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哲覺得杜子驍一定是神經病犯了。
他拚命想甩開杜子驍的手,可是杜子驍攥得他這麼緊,根本沒給他反抗的餘地。不光攥著他,杜子驍邁開長腿,走起來的速度跟飛似的,白哲被他拖著,簡直恨不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你瘋了嗎?」白哲小聲吼道,「這兒這麼多人,你能不能正常點,什麼復婚……」
杜子驍充耳不聞,直接把他拽到電梯前,按下下樓鍵。
程琳一直追在後面,這時候才趕上。女漢子氣喘吁吁指著杜子驍罵:「你這個……」
「程琳姐,」杜子驍把白哲往身後一拽,笑嘻嘻道,「俗話說寧拆十座橋不毀一樁婚,你就成全了我們吧。」
「放屁!你把白老師給我放開!」程琳上來就搶人。
剛好電梯來了,杜子驍使個巧勁,輕輕把程琳擋開,摟著白哲就進了電梯。
「對不起了程琳姐!」杜子驍使勁戳關門鍵,邊戳邊嘴賤,「我們會給你帶喜糖的!」
「你!」直到電梯門完全關閉,開始疾速下行,杜子驍才放開摟在懷裡的白哲。
杜子驍畢竟上少室山練過,平日也常常健身,臂力腕力握力都不是吹的,他這麼一摟,白哲除非也練過,否則根本掙脫不出來。白哲快被他氣瘋了,直接指著他要開罵,沒想到杜子驍臉色一沉,問道:
「你還想不想知道羅品方為什麼要退賽了?」
白哲偃旗息鼓。
杜子驍憋不住笑了。
「我剛剛去了趟你家,幫你把護照拿上了,還收拾了幾件衣服。」杜子驍說,「我買了今晚的飛機票,咱們一起去美國處理這件事。我現在有幾個緊急電話要打,具體的前因後果,等咱們上飛機再細說。」
杜子驍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騷包,就喜歡買跑車,還是特別扎眼那種。開一輛出去,五分鐘內被狗仔隊跟上。所以他平時很少開自己的車,要麼坐保姆車,要麼就搶小桂的來開。
今天他開的卻是一輛改裝過的雙座小跑,酒紅色車身,銀灰色軲轆,底盤低得連只老鼠都塞不進去。
白哲坐進車裡直皺眉,他擔心被狗仔拍到,安全帶繫上以後總不自覺往下滑。杜子驍撥號間隙看著他樂,寬慰道:「放心吧,我剛跟那幫狗仔頭子喝完酒,他們答應這兩個月里不跟我,拍別人。」
白哲這才老老實實坐好。
杜子驍在圈裡總有些白哲嘆為觀止的人脈,按理講白哲在圈子裡混得比杜子驍久,該混得更好才是,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白哲是高嶺之花,人人都給他面子,人人也都敬著他遠著他,杜子驍卻真真切切跟大家打成一片,譬如明星的死敵狗仔隊,杜子驍隔三差五把哥兒幾個約出來喝一杯,表示對哥兒幾個的尊敬,再意思意思給點料,哥兒幾個有飯吃,也就不惦記真挖杜子驍老底了。
杜子驍買了頭等艙,時間卡得准,到機場走貴賓通道,直接登機。他跟白哲坐第一排,並排兩個座位,坐下以後放了行李,杜子驍才緩緩開口道:「羅品方吸過du,你知道嗎?」
白哲正給自己系安全帶,聽到這一句,手一抖,安全帶扣掉了下來:「什麼?」
杜子驍撿起掉了的帶扣,彎腰過去給他把安全帶繫上,道:「昨晚回去以後,我找了我的幾個關係,查了查羅品方。他要退賽?還說什麼美國唱片公司要跟他簽約?呵,這話還真有人信。」
「我在北美的粉絲會長很有來頭,她是混血,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美國人,而且是當地最大的黑幫頭子。我昨晚跟她通了電話,她答應幫我查一下羅品方這個人,沒想到巧的很,羅品方到美國后的主要生活範圍就在她所在的城市,她一查就查到了。」杜子驍直起身子,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他臉上始終戴著墨鏡,這讓他的眼神都隱藏在漆黑的鏡片後面,「羅品方當年到美國一年多都沒工作,美國藏龍卧虎,大唱片公司瞧不上他,小的唱片公司呢,他瞧不上人家。後來他輾轉去到另一座城市,不知怎麼,就吸了du。」
吸du這事,在圈子裡不算什麼稀罕事。壓力太大,有些不自律也不自愛的難免抵抗不住誘惑,吸兩口。白哲對此一貫深惡痛絕,更沒想到羅品方會跟這兩個字惹上關係。
杜子驍見他臉色瞬間變差,趕緊補充道:「時間緊急,我只能查到個大概,細節或許有出入,我姑且說,你姑且聽就是。」
白哲點點頭,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說吧。」
