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米伽猶豫

果真，米伽探尋那目光的來源，四樓的高度，足以讓米伽看到樓下站著的那個有些深沉的身影，他指間亮滅的煙蒂映射在他的臉上，冷峻幽深極了。

卧室的飄窗上有一層鬆軟的墊子，那是皇甫莫雲前幾天來時為她買的。

米伽就是那樣坐在柔軟的墊子上，用生硬的表情望著樓下的皇甫莫雲，毫不退縮。

米伽凜冽起來，像是一個只準備戰鬥的刺蝟一般，也許不兇猛，卻尖銳傷人。

米伽看著手機，那簡訊只是兩句話，米伽卻知道你兩句話包含的意味，那麼一瞬間，她意識到自己也許應該聽秦維傲的話，離開這所城市，只是……這所城市裡有自己那麼多的羈絆，想要離開卻有些捨不得。

米伽抿了抿嘴唇，冷冷的揚起嘴角。

皇甫莫雲像是感受到了米伽那樣輕蔑冷漠的笑容一樣，指間的香煙一動，那帶著火星子的煙蒂便掉落在他白色的襯衣上，一下子燒出了一個洞來……

他怔怔的看著那個洞，失神起來，自己心裡也破了一個洞，咕咚咕咚的湧進去寒冷的冰水，瞬間便結成了冰……似乎樓上那個女子已然開始厭惡自己起來。

長久的凝望后，皇甫莫雲吸完了煙盒裡的最後一根煙后，轉身上了車，駛離了米伽的視線。

直到那車子離開了好久，米伽才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她不得不承認，對於皇甫莫雲，她心中依舊是存在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忌憚。

那晚，米伽睡得更是不安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曾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做過的一個夢，夢裡皇甫莫雲一槍射中了秦維傲，而自己就站在他的身旁，看著大股大股的鮮血從秦維傲的身體里流出來，每次驚醒額頭都是冰涼冰涼的汗水。

一夜到天明。

米安然再次見到安東子的時候，安東子沒有了往日的陰狠和地痞的樣子，他穿著乾淨的襯衣，剃著整齊的頭髮，絲毫同那個酒吧夜場里的那個狠絕的「大哥」聯繫不到一起。

米安然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安東子多少有些意外，臉上的局促稍縱即逝，他大步的向前走，想要裝作不認識米安然，只是擦身而過的那麼一瞬間，他聽到了米安然清冷的聲音。

「隱藏了這麼多年……張警官也是夠辛苦了。」

張安東眉頭一蹙，似乎這個女人將自己的底細調查的清楚極了。

張安東淡笑著說道：「為人民服務，應該的。」

米安然冷哼一聲，不屑的牽起了嘴角。

隨後輕輕的說道：「我們是老相識了，重新互相認識彼此，不應一起去坐坐么……」

張安東遲疑了一下，米安然繼續說道：「張警官你放心，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請教你而已，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

張安東挺好，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我請米小姐喝一杯咖啡。」

氣氛還算優雅的咖啡廳里，張安東和米安然坐在靠窗戶的位置。

米安然首先開口說道：「自從我來到這『魅』，你就一直在了，你潛伏了好幾年？你們警察都是演戲的好手。」

張安東點頭說道：「確切的說應該是六年了，任務需要，不得不這樣做。」

「呵呵……你們都是當騙子的好手……」米安然冷笑著說道。

張安東反駁道：「米小姐，你也不需要這樣冷嘲熱諷，在這六年的時間裡，更多的我應該是以安東子的身份來照顧你……」

「你這樣講，應該不包括那場蓄意的車禍。」米安然輕笑著說道。

「那只是輕微的擦傷……骨折只是一個噱頭。」張安東說著。

「我們來從頭說起，你們知道我和米伽的關係，故意讓皇甫莫雲拿走了鋼琴來接近米伽，然後後來米伽回歸學校以後，你們又用我受傷來找出她…並且阻止米伽出國，然後欺騙米伽的感情，最後再利用我同程家的矛盾和你們做了交易，而你們最終目標是秦維傲…」米安然一件一件的訴說著她可以想到的一切事情。

米安然說完話，詢問的看著張安東。

張安東沉默了一下，說道：「大概就是這樣，但皇甫有沒有欺騙米伽的感情，我不能確定，在整個事件里，米伽不是關鍵，所以沒有必要為了整個任務來費勁心思來欺騙她的感情。」

米安然嘲弄的笑了，說道：「無論怎麼樣，皇甫莫雲是欺騙了她，還傷害了她最親的人。」

「米小姐不也欺騙了她，傷害了她最親近的人么……」張安東不甘示弱的說道。

那樣一句話，頓時讓米安然的臉色泛白起來。的確，自己同皇甫莫雲一樣……想到這裡米安然心中隱隱的疼痛起來。

張安東看了看時間，然後站起身來，說道：「米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張安東要離開，米安然追問道：「是什麼樣的網路，讓你們這樣大費周章？」

