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番外下
少女精緻的眉眼間,帶著嬌憨,也帶著幾分傲氣,她身上穿了一件鮮嫩的鵝黃色宮裝,頭髮簡簡單單綰成了幾根小辮子,上邊扎著金鈴鐺,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叮噹噹作響,清脆悅耳,卻也撩亂了他的心緒。【全文字閱讀.】
他獃獃的看了少女好一會兒,才猛的反應過來,跪下身子,沖著少女行禮:「臣參見公主。」
這個年紀,又能夠穿成這般出現在宮廷里,除了長公主之外,還能夠有誰!
謝思賢心思複雜,在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而少女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卻又指著掉落在他腳邊的繡球開口道:「你這個獃頭鵝,快點把我的繡球扔過來!」
謝思賢呆了呆,好半會兒才局促的撿起了繡球,當然他是不可能真的扔過去,他有些笨手笨腳的拿著繡球朝著少女走去,還未走上幾步,突然從少女的身後走出了身著綠色宮裝的女子,令謝思賢更加驚訝的卻是,這名女子,與那少女長得十分相似,二人站在一處,彷彿是一對親姊妹。長公主的容顏稚嫩一些,若說長公主更像是一棵還未綻開的初蕾,那麼這名女子更像是正當芳華的牡丹,美艷而絕麗。
「你這獃頭鵝……」長公主瞧見謝思賢又開始發獃,眉頭皺了皺,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輕柔的聲音,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瑞華!」
長公主聞言,立刻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也不顧即將到手的繡球,只小跑到了女子跟前,一臉嬌俏喊道:「母后,您怎麼出來了?」
「我等等你沒回來,便出來瞧瞧,誰知道就看到你在欺負人!」
錦繡笑了笑,伸手點了點長公主的鼻子,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
而長公主聞言,吐了吐舌頭,連聲道:「我才沒有欺負人,我是幫父皇□□人,這人獃頭獃腦的!」
「瞎說!」錦繡好笑的搖了搖頭,倒是一臉溫和的沖著對著她正行禮的謝思賢輕聲道,「你把繡球給我便是,回去當差吧!」
謝思賢低著頭恭敬的將繡球遞上,正要躬身退下時,卻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錦繡。
而他沒料到,錦繡也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臉。
謝思賢心裡咯噔了一下,一臉惶恐的低下了頭。
而錦繡看到謝思賢的舉止,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溫聲開口問了一句:「你是思賢,對嗎?」
「……是,皇後娘娘!」
謝思賢低著頭,閉上眼睛輕聲應了。
錦繡聞言到沒有像謝思賢所想的那般發怒,反而是笑著說了一句:「你與舅祖父長得有幾分相似,先時我也聽說過你入宮當差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錦繡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她先時便有聽晏淮說過這孩子進宮當差的事情,看著這孩子如今的神色,只怕因著她認出他,正是惶恐,錦繡知曉這會兒她也沒必要說什麼。所以她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推了推身邊的女兒,開口道:「去把繡球拿過來,我們回去吧!」
長公主原本正是饒有幾分興趣的看著謝思賢,聽到錦繡的話,倒也沒有反對,只是小跑了過去,將繡球拿過,然後顛顛又跑了回來。
謝思賢手上的繡球被拿走,手上空落落的,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也有幾分空落落,他有些失魂落魄的重新回到了隊伍之中,目光卻是忍不住望向了那兩道漸漸消失在花叢中的俏麗身影。
