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家的怒火(七章 之五)
「知道!」
「你可知道我也無力保你?」
「知道!」
「你真是秦陽子的兒子?」凌衡明知故問。
「是的!」
「你只會回答兩個字么?」
「不然呢?」
凌衡無語,二人再度陷入沉默。
而此時脾氣略顯火爆的霍青忍不住說道:「師傅,管他什麼白家黑家,我神劍峰地勢險峻,只要我們啟動劍陣守住隘口,我就不信白家的人能闖得進來!」
「況且,我們手裡還有白家一個人質!」霍青指著已被五花大綁起來的灰衣老者繼續說道。
「哈哈哈,莫說你一個小小的神劍峰,便是十座神劍峰,白家也能如入無人之地,世上將再無禪劍閣!」灰衣老者嗤笑道,臉上竟是毫無懼色,但話剛一說完,便立時被身旁的幾名弟子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身為一名心術師的他到哪裡不是被人供著,何曾受到過如此羞辱,當即破口大罵,於是再度迎來一頓拳腳,片刻之後灰衣老者已是髮絲凌亂、傷痕纍纍,狼狽至極。若非凌衡沒有說話,怕是早被這些人活活打死了。
「他說的不錯,白家遠非你能夠想象的強大,而且他對於白家來說還算不上人質,這世上怕是再無禪劍閣!」凌衡幽幽地說道,語氣中充滿哀怨。
霍青以及周圍眾弟子聞言一愣,眼前還是平日里那個意氣風發、傲氣凌人的師傅嗎?優柔寡斷、低迷悲觀,甚至連說話都變得中氣不足,白家真的強大如斯嗎?
「我願意離開禪劍閣!」秦祺乾裂的嘴唇微微開啟,長發輕舞,面容憔悴,但卻剛毅無比。
「離開?你若離開能解決的話倒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凌衡淡淡地說道,而一旁的霍青及幾名弟子聞言面色一變,正欲說話便只聽凌衡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只是你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啊!」
凌衡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脈,緩緩閉上了雙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
……
木族屬地,青帝城,白家議事堂。
望著面前已化為齏粉的玉珠,一名身著青袍的花甲老者雙目中微微滲出兩行濁淚,周身真元激蕩,泛起道道青色光暈。
而大堂之內分列兩側的青衣人此時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因為一場雷霆之怒即將到來。
果然,只聽得嘭地一聲悶響,青袍老者面前的堂案轟然爆裂,頓時木屑翻飛,還不待落地便再度被那青色光暈震為木粉,這才徐徐飄落在地。
「凌衡小賊!竟敢謀害我兒,老夫定要將你碎屍萬段!」青袍老者面目猙獰,揮舞雙拳咆哮著吼道,滿地的木粉再度被強勁的真元之力震蕩得四散開來,形成一道薄薄的塵幕。
「禪劍閣以下犯上,罪當滅門,小侄願前往神劍峰蹈平禪劍閣!」此時堂下一名勁衣青年微微一躬身開口說道,雙目中閃爍著隱隱的興奮之色。
「話是不錯,可是我們沒有青帝令,就這樣滅掉一門,怕是會引起其他下屬宗門的不滿……」此時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小心翼翼地說道。
「哼!你明知青帝已失蹤多年,這話又是什麼意思?」老者還未說完,便只見一名滿臉虯髯的壯碩大漢閃身站出,瓮聲瓮氣地呵斥道。
「但你別忘了還有聖女和木神以及七位天族使!」白髮老者當即反駁道。
此話一出,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但顯然主張滅掉禪劍閣的佔了多數。
「都閉嘴!」青袍老者一臉鐵青怒聲喝道,議論聲也戛然而止,眾人望著青袍老者等待著其最終的決定。
「青帝失蹤多年,這麼多年來木族之內一應事務哪一件不是老夫親力親為,今日禪劍閣以下犯上殺我獨子,即便是聖女親臨又能說些什麼!何況聖女也沒有過問族內事務的權利!」青袍老者情緒已然有些失控,聲嘶力竭地吼道。
說完之後,青袍老者方才稍稍鎮靜下來,緊接著繼續說道:「至於幾位天族使,他們的職責是抵禦外侵,族內事務還輪不到他們說話!木神那裡,我自會去說明!」
眾人聞言哪裡還敢再有異議,只得頻頻點頭稱是。
只見青袍老者雙目殺機迸射,環視眾人一眼后逐字逐句說道:「命白天熊、白天豹二人率一千親衛隊前往神劍峰,剿滅逆門禪劍閣!」
「遵命!」先前那名壯碩大漢與另一名略顯瘦削的中年人拱手領命,當二人正欲離去之時,卻又聽青袍老者咬牙切齒地說道:「等等,命十三衛同往!」
眾人聞言不由得心中暗驚,十三衛乃是白家培養數十年的絕密力量,單單是這十三個人已經足以剿滅禪劍閣了,但如此一來便徹底暴露了十三衛的存在,而在派出一千親衛隊的基礎上再派十三衛,這在眾人看來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了,但青袍老者正在氣頭上,眾人雖覺得不妥,但還是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白天熊與白天豹兩兄弟聞言后也是略一遲疑,但看到青袍老者那張冰寒的面色后更不敢多說半個字。