張安東停頓了一下，低沉的說著：「是你根本就無法想象的販毒網路……它毀了無數個人和家庭，是我們緝毒警察付出多少心血都要摧毀的網路。」

說完那話后，張安東大步的離開了，留下了米安然坐在那長椅上，明明是很熱的下午，她開始感覺寒涼起來，她匆忙的走出了咖啡廳，直奔回家。

米伽的頭有些疼痛，連日來的睡眠不足，讓她神情都跟著恍惚起來，直到手機鈴音響了第三次，米伽才接聽了電話。

「伽伽，我是皇甫莫彩。」電話那端皇甫莫彩的聲音響起。

米伽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小彩姐，你……有什麼事么？」

皇甫莫彩聽著米伽有些沙啞的聲音，料想到了米伽也不好過。

她輕柔的說著：「伽伽，我們能聊一聊么……」

聽到這樣的話，米伽有些意外，自從沈阿姨去世以後，自己同皇甫莫彩的交際就很少，更何況現在是在自己同皇甫莫雲鬧翻了的情況下。

皇甫莫彩感覺到米伽有些遲疑，忙解釋道：「伽伽，我沒別的意思，我也是剛知道秦維傲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米伽解釋道：「這兩天腦子不太清醒，所以反應有些緩慢，我們在哪裡見面，小彩姐。」

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后，米伽掛掉了電話。

思考了一下，米伽終究是從那飄窗上下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後出了門。

米伽似乎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走出家門，雜誌社那邊，向暖替她請了兩天的假，米伽便一直窩在家裡，她忽然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陽光依舊強烈的照射著人睜不開眼睛，路上的行人或打著傘，或匆匆的行走著躲避那火辣辣的太陽，似乎只有米伽一個人慢慢的走在那被烈日烤得有些瀝青味道的馬路上。

明明是炎熱的天氣，米伽卻感覺自己的心有些瑟瑟發抖。

來到了約定的地點，這是一個下午茶下店，情調很好。

剛剛走進店裡，皇甫莫彩便朝著米伽揮了揮手。

看著米伽向自己走近，皇甫莫彩忽然有些心疼起這個女孩來，本就瘦弱的樣子，現在看來更是虛弱了許多，面容有些憔悴，帶著一股子濃重的心事，讓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疼起來。

米伽看到皇甫莫彩，微笑著坐在她的對面，那微笑在皇甫莫彩看來，滄桑極了。

「伽伽，你還好么？」皇甫莫彩心疼的問道。

米伽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還算好吧……」

然後抬起頭看著皇甫莫彩，又是有些蒼茫的笑了笑。

「我聽蘇成蔚和我說了……其實，我覺得我哥還是愛你的……他」皇甫莫彩說著。

還未等皇甫莫彩講完話，米伽便輕輕的打斷她，說道：「小彩姐，拋開皇甫莫雲，我們還是朋友……但你若是以他姐姐的身份來勸我……小彩姐，我就沒有必要在這裡坐下去了。」

看著米伽在自己提到哥哥時冷漠的樣子，皇甫莫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今天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為什麼他要一直追著秦維傲和他的家族網不放，一方面是因為秦維傲的爸爸是金三角地區販毒的頭目，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當年是秦維傲的父親殺了我爸爸，我媽媽當時頭部中彈成了植物人，就在我哥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看著我爸媽倒在血泊中。」皇甫莫彩一口氣講完，生怕米伽會打斷她。

米伽聽了那話，有些震驚，果然，皇甫莫雲心中一直有著這樣一個秘密。

許久后，皇甫莫彩接著說道：「和你講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怨恨我哥，他也一直在糾結中活著，對你或是對自己，如何你真的決定要放棄這段感情，就離開這所城市，若是你可以原諒他，就好好愛他……」

沉默了許久，米伽輕輕的說道：「也許沈阿姨早就知道……她一直在和我說的那句話就是原諒是世界上最好的給予……」

只是……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原諒么，即使知道了皇甫莫雲這樣做得原因……為什麼自己最親的人都在利用自己復仇，小姨是這樣，皇甫莫雲也是這樣。

米伽不記得自己如何同皇甫莫彩道別，只是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

剛剛走到了四樓的樓梯口，便看到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