錦繡帶著自己的女兒回到亭子里的時候,看到亭中多了一個人,是她的相公,這個帝國的主人,晏淮。
她臉上倒是沒有驚喜,可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聲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奏摺都處理好了,我也出來躲躲懶!」
晏淮原本正與兒子說著話,聽到錦繡的問話,立刻轉回了身體,沖著錦繡笑語道,錦繡笑著挑了一下眉頭,看向了一臉神神秘秘的父子二人,開口又問了一句:「你們父子兩人背著咱們娘兩在說什麼呢,神神秘秘。」
「朝上一些事情,倒是無關緊要……」
晏淮原本沒打算告訴錦繡,可瞧見錦繡挑著眉頭看著他,他只好失笑著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回道:「最近你不是在操心瑞華的婚事嗎?曦兒說郭家那邊也有幾分異動,彷彿是打著尚主的念頭,所以曦兒想整治郭家一番。」
「太皇太後去世后,不是說安分了許多嗎?而且如今皇太后在外邊禮佛,郭家不至於這般沒眼色吧!」
當年皇太后的事情,晏淮後來也與錦繡提起過,錦繡在聽完皇太後上一世曾經做過的事情后,簡直便是大嘆人不可貌相。
皇太後上一世,勾結郭家,想要謀權篡位,明裡是想要抬郭家子侄上位,但暗地裡,卻是想要自己垂簾聽政,並在必要的時候,自己取而代之坐上帝位。
一個女人,尤其是這個時代的女人,竟然會有這般顛覆倫常的想法,錦繡到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該嘆息了。
只是,兩世,皇太后都因為晏淮的緣故,未能如願,錦繡並非這個時代的土著女,而且上一世歷史課本之中,還有一位大大為女性同胞爭了光的武則天女帝,倒並不覺得皇太后這想法驚天駭地,可偏偏皇位上坐著的人是自己的丈夫,錦繡這個唯一能夠理解皇太后的人,心自然還是偏向自己的丈夫一頭。
皇太后這一世,雖然與郭家有書信往來,可到底沒能成事,而且作為最能夠壓制住太皇太后的人,晏淮倒是沒將皇太后治罪,反倒是將她利用了個到底。太皇太後到底年事已高,加上這些年來心氣並不順,在晏淮坐上帝位后,沒過幾年,便病逝了,太皇太后一走,皇太后便沒了利用價值。晏淮便將她遷到了皇家寺廟之中,明為禮佛,實則為軟禁,也因著郭家在後宮的勢力慢慢漸弱,朝堂上的地位也步步降低,這些年來,倒是一改往年盛氣凌人之態。
可畢竟郭家曾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娘家,晏淮也不好一下子做的太過,免得被說做人走茶涼,而且瞧著郭家這些年來極為識相,倒是沒有再動過郭家,誰料到,郭家這會兒,竟然敢打瑞華的主意。
「郭家有幾個子侄在禁衛軍中當差,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樣的詭計,竟是讓姐姐三番兩次撞見,不是瞧見那幾個子侄在解救宮中野貓,便是瞧見對方一副英勇之態,竟都是好一番表現!」
太子晏曦笑眯眯的說著,語氣裡帶著几絲鄙夷,而寶親王世子晏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想來是郭家靠著女人上位靠習慣了,這會兒,竟是將後宮女人爭寵的手段讓他們家子侄用在了瑞華妹妹身上,簡直便是好笑之極。」
錦繡聽著自己兒子和侄子這番話,倒是看向了自己的女兒,開口問了一句:「你怎麼沒告訴我這事兒?」
瑞華聞言連忙開口輕聲道:「女兒哪裡知道那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是誰啊,而且好幾人,女兒根本都沒注意到,這還是曦兒他們和我說了,我才知曉的。」
「呃……」
錦繡聽了自己女兒的回答,一時之間有些無語,自己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在某方面尤其大大咧咧,神經粗的簡直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反正她和晏淮都是極為敏感的人,也不知道瑞華究竟像了誰。