「你知道,這玩意很燒錢,羅品方的經濟很快便捉襟見肘了,困窘之下,他就跟當地的一個演出機構簽了演出合同,每周去對方的場子里駐唱三次。」杜子驍說到這裡,意味深長地頓了頓,轉頭看著白哲。
白哲問:「這是個什麼演出機構?」
白哲是單純,卻不傻,哪個演出機構會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國人?每周三次就能養活吸du這麼龐大的支出,這種話說出來小孩子都不會信。
杜子驍冷笑一聲:「這不應該叫個演出機構,從我拿到的資料來看,叫地下夜總會差不多。裡面五du俱全,你從小在美國長大,應該有所耳聞。羅品方簽了合同,恐怕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工作,卻沒想到,這合同里有很多陷阱。每周唱三次,成了每天唱三次,全年無休。而且本來簽五年,後來雜七雜八算一算,竟然要給他打二十年工。」
「工作累也就罷了,薪水還低,只能保證他餓不死,別的免談。所以羅品方這幾年在美國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應該能想象。」杜子驍道。「這樣的日子羅品方過了五年多,後來不知道怎麼,他戒du了。」
白哲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著杜子驍。
「別這麼看著我,他為什麼戒du,我也不知道。」杜子驍其實知道。按時間推算,當年白哲曾寫過一首歌,專門獻給他不知身在何方的老朋友羅品方。這首歌傳唱一時,後來成為許多學生畢業時必唱的驪歌。或許大洋彼岸的羅品方聽到了老友的思念與祝福,才會痛下決心重新做人也說不定。不過這種事杜子驍才不要跟白哲挑明,他小心眼。
「從羅品方下決心戒du到現在,差不多已經三年了,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徹底戒除了吧。」杜子驍聳聳肩,「但是他雖然戒除了du癮,卻還是為這家夜總會工作。我猜應該是這家夜總會勢力太大,讓他擺脫不掉。不過後來他還是逃了出來,並且聯繫了《最佳唱將》節目組,參加了比賽。」
「他要退賽,是因為夜總會發現他逃回國了嗎?」白哲問。
「只有這一個解釋,否則我想不通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退賽。」杜子驍雙手往前一劃,彷彿面前是坦蕩通途,「名與利的大門即將向他敞開,這時候退賽走人,除非他傻。」
白哲無奈地瞅了他一眼:「你正經點。」
正好這時候飛機進入跑道,開始做起飛準備。兩人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等待飛機加速,起跑,升空。短暫的失重感過後,白哲淡淡道:「如果那個合同真如你所說,一定有很多法律漏洞。我會請最好的律師來幫frank打這個官司,一定可以讓他恢復自由。」
「很棒,只是到那個時候,大家早就不記得羅品方是誰了吧。」杜子驍撇撇嘴,「白哲,你明白羅品方為什麼被威脅之後第一時間選擇退賽嗎?因為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條路走。要麼退賽回美國,繼續老老實實為夜總會打二十年工,要麼留在國內,等夜總會把醜聞在國內曝光,或者把他捅給美國政府——你該不會以為他這些年一直有老老實實去更新簽證吧?吸du,哪怕是曾經吸du,都足夠毀掉一個事業上升期中的藝人了。」
白哲深深地閉上眼睛,幾乎能想象到frank做這個決定時該有多麼絕望。
那是他最愛的事業,是他好不容易重新做人也想繼續的事業,可他卻要為過去的錯誤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
所以他才寧可編造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來騙自己,也不願意向自己伸出求助之手嗎?
「那怎麼辦?」白哲真的無法可想了,「這件事不能拖久,一旦frank真的退賽就無可挽回了。我們不能讓frank回美國,走正規法律程序又太慢……」
「白哲,你知道嗎,」杜子驍忽然一笑,「對付流︶氓,要用流︶氓的辦法。」
「流︶氓的辦法?」白哲聽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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