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願以償

大周曆781年，涪綿城已是一派初冬景象。涪水從城東邊流向南方，一陣緊一陣的大風吹過，水面上湧起層層波浪。涪綿城的北方是巍峨的劍山，離開涪綿城越遠，山峰就越高，遠望群山直插雲霄，山峰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就像閃光的利劍。涪水據說就是發源於那裡。這裡是龍威侯國最北端的地方，翻過巍峨的劍山，再北面就屬於漢中侯國的地盤了。

劍山以南的地方都歸劍南府府主趙武管轄，涪綿城是府主的駐地。三十年前的趙武只是附近北山領趙家的一名武士，跟隨北山領主在雙龍城以西南很遠的地方與蠻獸作戰，本也沒什麼特別之處，有一次還差點沒了性命。可就是這次，也不知道他是撞上了什麼大運氣，在幾年之後，他竟然在戰場上由武士突破到大武士，最後居然突破了將級，一躍而成為侯國內屈指可數的大將。

趙武成為大將后，又為龍威侯立下了累累戰功。龍威侯自然是格外的看重，趙武不僅一躍成為趙家家主，而且被龍威侯封為劍南府的府主，鎮守涪綿城。侯國大師張玉璋也看他為人忠厚實在，又長的相貌堂堂，欣然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與他。趙武從此得到侯國侯府和大師府的器重，更加的意氣風發了。

趙武可以說順風順水，鎮守劍南府三十來年也還算不錯，今日的成就完全超過了自己年輕時的意望。現在趙武年紀已經過了六十，雖說將級的武者六十歲也不算多大年紀，但是現在都還沒有一個兒子，女兒倒是一大群，可是沒有繼承人怎麼行呢？趙家兄弟子侄平時雖然對自己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一說到孩子，他們那怪怪的眼神讓人真想殺人。特別是老母親天天在耳邊絮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堂堂府主連個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這麼大的家業總要有個人繼承啊」。三番五次逼著自己，要將侄子趙正義過繼過來。自己實在受不了，想想心裡總是不舒服。自己的老婆什麼都行，為啥就肚子不爭氣呢？

要說這府主夫人那是天生麗質，繼承了她父親張大師飄逸出塵的氣質，絕對是一大美人。出生時進行測試也是有點靈力的，張大師欣喜萬分，從小就教她練習修靈，識了字讀了不少的書。但修靈之路太難了，最終也沒有突破成為靈士。與趙武結婚後，趙武特別疼愛她，前後生了六個女兒，一直想給丈夫生個男孩。這不現在孩子已經懷了十個月有多了，應該就要生了。府主大人那個心裡忐忑不安啊，兒子啊兒子啊，要是還是女兒啦？老婆年齡也不小了，總不能還生下去啊。想到這裡趙武頭都大了，只好獨自一人在院子里喝悶酒。

「告訴奴才們，好生侍候著夫人。」

「是，請主子放心，都準備好了。」

趙武其實一點都不放心，腦海里總是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一大團潔白雲朵忽然從天下沖了下來，將他包裹，他在雲朵中喊啊喊，始終沒人答應，自己拚命也走不出去。急的一身大汗驚醒過來，卻了現夫人也在夢中大喊。讓他一直心上心下的是，夫人和他做了完全相同的夢，沒多久夫人就有了孩子。

涪綿城府主的府院里，上千的僕人站滿了深深庭院的每一個房間每一處階梯。特別是夫人的產房外，府主府里的大小官員，趙家的六個女兒女婿全都候在這裡。府主趙武一直在階梯下走過來走過去，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至於他念叨什麼只有他知道。

「哇」一聲啼哭響亮又清脆，趙武猛的一震，一步踏上台階，大聲喊道：「順利嗎？」

「恭喜主人，順利得很，母子平安，小少爺長得好英俊啊！恭喜侯爺後繼有人」

全府上下一片歡騰，到處洋溢著喜悅的氣氛。趙武呆站在那裡，口裡不停地念叨著：「兒子，我真的有兒子了？」朝思暮想，夢裡期盼的事情一下子變成了現實，趙武真是一時緩不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腦袋暈乎乎的像喝多了酒一樣。

「岳父大人，你真的有兒子了，恭喜岳父大人後繼有人啊」，賀劍喜不自勝，急忙上前道賀。幾個趙家女婿一直不喜歡趙正義，和自己老婆又不是親生姐弟，前些年他們與趙家幾房之間也有些不和。現在有了個親舅子，這幾個自然是高興得很。