晏淮看著自己愛妻這副樣子,連忙上去握住手輕輕摩挲著安慰了一下,然後方才輕聲道:「行了行了,這些都是小事兒,郭家是該好好處置處置,今日他們既然敢打瑞華駙馬位置的主意,他日等到曦兒要成親了,還不得打上太子妃位置的主意……」
太子妃的位置,尤其是在他和錦繡只有晏曦一個兒子的情形下,可尤為重要,這涉及到了朝堂上局勢變化,便是郭家真有優秀的女子,晏淮也絕對不會考慮,畢竟郭家出了皇太后這樣一名女子,難保日後郭家那所謂賢良淑德的女子中,不會有像皇太后這般城府極深的女人。
想到了這裡,晏淮的目光看向了瑞華,倒是一臉慈愛的開口道:「咱們家瑞華日後擇婿,不拘門第家世,只端看咱們家瑞華喜歡,不過,那郭家子侄,便不要考慮了,個個都是不懷好意……額,至於其他的男人,瑞華也得擦亮了眼睛好好瞧瞧,父皇替你一塊兒盯著……」
晏淮說到後邊,心裡只覺得莫名的有一股酸澀與不舍,憑什麼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這就要給一個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狼崽子給叼走。
「父皇,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可不嫁!」
瑞華聞言有些害羞了,忍不住嬌俏的頓了一下腳,而誰知道,晏淮聞言卻是大喜,連連笑道:「瑞華若是不想嫁,自然也是可以的,父皇養你一輩子……」
晏淮的話音未落,便被錦繡狠狠的揪了一下手背,錦繡沒好氣的沖著晏淮教訓道:胡說八道什麼呢,不知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回頭真嫁不出去,小心女兒怨你!」
「呃,怕什麼,皇帝女兒不愁嫁,咱們家瑞華又如此像你我,還怕嫁不出去,滿朝文武,任瑞華挑選!」
晏淮雖然被愛妻教訓了一番,而且是在一群孩子面前,但這些年來,他早就厚臉皮慣了倒是一點都不覺得不妥,還笑眯眯的愛撫著錦繡。
這副諂媚的姿態,簡直就是不堪入目,底下一群孩子們為了不破壞晏淮在他們心目中威武尊貴的皇帝形象,皆識相的背過了身子,將空間留給這對為老不尊的長輩。
瑞華在轉過身子的時候,目光卻忍不住落在了安國公王承遠身上,她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見對方並沒有任何的反應,方才臉色帶著幾分黯淡的低下了頭。
公主擇婿,雖然並沒有光明正大進行,可因著如今這位瑞華長公主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女兒,而且是在聖上子嗣甚少,僅存一男一女的情形下,便是只有一點子小動靜,也顯得聲勢浩大。
因著瞧出皇上和皇后並無聲張之意,底下一干人倒也不敢真的大張旗鼓去冒犯了,只是底下,卻是一片暗潮湧動,近來京城裡,傳揚最多的,倒不是東家西家閑事,卻是哪家公子風度翩翩、氣度過人,亦或者努力上進、潔身自好……
當然無一例外,這些世家公子皆是未婚,而且年紀,竟是出奇的相近,恰好都是與瑞華長公主匹配至極。
如此一來,便是那些與宮內關係並不親近的一些世家,都能夠猜到了瑞華長公主要擇駙馬這個消息。
消息傳到謝家之後,本與謝家並無太大幹系,謝家其他人聽罷,也便只有感嘆幾句,誰料到,謝文清卻是百年不遇的去了自己兒子的院子里。
謝思賢成年後,搬出了謝老夫人的院子,但並沒有住遠,只是擇了謝老夫人院子邊上的一處小院子居住,好在他生活過的向來簡樸,身邊除了伺候的小廝和婆子之外,並無其他人,倒完全住的下來。
守在門口的小廝瞧見謝文清出現在門口時,也是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連忙大聲沖著站在院子中間正是練武的謝思賢大聲稟告了一聲。
謝思賢聽到下人的稟告,也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了謝文清,他已經練了有一個時辰之餘,身上穿著的那間褐色短袍上,早已被汗水浸透,不過他畢竟是個練武之人,並不拘泥於小節,只是放下手中的大刀,沖著謝文清行了一禮。
