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如休逃
劉越驚問道:「仲達兄何出此言?」片刻明白,又急聲道:「難道仲達兄竟是要以假死相詐?」
司馬懿默默點了點頭,這次卻沒有回答。
劉越見他不答,知道此事原由他不願意告訴自己,所謂交淺言深,自己與他也不過一面之識,現在問了這許多話已經夠多了,再問下去便是強人所難,便也收了口,提戟慢慢前行。
「嗖~~~~~!」道路兩旁山間猛然一聲口哨。片刻后兩側山上閃出百餘嘍羅兵,當先一頭領手提兩柄板斧,上前喝道:「好小子,我答應你幫你詐死,你卻害我兄弟性命!今日我饒不了你,兄弟們,殺啊!」一聲吶喊,眾山賊齊齊衝出。
司馬懿急忙大聲辯解,但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縱是他說出舌底蓮花,卻只見眾山賊向著自己一陣狂沖,哪裡聽的清他話,倉促間饒是他有鬼神不測之機,此時也只能是束手無策,看看前後道路便要尋退路逃跑。
「無知蠢貨,竟敢太歲頭上動土!」劉越一聲悶喝:「大家不要驚慌,士載,你在這裡護好馬車,看我殺他們個屁滾尿流!」提戟衝出數步,一待馬韁,放聲大喝一聲:「殺!」
頓時猶如晴空霹靂,眾山賊都是渾身一抖,再回神時劉越已然沖入了賊人之中,一條方天畫戟如同蛟龍入海,罡氣如同海中大浪,將眾山賊卷的前沖後仰,戟尖到處只見一朵嫣紅,山賊頭領的兩把板斧瞬間落地,接著便是一片血色,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裡,整個道路兩旁都已是死屍堆積。
剩下三五十山賊齊聲呼叫,一聲吶喊四散奔逃!
司馬懿此時勒馬上前,欽佩道:「文方有呂布之勇!」
劉越笑容一斂,半晌道:「仲達兄太過譽了,劉越愧不敢當。」勒馬回到馬車旁邊,繼續慢慢前行。看到呂布已死十年,但天下竟還有如此名聲,心中忍不住泄氣,但也突然有了一點欣喜:「也許到了陰間,她有呂布保護,再不用那樣受苦了吧。。。」
司馬懿見劉越此景不由一楞,片刻隨即恍然,世人中有喜歡拿自己與英雄相提並論的,也有心懷大志不願意被前人功績掩蓋的,想必這劉越便是後者。想了想上前輕聲笑道:「不過呂布畢竟已然做古,文方卻正當是大有所為,如今年紀尚輕便有如此武藝,想來日後文方成就必定在那呂布之上!」
劉越聞言嘿然。
當日行到穎陰天色已晚,眾人便在左近找了戶人家住下。
這戶人家也不甚大,只有三間卧房,劉越給了些錢與主人,要下了兩間,一間讓鄧母與小蟬兒睡下,另一間自己與鄧艾還有那司馬懿三人同擠一床。但是三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免不了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而且那個司馬懿還似乎不習慣別人挨著,碰他一下便向外躲一點,碰一下便躲一點,竟甚是辛苦,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三人還是各個眼睛看天,全無半點睡意。
劉越心道這樣下去怎麼行?與其三人都沒的睡,不如自己硬抗一夜,讓他二人睡好也就是了。當下穿上衣服下床推門而出,來到院中獨自靜坐,輕輕撫著方天畫戟,一面回憶著自己與貂禪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一面卻又對未來的歲月充滿了興奮與迷茫。
「文方,還是你聰明,躲到這裡快活。」
身旁突然響起人聲,劉越轉頭看去,卻見司馬懿一面披著衣服,一面向著自己走來。劉越笑道:「你怎麼不睡了?」
「哎呀,哪裡睡的著,那小子不停的亂動,絞的我片刻也不得安寧。」原來自劉越出了房間,鄧艾倒是很快就睡著了,只是他畢竟還只是個半大孩子,睡著了卻更加不老實起來,翻身打滾無所不為,折騰的司馬懿反不如剛才三人同床時的安寧,在鄧艾的一個翻身雙腳架在自己身上之後,司馬懿終於再也忍不住,起身跑了出來。
「文方似有心思?」司馬懿穿好了衣看著劉越片刻道。
「沒。。。啊,有一點吧。」劉越剛想否認,但還是承認了下來。
司馬懿在劉越身旁找了塊乾淨地方坐了下來,笑道:「那文方介不介意告訴我啊?說不定我還可以為你出出主意。」
劉越轉頭看了他一眼,半晌道:「你日後要在曹丞相之下為官,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司馬懿略略低頭一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文方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武藝傳自呂布,而呂布為曹丞相所殺,所以你現在在為如何處理與曹丞相的關係而苦惱?」
「你如何知道?」劉越心裡一驚,轉而故意蔑笑道:「仲達兄不會以為天下使戟的都是呂布所傳吧?」
「但天下使方天畫戟使的最高明的卻只有呂布一人。」司馬懿笑道:「何況我原來全憑八分猜測,現在聽了你答應卻是十分肯定了。」
劉越看了他片刻,忽然淡聲嘆氣道:「你知道了又如何?莫說我進京之後不過小小的一個郎官,能不能見到曹丞相都是難說,但就算是見著了,他為漢臣,我為漢吏,縱是以前有些恩怨瓜葛,此時也只能放下了。」
司馬懿卻笑了笑不再說話,劉越轉眼看他,問道:「那你又為何要詐死呢?」
「嘿嘿。」司馬懿嘿然,半晌道:「黃巾之亂,董卓篡權,孫、劉、馬、韓眾賊並起,天下糜爛,縱是有回天之力,漢室也是將傾難支,你說在這個時候我還進的什麼京?做的什麼官?難道真的等到那一天陪著漢家天子人頭落地?」
劉越無語,他自己固然也知道現在天子暗弱,群雄並起,可是在心中那畢竟還是天下正統,聽著司馬懿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語多少在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半晌方才問道:「難道你不能逃到山裡做個隱士嗎?或者裝病嗎?」
司馬懿搖頭笑道:「建安六年我便已經裝過一次風痹病了。那時曹丞相勉強信了,可今時要是再耍這套把戲,嘿嘿,只怕立時人頭落地。」又道:「至於逃到山中做個隱士。。。呵呵,我家中尚有父母兄弟,曹丞相找不到我,那他們又該如何?」
劉越默然,半晌嘆道:「亂世如銅爐,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司馬懿聞言一楞,接著也是重複嘆道:「亂世如銅爐,你我都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