正說著，就有侍女抱著包裹好的嬰兒出來，「恭喜大人，請大人看看小主人吧」。趙武這才醒過神來，急步上前，一把捧了過來，打開包裹一瞧，還真是帶把的呢。趙武幾步跨到庭院中間，雙手將兒子舉過頭頂，大吼道：「我有兒子啰」。

小孩一下被嚇得哇哇大喊起來，趙武也愣在當場，就舉著不知怎麼辦。還是大女兒趙德懿有經驗，急忙上前：「爸，這麼冷的天，不能讓弟弟光著啊，快給我來包上」。

「唉，你看我真是的，光顧高興了，快快！」

「那個，哦，老三啊，那個，你馬上派人去稟告母親大人，就說她老人家有孫子了，我趙武有兒子啦！」

「是，二哥，我這就去」老三趙雙很快走了出去，可在大門邊的人隱隱約約地聽到他的嘀咕：「什麼叫有孫子？我媽早就有一大群的孫子了，現在生了個兒子有什麼了不起的，真是大驚小怪的。

多了一個小祖宗，趙家人忙的是一塌糊塗。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孩子的滿月酒明天就要舉行。準備事宜早就進行了，並不勞他這個府主操心。但是夫人卻超乎尋常的緊張，因為按照規定，凡是貴族家的孩子滿月都必須進行一個測試――是否有修靈的天賦。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這個測試都非常的重要，即使能夠修靈的人鳳毛麟角。

夫人自己特別想成為一名靈士，結果事與願違，現在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了。

「將軍，你說我們兒子能修靈嗎？要是他長大后成為一名靈士多好啊。」

「誰說我兒子要當靈士？我就覺得我兒子肯定像我，會是一名大將、神將，說不定還會是武聖呢。我說夫人啊，你就別擔心了。我們不就是想要個兒子嗎？有就是最好的，管他能不能修靈他都是我寶貝。」

「你看我，真是的。是啊，有了兒子比什麼都好，管他今後是武士還是靈士，都是我心肝寶貝呢。」夫人低下頭慈愛地看熟睡中的孩子，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今天天氣特別地好，久違的太陽照在立冬已久的涪綿大地上，到處呈現出一派難得的暖洋洋的氣象。涪綿城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慶。府主府內更是熱鬧非凡，成群的奴僕忙裡忙外，前來恭賀的客人太多，門口通報的聲音一波又一波。

議事大廳上早已是高朋滿座，門對面的主位上擺著兩張寬大的椅子，左邊的椅子上鋪著雪白色的白狐皮做成的椅墊，溫暖而又高貴。上面坐著一位約莫四十來歲的美貌婦人，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得好像世上沒有什麼能夠讓它染上一點塵埃。這就是府主夫人，她此時正慈愛地注視著懷中的小寶寶，彷彿外面的喧鬧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的眼裡只有她的孩子。趙武正坐在右邊的椅子上，椅子上鋪著一張黃-色的不知什麼毛皮，把他襯托得更加霸氣十足，意氣風發。

兩廂里坐滿了鎮府轄內各地的貴族精英，人數之多，甚至超過了每年歲貢。

「天台領主張梓山恭賀府主大人喜得貴子，謹送上精壯男奴八百，女奴一百，不成敬意，請府主和夫人笑納。天台領上下恭祝小主人福壽安康鴻運綿長。」

「南亭領主賀文同恭賀府主大人喜得貴子，謹送上精壯男奴八百，女奴一百，不成敬意，請府主和夫人笑納。南亭領上下恭祝小主人福壽安康鴻運綿長。」

「北山領主趙雙恭賀府主大人喜得貴子，謹送上精壯男奴一千，女奴一百，不成敬意，請府主和夫人笑納。北山領上下恭祝小主人福壽安康鴻運綿長。」

「江安領主呂修武恭賀府主大人喜得貴子，謹送上精壯男奴八百，女奴一百，不成敬意，請府主和夫人笑納。江安領上下恭祝小主人福壽安康鴻運綿長。」

……

趙武滿面紅光，哈哈大笑：「有各位的吉言祝福，我兒定會長得白白胖胖，將來一定大有出息。老來得子，人生大喜如獲至寶啊！大家今天能來，本府萬分感激，今日備下酒宴與大家不醉不休。」