謝文清看著這樣的兒子,心裡其實是有幾分嫌棄的,他自詡為文人,本就對於謝思賢選擇了走武將之路十分不滿,但那個時候,謝修在世,謝思賢的教育上,根本容不得他插手,便是如今,有謝老夫人和謝夫人在,他也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今日他便是心中有所不滿,可是一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倒是難得起了一絲笑容,也並沒有過多的委婉,直截了當的開口道:「你在宮中當差有段時日了,可曾見到過皇后和公主?」
謝思賢聽到謝文清的話,並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與謝修極為相似的眼睛沉沉的看著謝文清,謝文清被看的有幾分心虛,躲開了與謝思賢對視的目光,乾咳了一聲緩解尷尬,卻又是輕聲道:「你年紀也不輕了,是該娶妻了……我聽說,公主彷彿是要擇駙馬……」
謝文清的話說的有幾分乾巴巴,也讓謝思賢一下子抬起了頭,看向了謝文清。
其實,謝思賢呆在宮裡當差,哪裡會不知道公主要擇駙馬這個事情,便是在他們這群禁衛軍之間,也早已經提起過無數遍,可能夠尚到公主的人家,自然不可能是小門小戶,能夠做駙馬的,也定然是十分出色青年才俊。
謝思賢便是偶爾之間,想到在宮中撞見瑞華長公主那一幕,心裡偶有幾分漣漪,可也不敢讓自己多想。
沒有料到,謝文清竟然會直接跑過來大大咧咧和他說到這件事情。
謝思賢心中對於自己的這位父親嘲諷之極,他們家與皇家倒是有幾分牽扯,只是,並不算是什麼好牽扯,他的這位父親真當是異想天開。
謝思賢並沒有說話,第一次,直接無視了謝文清,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徑直走到了隔壁謝老夫人的院子里。
謝文清沒有料到兒子竟然會是如此反應,也是吃了一驚,他想要伸手去拉住謝思賢,可是謝思賢離開的速度極快,根本沒讓他抓到一絲衣角,他倒是想要跟上去,但一想到謝老夫人,心中又有些膽怯了,更何況,對於方才他說出來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心虛的緊。
謝思賢走到謝老夫人院子的時候,到沒有去找謝老夫人,也因為謝老夫人這個時候該是午歇的時辰,謝思賢只是走到了側房藍鶯兒的屋子裡,藍鶯兒此時依然是在低頭綉著什麼,不過不是抹額,而是一雙靴子,那靴子的顏色一看,謝思賢便知道,是為自己所做的。
他沉默的走到了藍鶯兒跟前,只輕聲開口道:「姨娘,我也該娶妻了,老夫人再提起,您不必再替我推辭了。」
藍鶯兒拿著針線的手頓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謝思賢是過來與她說這個的。
謝思賢的年紀的確是不小了,謝老夫人之前也多次提及過,只是藍鶯兒敲出了謝思賢的不願意,便是她心裡也希冀兒子早日娶妻生子,可也沒有催促,反而是替謝思賢擋了謝老夫人的催促。
這會兒謝思賢突然鬆了口,畢竟是知子莫若母,藍鶯兒非但沒有驚喜,反而擔憂的問道:「怎麼突然就願意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謝思賢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輕聲對藍鶯兒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年紀也到了,不能夠再拖下去,讓姨娘您擔心了。」
說完這話,謝思賢又輕聲道:「兒子想過了,以後要娶的妻子,只要溫柔賢惠便可,家世相貌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夠對姨娘好。日後,等這個家裡沒有需要咱們要敬重的人時,咱們就離開這裡,一家人和和樂樂過日子。也沒有這麼多的煩心事……」
謝思賢開口描述了一下這樣的日子,藍鶯兒的心裡便忍不住浮起了一層漣漪,這般日子,而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盼求了多年。可是想到自己兒子的前途,藍鶯兒的心裡,忍不住又有幾分猶豫了。
