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醒成空

水蓉走了幾步，腳步忽而止住，回身望了一眼熏香爐，嘴角的笑容更深。確實，水玉那丫頭的裙擺是她踩住的，為的，當然是剛剛的一切…

輕哼了一聲，將笑容止住，緩慢地朝外走去。水蓉的身子是真的摔著了，摔痛了。走路的姿勢都是微微的僵硬。

屋外，那些丫頭們都忙著，自然無人顧得上她。

「東西我已經放好了，那我便回去復姨娘的命了。」水蓉輕咳了一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慢走。」水婷應了一聲，也不再管她。更別說差人送水蓉回去了。

水蓉冷眼看過水婷，也不再多寒暄幾句，徑自走了。回到趙姨娘的暖香園，已經是一刻鐘后的事情了。

「回姨娘，禮物已經給小姐送去了——」水蓉微微福身稟告。

趙姨娘此刻正擺弄著花草，聽聞了水蓉的話，眸中一閃而過一絲寒芒，嘴角勾起冷笑。傅清毓，我送你的，絕對是一份大禮！

……

且說水蓉走了約莫一刻鐘后，一美婦人來至蓮苑。

從遠處看，一襲淺藍色襦裙，裙裾上綉著細碎的櫻花瓣，身段裊娜，步步生蓮，衣裙隨著步伐輕揚而起，美艷不可方物。待那人走近了，蓮苑的眾丫頭們停下了手中的活，福身請安：「夫人！」

「嗯，起吧。」那美婦人，便是夫人孫氏，雖已過三十，歲月卻未曾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迹，面容精緻，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不比桃花嫵媚，不比清蓮淳懂。如今的傅夫人，一如年輕時的模樣，唇紅齒白，明媚動人，只是不再青澀，舉手投足間滿是女人的嫵媚。

「清毓那丫頭又跑去哪兒了？」蘇夫人精緻的眉眼掃過屋內，微微無奈的笑著，滿帶*溺。

這丫頭，就是被*壞了。

「回夫人，小姐大約是去老爺那兒了。」水婷回話，恭敬溫順。

傅夫人讓丫頭們忙去了，徑自走去了傅清毓的卧房。

入目，依然是那菱花銅鏡，照出她那姣好的面容，卻不得不感嘆，歲月如歌年華易老。轉眼間，清毓已經十歲了，出不了幾年，也要到嫁人的年紀了…

傅夫人款步走到牀榻前，玉手輕撫過那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勾起一絲幸福的笑意。縱然時光匆匆，紅顏易老，她卻慶幸著，在此生中遇得良人，為他生兒育女，然後親眼看著女兒成親，再與夫君攜手到老，一生便足矣。即便，當初她的夫君被迫迎娶了趙氏，育得二女…她也無所介懷，只要她心中知道老爺的心在自己這兒，便足夠了！

她的願望如此美好，願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說來容易，卻也難。她一遍一遍的輕撫著雲羅綢，懷想著傅清毓成長以來的點點滴滴，笑意輕緩而溫馨迷人。

她的思緒飄的很遠很遠，她並未看到，那熏香爐中裊裊升起的墨綠色煙氣，如織成的一張無形的網，正悄然向她迫近。

她不知道，一場劫難正無聲無息的走向她…

她也不知道，這場劫難的代價將會多麼慘痛。甚至，提前太久就把她的幻想打碎，讓她的願望落空！一切，終是如旖旎之夢，夢醒之後便是空一場，徒悲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