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廂
二十歲時,金研熙的理想伴侶,是在事業上能夠攜手共進,而且惺惺相惜的。那時候她鬥志勃發,甚至想要征服世界。套用現在的一句話,她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可是已經二十五歲的研熙早已經沒有當初那時候的激情,她只想找一個像以前的志龍一樣,會逗她笑,帶給她溫暖的人,像爸媽一樣,不求多轟轟烈烈,只是平淡溫馨地度過人生剩下的每一天。
她以為這要求已經很低,卻沒有想到,世界上只有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全志龍,並且,條件還是二十歲。
她們都回不去了……
她有些惆悵。
今天公司的入職還沒有辦好,她還不用進入工作狀態。所以腦子裡難免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y中門口。
從前的保安早已經換了一批人,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出聲驅趕。
首爾真的變化了許多,連它都不可能停留在原地一直等你。
她站在樹蔭下看著一群群學生課間打鬧,有些懷念。
那時候,全志龍幾乎沒多少時間來上課,成績只堪堪及格。因為公司要求練習的同時也不能落下功課,她沒少幫他補習。
志龍其實很聰明,只要是做過一遍的題目,都可以記在腦子裡,然後舉一反三。
只是有一次,那道數學題怎麼教都教不會,她又心急,又生氣,不理解是他腦子的問題還是她講題能力太差。
志龍看她臉色太差,直接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太陽穴亂戳:「咦,怎麼這麼笨呢權志龍,研熙都教得那麼認真了,為什麼還是不會!」
她忍不住笑出聲,再也氣不起來。
見她開心了,他也舒了口氣。一向在學習上得過且過的志龍用小奶音安慰她:「好啦,別生氣,一道題不會也沒關係啊,反正一道題也挽救不了我的命運,該掛的還是會掛。」
完美主義金研熙表示,他真的是她的剋星。
她只好嘆了口氣,如他所說,略過這道被她打了個鮮紅的大叉的題目。
結果,中期考試,他考了57分,而那道題作為大題,分值很高。如果當時教會了他,也不至於這麼慘烈。
本來她有些自責,後悔當時沒有教會他,說不定再講一遍,按照他的聰明,很容易就懂了。
後來看見被老師罰站還怪模怪樣的志龍,只餘下笑意。
吶,她的志龍多可愛,又多調皮。
只不過,她把他給丟了……
她吸了口氣,沒有再在門口站下去。
志龍凌晨回到宿舍,大家早已經睡了。
早上永裴迷迷糊糊爬起來上廁所,發現他像一座雕塑一樣靜靜坐在客廳,腳下是好幾個空酒瓶。
「怎麼了?」眼角還沾著眼屎的竹馬君秒變貼心小棉襖,認真地問他。
志龍沒回答。
聽到動靜的勝膩知道龍哥終於回來了,忙跑出來:「哎,哥,你總算回來了。昨晚我們擔心你擔心得我黑眼圈又加重了!」
永裴更加疑惑,知道在權志龍這裡問不出結果,轉臉問勝膩:「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志龍怎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講到這個勝膩表情就誇張起來,連帶手舞足蹈的:「哥,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在夜店碰到一個女的,本來是我先去勾搭她,妹子沒上鉤,志龍哥突然就跑出去拉住人家往外走,然後開了車不知道把妹子載到哪裡去了。」
他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從龍哥身上又學會了一招。」泡妞新技能get√
「一個女人?」永裴好奇地看著志龍。
好久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了……除了6年前。
那麼,這次又是誰呢?
好奇的永裴沒再繼續追問,只是體貼地做了三份早餐,端給一夜沒吃東西只喝酒的志龍。
「永裴啊,她回來了。」志龍終於開口,聲音嘶啞。
「她?」永裴隱隱約約猜到一個名字,不是很肯定。
「金研熙啊,她過了六年終於知道回來了嗎?」竹馬君的關心,讓他突然很有傾訴的*。
「世界上好女人一大把,你說,少女總統的全志龍為什麼就偏偏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沒有辦法控制。」
「看到她化那麼濃的妝,不喜歡;聽到她一開始否認自己是金研熙,不喜歡。」
「厭惡到想讓她趕緊消失,但是,為什麼她走了我更難受?」
「我……」志龍才說了一個字,就突然暈了過去。
「呀!要叫救護車嗎?」勝膩被嚇了一跳,無措地問永裴。
「叫救護車的話今晚就能上頭條,還是喊泰希哥過來看看吧。」永裴知道他大概是因為酗酒過度,又徹夜未眠的緣故。
但還是送到醫生那裡比較放心。
幾個人慌慌張張把志龍安頓好,等離開了李泰希的視線,勝利才問;「哥,金研熙是誰?志龍哥怎麼提到她就情緒這麼失控?」
竹馬君不答反問:「昨天晚上你們遇到的那個女孩,長什麼樣?」
他懷疑是志龍喝醉酒認錯人了,畢竟那個名字已經消失太久,怎麼會突然回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勝膩撓了撓頭:「昨晚她畫了個煙熏妝,臉上什麼特徵都看不出來。不過身材倒是蠻好的,也有大概一米七左右。」
「那就應該不是她……」竹馬君對研熙的印象也還停留在馬尾辮的好學生,下意識地以為她不會打扮成那樣。
「那金研熙到底是誰啊?」勝膩好奇道。
「你還記不記得,六年前,我們剛出道那一陣子,有一個女生天天陪志龍來練習室?」
「六年前?!」黑眼圈快掛到嘴角的勝膩表示他每天操心的事情很多啊,無關緊要的人很少放在心上。
想了一會,才記起來:「哦,那個穿裙子很漂亮的姐姐!我記得當時他們兩個分手之後龍哥就變得沒有以前那麼活潑了。」
永裴肯定地點點頭:「就是她!」
「所以我覺得志龍大概是認錯人了,研熙一直都是好學生,怎麼可能會去夜店這種地方。」永裴覺得自己的推斷很可靠。
「那不是糟了?志龍哥說他還潑了人家水,不會被黑吧?」
「沒有得到實質性傷害,去醫院又驗不出傷,沒關係的。」竹馬君最擔心的還是志龍的狀態,畢竟他們過幾天又要開始忙碌的行程,世巡才剛走了1/3。
「沒想到哥這麼長情……」勝利反而感嘆另一件事,他還以為志龍天天跟他一起去夜店也是因為遊戲人生的態度,可是,卻6年都還喜歡那個女孩?