但這一回,謝思賢卻沒有等著藍鶯兒開口,立刻又輕聲道:「姨娘,您就答應吧!這麼多年,我也想光明正大喊您一聲娘親……」
謝思賢眼眶有些發紅,而藍鶯兒的心裡,更是一陣酸澀,這些年來,雖然藍鶯兒一直告訴自己,兒子喊她娘親還是姨娘,根本沒有太大的區別,畢竟,自己的兒子心裡,真正認得,還是她這個娘,可……明明是親生母子,卻連一聲娘都不能夠叫,甚至連偷偷摸摸的叫都不敢,唯恐讓底下多嘴多舌的下人給透露了出去,心裡如何能夠好受。
藍鶯兒低著頭摩挲著兒子的手,並沒有說話,最終沒能抵過心中的誘惑,點了點頭。
謝思賢的親事,是謝老夫人相看,最終定下的人選,倒不如謝老夫人一早看中的衛家庶女,而是擇了一位正五品禮部郎中嫡次女為妻,雖然這家姑娘相貌家世都不算出眾,但謝思賢和藍鶯兒對她倒是十分滿意,難得是個賢惠溫柔的人兒,說話也是細細柔柔、輕聲輕氣。
雖然藍鶯兒有點顧慮這樣的姑娘進門,萬一對上衛靈兒,會不會嚇哭。可又一想,反正謝老夫人和謝夫人如今都還在世壓著,衛靈兒真想對謝思賢的媳婦下手,只怕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萬事不能夠兩全,若非這姑娘性格這般溫溫柔柔,哪裡會瞧得起她這個妾室出聲的姨娘。
這般想著,藍鶯兒倒是歡歡喜喜的替兒子籌備起了婚事,她身份不光彩,不能夠光明正大出面,但一點都不妨礙她在背後替兒子開始張羅起來。
這些年來,藍鶯兒對於謝老夫人的恭敬,謝老夫人也都是看在眼裡,人非草木,自然是有感情的,謝老夫人對於藍鶯兒這一回的愈矩,倒是沒有說半句不好,偶爾還會故意吩咐藍鶯兒做一些事情。
因著兩家都各自中意,謝思賢的婚事進行的很快,不出三個月,兩家便交換了信物庚帖,將訂婚禮給定下了,而令謝思賢吃驚的事情卻是,退了爵位一直在外邊遊山玩水的前承恩公與前承恩公夫人近日回京,在聽到他們家這件喜事後,竟然也送了一份賀禮過來,雖然賀禮十分尋常,並不能夠看得出兩家有何親近的關係,可畢竟當初在謝修在世之時,兩家是根本不會來往的。
謝老夫人看過這份賀禮后,卻是忍不住紅起了眼睛,讓丫鬟們收好承恩公府里送來的賀禮后,她便讓丫鬟攙扶著去給謝修的牌位上了三柱香。
謝思賢猶豫著是否該上承恩公府道謝,可細細一想,卻還是做了罷,他知曉自己的存在並不光彩,若是去承恩公府里道謝,未免也有攀附之嫌,更何況,雖然承恩公府寬宏大量、既往不咎,那麼他自己更應該懂點眼色才是。
不過,很快的,謝思賢也明白,為什麼一直在外邊雲遊的前承恩公和前承恩公夫人會恰好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只是因為,瑞華長公主的親事定下了,而且婚期比謝思賢的親事的婚期還要早些。
駙馬人選,出乎意料,並非眾人所猜測的與承恩公府或者永寧侯府親上加親,也沒有擇京中顯貴的世家亦或者是某些聲名顯赫的青年才俊,而是選了安國公王承遠。
說實話,王承遠這瞧著,也算是是個不錯的乘龍快婿,可真要拿去給公主做駙馬,而且是瑞華長公主這樣的人選,的確是太不夠看了。
說品貌才華,王承遠在京中決計排不上前十,說爵位,雖然是太子伴讀,如今也有個公侯爵位,可一來誰都知道王承遠如今的地位是怎麼來的,二來這些在皇家看來,本就是他們給的尊榮,也算不得什麼。
最令晏淮這個老丈人不滿的卻是,王承遠這廝,和自己常見到的一些年輕人相比,彷彿有些木訥過頭了,也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究竟是看上了王承遠哪點。
「女兒便是最喜歡他這老實的性子,女兒知曉,他是真心實意對女兒好,自小到大,女兒有事,他總是第一個出來照顧女兒。女兒記得最深刻的便是,兒時女兒調皮去爬樹,表哥和弟弟們見樹底下有太監和宮女們守著,總是站一會兒便跑開自己去玩了,只有他會一直站在樹下,明明知道我摔不到,卻還是會緊張的一直伸著手,準備隨時來接我!女兒也知曉自己性子不好,其他人是看著我的身份讓著我,可他卻不是,女兒知曉,便是女兒不是公主,他也會一樣讓著我,反倒是因為我是公主,他怕讓人覺得他是在攀附我,所以才不敢表露。」