「恭喜府主大人，今天這酒我們可得要喝個夠，我們可是要給大人多敬幾杯的，大人可不能推辭喲」

「那是那是，我今天來者不拒，誰不喝誰是軟蛋。」

大家正聊的高興，門外進來一人，打拱行禮后稟報：府主大人，靈力測試已經準備好，大人看什麼時候為小主人測試？

趙武沉吟了一下，環顧左右一圈：「各位啊，靈士百萬人中也不一定有一個，測試有什麼意思，我涪綿幾百年來何曾出一個靈士？罷了，這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誰人敢不遵守，測就測吧。」

門邊立刻端進來一托盤，上面用紅布包裹一物，僕人來到近前跪下，將托盤舉過頭頂。趙武小心打開紅布，只見一長條形物體，從一端到另一端，竟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順次排列，質地似玉非玉不知是何物做成。這就是用來測試孩子修靈天賦的靈尺，據說將此物放在小孩額頭上，沒有靈力的就沒反應，如果赤色的地方發亮就意味著孩子有靈力，但靈力較弱，可以修靈但成就不清楚。如果澄色的發光就意味著小孩靈力天賦不錯，至少能修成靈士，越向上的發光修靈天賦越高，可能的成就越高，由此將小孩修靈天賦分為七級。能發紅光就有希望了，能發橙色光的小孩必須立刻上報最近的靈士，一旦核實就要接走由專人教授修靈之法，從此走上非同常人的路。

趙武拿起此物，旁邊夫人站了起來，一眾人皆站了起來，大家都屏住了氣息，眼睛都盯住小孩的額頭。只見趙武慢慢地將測試之物靠近嬰兒額頭，剛一挨上，就見那尺子發出耀眼的紅光，大家正在驚奇之時，尺子又發出了明亮的橙色光，眾人不由得驚呼了起來。可是驚呼聲音未落，顏色又變成了明黃-色，大家都目瞪口呆，可顏色還在變化，綠色青色紫色都出現了，最後亮光一閃，竟然什麼光都沒有了。

一時間，大家全部石化。眾人滿眼不解，都把目光投向了府主夫人。夫人也是一臉茫然，喃喃地說：這是什麼意思啊？從來沒聽說過啊。夫人想啊想啊，自已拿起測試之物放在孩子額頭上，卻見什麼反應都沒有了，連續放了幾次都沒有反應。

有人在旁邊道，是不是夫人的靈力在邊上有影響，或者是測試的東西壞了？大家覺得說的有道理。趙武說：「夫人，我來抱孩子，快去把備用的靈尺送來」。

備用的送來后，夫人先在自己額頭上試了一下，真的發出赤色光后就穩定下來，沒有出現什麼變化。說明這東西是正常的，接著就給孩子測試，結果這次和先前完全一樣，先是赤色光，後來就各種光輪了一遍，最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咋就什麼都沒有了呢？到底是什麼顏色啊？」趙武聽都沒聽說過這種情況，大家也沒聽說過。

「靈尺會不會壞了？」

夫人一想有道理，馬上將兩塊尺子都在自己額頭上試了試，結果真是都沒有反應了。「這真是太奇怪了，書上也沒有這種情況的記載啊，到底有沒有靈力啊？是什麼顏色呢？」

「還測不測呢，夫人，我們只剩下一塊靈尺了。」趙武覺得這事不簡單，兒子天賦肯定驚人，趙武畢竟走南闖北，在外征戰多年，見識還是有的，總覺得這事非同小可。

「測，為什麼不測，我不信三塊都會壞。」

這回，還是趙武拿靈尺，想著這是最後一塊，趙武特別小心，慢慢靠近兒子額頭。不料剛要靠近，小孩咋吧一下嘴，左手一抬差點碰在了靈尺，讓人吃驚的是，尺子居然發出了紫色光。這裡的人哪個不是武藝高強，都瞧得清清楚楚。

有人說：就放在手上測行不行？趙武真的就把尺子放在孩子手心，果然尺子發出明亮的紫色光，這次沒有任何變化。

「紫色啊，天啦，真的是紫色嗎？」府主夫人沒有了平日的鎮靜和端莊，一把攥住趙武的胳膊「天啊，這不是夢吧。」

這時的趙武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使勁的點頭。紫色意味著兒子修靈的天賦簡直是逆天了，這是最高等級的天賦啊！在趙武的記憶中，他別說見過，就是聽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小孩。一般能發出赤紅色的光已經是喜出望外了，再上一等級鐵定是人中之龍，出人頭地的。

一時間，府內恭賀之聲不絕於耳。趙武憋了半天，終於吼了一句：「老天爺啊，你這算是對我幾十年的補償嗎？太值了，老天有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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