哦,不不不,現在應該說是,女人。
研熙回國的目的,金爸爸早就跟大伯溝通過。不知道他們兩怎麼談的,大伯第三天就幫她把檔案等一系列的事情弄好,算是空降的groupbrandmanager(集團品牌經理)。
她對這個職位有些驚訝,本來她以為按照大伯一向的性格,會只讓她從普通(實習生)或是brandmanager(助理品牌經理)開始往上走,那樣雖然勢必艱難,但過程中肯定能收穫一些自己的人脈。
像這種突然來的空降兵,大部分人都只會覺得她是自己依靠家室,沒有什麼真才實學,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受到各種歧視和明裡暗裡的排擠。
就是不知道,大伯這麼安排,到底是出於好意,還是出於「故意」?
到了公司,從前在美國保留的習慣讓她早早提前四十分鐘上班。
拒絕了大伯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好意,她第一個刷開了辦公室的門。
在美國金氏剛開始工作的時候,為了鍛煉自己,她沒有讓爸爸公開身份,只是從普通員工做起。
她每天提前去半個小時,打掃完辦公室的衛生之後,就翻翻新借的書,提前給工作狀態預熱一番。
時間一長,他們同辦公室的同事都感覺到辦公室的衛生環境改善了許多。大家紛紛猜測,是不是新來的清潔工不是下午6點多打掃,而變成一大早起來清理。
後來知道是她,不少一同共事的美國人也都感嘆:你們亞洲人都好勤奮,情商也很高。
那時候她突然有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不過現在她自己有了獨立的辦公室,似乎沒有打掃的必要了。
外牆是一層玻璃,她可以看見外面陸陸續續也有職員進大辦公室,外面的人卻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職員們關係好的會幫忙一起去泡咖啡,似乎看起來其樂融融。
表面上看,倒還朝氣蓬勃的。那麼死氣沉沉的點在哪呢?
研熙坐在靠椅上,準備認真觀察幾天。
風波很快就來了。
10點也算是一個上廁所的高峰期,同樣,也是員工八卦碎嘴的好時機。她還在廁所里,就聽見剛進來排隊的兩個女員工在談論她,或許,想必不止這兩個。
「我剛去財務報銷的時候,聽那邊的人說我們市場部新來了個groupbrandmanager。」
「是嗎?我們市場部的人都不知道,他們財務部怎麼知道的?消息這麼靈通?」
「你忘記了,財務部現在那個副主管是老闆娘的弟弟,肯定有高層的消息。」
「那照這麼說,這個也是……?」一個回味無窮的拖長音,傻子也能聽出來什麼意思。不外乎是說她也是依靠裙帶關係當了集團品牌經理。
「就是可惜了鄭恩娜,她也幹了7、8年是seniorbrandmanager了,本來上個季度原來的品牌經理升上去之後她還……」
裡面話還沒說完,外面就進來了她們所說的「鄭恩娜」,兩個人一時頓住了,尷尬地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換個話題,還是拉她進入陣營同仇敵愾。
外面安靜下來之後,研熙雖然沒有生氣,但也不準備再繼續鎖在窄窄的空間里,打開門出去洗手。
站著的幾個人看到一個新面孔,不確定對方是哪個部門的,如果是其他部門,倒是可以套套近乎。只不過,作為女人的天性,看到一個有氣質又有臉蛋身材的美人,大家出於嫉妒或是自卑,都不太想講話。
研熙從鏡子裡面看了她們一眼,同樣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公司八卦有時候有利於團結婦女,但是如果引起內鬥,那就是不能忍受了。
目前沒有侵犯她的個人利益,尚可忍受。
何況,作為研熙來說,她的風格可不是一來到陌生環境就架勢全開地撕/逼,被人議論並不算什麼,要麼是嫉妒,要麼是利益衝突。前者可以優越感十足地無視,而後者,就需要她慢慢展示實力來說服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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