瑞華長公主說起往事之時,一臉甜蜜,錦繡對於這個女婿,倒並沒有太多的意見,瑞華嫁給王承遠,總歸是會過得好的,更何況,瑞華自小到大,主意便正著,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錦繡覺得,自己該好好操心的,恐怕還是這會兒已經打翻了醋罈子的女兒控傻爹。
瑞華告退後,錦繡瞧著晏淮還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忍不住笑著用腳踢了他的小腿一下,輕聲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人家承安也是咱們自小看到大的,雖然性子不夠機靈,可給咱們家瑞華當夫婿,這般老老實實不是正好,少點心眼,正好和瑞華匹配。」
「咱們家女兒,值得最好的。」
晏淮語氣里酸氣衝天。
錦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她伸手挽過晏淮的手,輕聲道:「反正,便是再好的人,但凡他成了你女兒的夫婿,在你眼裡,總歸是萬般不足。你呀,知足一些吧,承安已經是很好的女婿了。」
說罷這話,錦繡又輕聲道:「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瑞華馬上要嫁人了,曦兒也馬上要娶妻了,咱們可以等著抱外孫孫子了。」
聽著錦繡的感嘆,晏淮的情緒從酸溜溜中轉回,看著錦繡這些年來未變的容顏,他忍不住笑道:「好不容易將這兩個養大,我可不願意再讓其他人打攪咱們了,我想著,等咱們兒子娶妻了,我就退位,趁著咱們還年輕,學岳父岳母,帶你出去好好走走。你不是也一直想著出去走走嗎?」
「你說真的?」
錦繡有些驚喜,這些年來,晏淮也不是沒有帶她出去走過,可但凡是沒有人跟著的,都是京城裡很近的一些地方,只要稍稍遠一些,都是一群人浩浩蕩蕩跟隨,錦繡也便沒了遊玩的興緻,所以對於自己父母的瀟洒,可說是羨慕極了。
但她也知曉自己和晏淮的身份,倒也沒有任性的提出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要求,畢竟晏淮如今正當盛年,如今這個國家在晏淮的治理下,蒸蒸日上,讓晏淮在這個時候放棄皇位只是為了陪她出去遊玩,錦繡自己也不忍心。
她想到了這裡,倒是收起了驚喜之色,只是輕聲道:「不用了,反正現在也不是不能夠出去玩,你不用為我做到這般!」
晏淮聽了錦繡的話,卻是笑了起來,就跟錦繡剛嫁給他那會兒一般,親昵的捏了捏錦繡的小臉,輕聲道:「不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人生苦短,咱們這輩子,就跟偷來似得,更該好好珍惜,為了這些虛榮耗費你我相處的時日,我可不樂意,之前是沒辦法,如今咱們的兒子都長大能夠獨擋一面了,自然是該讓他為父母分憂了!」
「你兒子聽了你這話,該怨你了!」
錦繡被晏淮逗樂,而晏淮聞言,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只笑眯眯道:「旁人我可不管,我只知道,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甚至是下輩子,我在乎的人,有你一個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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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爹是個渣,真愛遍地跑,庶妹很囂張。
夏芙蕖很淡定,反正娘親是長公主,霸氣側漏鎮壓四方。
親哥是蠢貨,走雞斗狗,惹是生非。
夏芙蕖很淡然,反正親舅是皇帝,大事小事一手兜……
有一天,皇帝駕崩了,長公主得罪的三皇子登位了,
夏芙蕖發現,她若還想安然度日,須得抱上某條金大腿。
某條金大腿暗想:表妹向來沒大家閨秀的矜持,對朕的愛意表現太不含蓄了。
可……朕彷彿還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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