「記住,凌衡我要活的!」青袍老者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
……
禪劍閣。
暮色降臨,整座神劍峰都籠罩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中,個個面色緊張的禪劍閣弟子來往穿梭於隘口與宗門之間,這是同往禪劍閣唯一的一條必經之路。
一個由五百名禪劍閣弟子組成的巨大劍陣在隘口前已然擺開,遠遠望去,白衣獵獵,長劍戚戚,陣陣劍氣不時自劍陣之內悠然升起,似雲似霧,飄忽不定。
這是禪劍閣內修為最強的精英弟子,此時此刻他們肩負的是宗門的存亡,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絕不允許白家之人踏上神劍峰半步。
與此同時,在神劍峰之巔,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白衫男子與一名十六七歲的白衣少年並肩站立。
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望著遠處山腳處的劍陣,臉上若有所思。少年則背負一根烏黑鐵棍,右手緊握一柄六尺青色古劍,微微抬頭遙望天際,同樣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老一少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你可恨我?」凌衡目視前方,輕輕問道。
「為什麼要恨你?」
「五年了,我沒有傳你劍技,更沒有教你半點功法!」
「我天生沒有本命真元,即便你教了也是徒勞!」秦祺無奈地說道。
凌衡聞言一愣,顯然他並沒有料到秦祺竟有這樣的先天缺陷,而後只見凌衡苦笑一聲:「唉,這個公輸鬼,竟連此事都不告訴我!」
「不過你好像從未叫過我一聲師傅吧!」凌衡轉過頭望著秦祺說道。
「你沒有教過我任何東西,我為什麼要叫你師傅?」秦祺沒有轉頭,依舊遙望天際。
凌衡聞言后臉上現出一絲失望,但卻一閃而逝,緊接著說道:「你可知道妖山的秘密?」
「妖山有蟒!」秦祺平靜地答道。
凌衡又是一驚,追問道:「你怎麼知道?」
「鬼叔說的!」
凌衡的面色頓時變得鐵青,但旋即又恢復了正常,輕輕搖了搖頭嘆道:「唉,這個公輸鬼,竟連此事都告訴了你!」
秦祺聞言,嘴角竟微微上揚現出一絲笑意,這是凌衡第一次見到秦祺在笑,心中的不忿也隨之煙消雲散。
「那你可知道白家為何要奪妖山?」凌衡又問。
秦祺轉過身望著凌衡,微微搖了搖頭。
凌衡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但神情卻顯得異常嚴肅,緩緩開口說道:「妖山巨蟒本為我禪劍閣守護神獸,兩百年前隱入妖山潛心修鍊,以期能夠化身為龍,而這期間每隔一百年巨蟒便要承受一次天雷之劫,需歷經三劫,而三個月後便是巨蟒的最後一次雷劫了!」
「所以白家想要在巨蟒化龍之前得到妖丹!」秦祺不假思索地說道。
「呵呵,不愧是秦陽子大師的兒子,小小年紀便已有這樣的心智!不錯,巨蟒在經歷最後一次雷劫后的三日內是最為虛弱的時候,但其妖丹的功效也是最強的時候,也是白家動手的最佳時機!」凌衡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臉色稍顯疑惑,「這個秘密一直被視為禪劍閣的絕密,只有歷任閣主才知道,我不知道白家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而就在凌衡剛剛說完之後,只見遠處陡然出現一道青色光幕,凌衡面色一變,緩緩說道:「來得好快啊!」
諾大的劍場之上,除了維持那劍陣的五百弟子之外,所有禪劍閣弟子再度集結於此,凌衡靜靜地站在劍台上,望著眼前這些自己一手調教出的弟子們,臉上顯得有些不忍。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將要面對什麼,此戰之後,禪劍閣或許將不復存在,周圍的這些師兄弟們或許將生死永隔。
此時的秦祺突然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悔恨不已,若是自己不出現的話,那麼禪劍閣最多只丟了一座妖山,而只要人在,妖山就總有一天會回來;但現在,卻丟的是宗門,丟的是這些無辜的生命。
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此時仿若情形再現,秦祺的心已被無盡的悔恨吞沒,他不知該怎樣去面對這些人,他也無法去面對。
片刻之後,只見凌衡靜靜地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們將要面對的危機,宗門有難,恕我不能保全大家,所以,今日我在此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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