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在宅里巡了一遍，沒有其他特別發現便嗚金收兵了。

陸家明年紀不小，但對玄學很感興趣，見姚羽無事，便拉著他絮絮不絕地問各種問題，末了一雙閃亮亮好奇寶寶的眼睛看牢他，以致心軟的他臉都被問綠了，也不好意思拒絕。

「大師，你師承何處啊？」

「師父雲遊已久，不好名利，曾叮囑過我不要到處招搖。」

「沒關係，這裡人少你就告訴我一個唄。」

……姐姐救命啊！

表面上一副高冷樣的姚羽內心痛苦之極，一邊磕磕巴巴地搜刮著腦子所剩無幾的玄學知識，一邊向旁邊饒有興緻地打量古董花瓶的姐姐作眼神求救。陸家是真有錢，陸老爺也是真愛古色古香的擺設，這個青花八吉祥大扁瓶想來是乾隆時期的產物……思緒飄移了片刻，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弟弟身上。

「師父早與紅塵斷了緣分，又何必強行結緣。」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勉強有點禪味的回答來。

姚辭笑著替他解圍：「我倆在內地拜的師，說出來陸先生你也未必知道，難道是覺得阿羽年紀小，解決不了問題？」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陸家明本來就不存惡意，連忙否認。

見姐姐接了話，姚羽的心立刻安定下來，聽她轉移話題，與對方侃侃而談，不禁更加佩服。

「其實我們這一行，特別講究天賦，就算把整本周易都背得滾瓜爛熟，六感遲鈍也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風水師，電視劇里的風水師沒一頭白髮都不好意思出來混，現實里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陸先生你大可放心，我們家大師是師門中天賦最好的。」

修行是最不公平的事，有人天生就被選中了，呱呱墮地時便能說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等佛理，有人天性愚鈍，讀遍微博空間朋友圈的心靈雞湯，也依舊過不好這一生。也許惟有黃土白骨之時才說得上眾生平等吧。

「我當然不是不信你們，都見識過大師的本領了，」陸家明苦笑：「我也是急病亂投醫了，你說我們家吧，錢多得花不完，可是病痛來臨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跟哥哥都急瘋了。」

「哥哥？看來你們親人之間關係很好。」

姚辭不動聲色地拋出一個假設。

「嗯？哈哈哈，是挺不錯的，」他撓了撓頭，神色不似作偽：「別人都猜測我們會為家產爭得你死我活，哎，也許吧，但家毅能力比我強，大家都覺得爸爸比較屬意他繼承集團，就連我也這麼覺得，一但接受了現實，也就看開了。」

「陸先生真是個豁達的人。」

就在兩人說話間，陸宅的門又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男人。

他不言不語，義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羊毛地墊上寂然無聲，但他一踏進來，你就一定會注意到他來了，他像一把繃緊弦線的弓，氣勢洶洶而纖細，教人難以忽視，女傭接過他脫下的西裝外套，他又鬆了松領帶，臉色才略顯緩和。

這時，他的目光落在客廳里的三人身上，揚起左眉。

未等他說話，陸家明就擺了擺手，欲蓋彌彰：「哥！你回來了？這兩個是芊芊的同學，來我們家玩呢。」

陸家毅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放下一句：「你們好，玩得開心點。」，便舉步走上二樓。

「不要介意，他性格就那樣。」

「沒事，我一向寬容。」

姚辭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心裡的算盤卻打了起來。

從陸家明囗述，以及她親眼所見，陸家兩兄弟的性格可謂截然相反。

弟弟熱情好客，反應有點遲鈍，情緒亦常常不加掩飾地展現在臉上，對於一個企業家來說，這絕對不是值得稱頌的優點，看來他說的『家毅能力比他強』，是句大實話。

人的性格由環境養成，作為幺子，多受家裡人縱容寵愛也是正常的，由於與哥哥只簡單地打了照面，不能先入為主地作太多判斷，姚辭便多留了個心眼，繼續與陸家明攀談。

為了晚上吃飯時不露紕漏，陸家明先發了個短訊給他女兒，陸芊芊年紀與兩人相約，是個外表看著非常溫婉的千金小姐。

晚上八時，陸家人總算是到齊了。

陸老爺是最晚回家的，滿頭銀霜，精明的眼睛藏在層層褶子皮下。

「你們是芊芊的同學？」

大抵是兄妹倆外貌討喜，加上偏寵孫女，與陸家毅勉強算是友善的態度不同，他微笑著與姚羽姚辭打招呼：「不用太緊張，我們家規矩沒那麼多。」

就豪門來說，陸家已經算是人丁稀少，，陸老爺中年喪偶不曾再娶，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各有一子一女，七個人在長餐桌上等待上菜，每個人都很有教養，尤其是陸家毅的兒子，全程正襟危坐，難以想象是一個才十歲的小孩子。

「陸伯伯好。」

姚辭搶先一步，同樣笑得眉眼彎彎，眼睛清澈不加矯飾，教人生出難言好感，嚇得姚羽差點話都說不利嗦，就木木地跟著道了一聲好。

陸芊芊一開始還以為爸爸帶了外頭的小蜜回來，要她打掩護，見是姐弟倆，也放下了心，很是敬業地拉著她的手作親熱狀。學了英國人的那套禮貌聊天習慣，港城富二代都很會說話，就算與你毫不相識，也能就天氣扯上半天。

七人坐下，話間也大多與生意為主，因有外人在，聊天的內容全不痛不癢，那些商業辭彙，姚羽實在聽得雲里霧裡。

正說到股市一片慘綠，陸老爺倏地一頓，連連咳嗽，用力之大，像是要把腎都咳出來，他掩著囗鼻別過頭，等表情恢復正常，才深呼吸繼續進食。

這是，陸家明像是無意提起：「爸，你有定時喝李中醫留下的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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