開關。一個電壓被激發，很快變成光信號。加入了一台光處理器內存的海量數據中。並且，扮演著一隻扇下翅膀，就能夠引起一場颱風的蝴蝶的角色。

於是，那些巨量的數據流開始根據這個信號改變。

我面前的顯示器上，金色巨大火花佔據了半個屏幕。呵呵，多麼美麗的一副圖畫。像是從地下冒出的太陽，用死亡的光芒照耀著那些迷途的羔羊。告之他們，死亡降臨，安靜而平穩的倒下吧。

我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真不錯的坐艙。一輪掃射結束了，我根本不想看射擊評估。因為，畫面里，像一把巨大的蒼蠅拍，重重的打在一群吸過血的蚊子身上。一個扇面到處都是殘破的肢體與成飛濺狀的血跡。

BT2正在積蓄新的力量。該冷卻的冷卻，該清空的數據清空。不能讓死去的人佔有那寶貴的數據空間。

而另一邊，那些四足戰車們也準備好了自己的武器。一片片雲霧般的40毫米高爆榴彈被打了出去。於是，一片高速的定向破片雲籠罩了整片叢林。不管是否人類，任何在裡面的大型生物都將變成篩子。

戰鬥剛一開始，就結束了。我們似乎只做了一次射擊訓練。那些靶子……連作為射擊參數數據的存在感也消失了。真是可憐……

我有些得意，開始嘲笑那些傢伙：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技術的力量。不是什麼熱血、忠誠、勇敢或者人性能夠做到的。

但是，一想到人性，我的心裡突然冒出了艾雅那張可愛的小臉。我突然很想問自己，在這樣的打擊下。有什麼東西能夠存活？並且反擊……

但是，外面突然傳來新的情報：幾架好像是民用的飛機在我們的低空盤旋。而且是國聯圈的飛機，它們擁有國聯圈內特有的應答信號。我們不能主動的對其進行掃描、鎖定。

我打開艙門，站了起來。拿起望遠鏡觀察著它們。是幾架直升機。它們正在戰場的低空盤旋，一點也不怕戰火燒到它們的身上。

這幾架飛機不停盤旋著，它們的神秘出現讓我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我仔細觀察著它們，它們像是某種偵察機，不，是我太專業了。它們只是一些拍攝用的設備。其中，一架上面印著BBS。

「英國廣播機構……」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但是，它們在這裡出現讓我感到很不安。國聯圈的新聞機構出現在這裡，它們的目的……

「你們真正的敵人到底是誰？你分清楚了嗎……」艾雅的那句話突然冒了出來，在我的心裡徘徊。看著它們的鏡頭似乎一直對著地上的那些屍體，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於是我立刻聯繫指揮室，詢問這附近是否有衛星數據鏈的電磁信號。他們檢測一陣后，回答說沒有。我緩了一口氣，它們似乎跟我們一樣，受到干擾沒能聯繫上衛星，把這裡的圖象傳回國聯圈。然後我對那些戰車吼到：「快把它們打下來。」

「可是……那是國聯圈的民用飛機，我們不能……也沒法，因為它們用一套特殊的應答信號讓我們不能瞄準它們。」

我不滿的喊到：「難道你們的射擊訓練就只靠機器嗎？」

「……」一陣沉默表示我的不滿是正確的。

於是，我從舒適的機艙里鑽了出來。跑到戰場中，尋找著任何可以用的武器。很快，我找到了。一門20毫米機關炮。我再一次用身體當作支架，把炮口對準了它們。雖然沒有瞄具，但是之前那次扛20毫米炮射擊的經歷讓我掌握了它的彈道特性。

我大概估算著，然後觸發了發射開關。炮彈在巨大的煙火中騰空而起，然後，非常準確的打中了它們。看著它們被撕裂的殘骸碎片在空中飛舞著。我知道，我們可能又一次的被算計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始尋找艾爾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