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我只是長得比較年輕

015我只是長得比較年輕

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身為一個丫鬟敢這麼樣子說話,背後自然有那差不多的小姐頂著。尚春如此堂而皇之的開罪了小桃,便就是等於當眾甩了陶清澄的面子。

陶清澄平日里對外的模樣便是大家閨秀,文文靜靜,禮儀詩書,萬般皆全,端的是眾多富家公子追求的對象,如今卻被個還不足她高的丫頭打了臉,不由得當場面紅耳赤。

可剛要踏出一步去大罵特罵,卻被身後的小桃拽了一把,回頭欲要怒問,卻聽那小桃攏了手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小姐,這兒人太多了,小鎮子消息傳得快,咱們今兒不能落了家風,要忍。」

陶清澄一想,雖說小桃剛才魯莽了些,但清醒的也是快,溪石鎮離虞城近,這兒發生的事,當天就能到虞城。面前這幫人路途匆匆,想必很快就會離開溪石鎮,可她不一樣,她還要在這裡生活數十年,或者下半輩子都要在這裡過,不值當。

這麼一想,陶清澄即使胸中有氣,也暗暗壓了下來。

唇角一勾,一個春風的笑意浮上了眼眉,她本就生得好,如今這麼一擺姿態,也道是一個如花佳人。尚春微微蹙眉,手扶著欄杆,悄悄握緊,卻聽那陶清澄突然間轉了話鋒。

「是小女子管教無方,放任丫頭中傷了柳公子,是小女子的不是,這就給柳公子賠了不是,請柳公子莫怪。」陶清澄雙手放在腰前,輕輕彎了一下膝蓋,朝柳文點了點頭。

柳文有些受寵若驚,吞了口唾沫,望了一眼同樣有些迷惑的尚春,擺了擺手,做了個揖,道:「不礙事。」

「那既然冰釋前嫌了,我們便先告辭了,失陪。」說罷,再不多留半分,陶清澄帶著小桃就快步離開了客棧。

擦肩而過那一瞬間,陶清澄停了一停,彎起一個嘴角,輕呵了一聲,走後再不回頭。

大街之上,人潮擁擠,來來往往,小桃緊跟在陶清澄身後,輕聲問:「小姐,我們接下去要怎麼做?」

陶清澄笑了笑,嫵媚叢生:「既然已經接頭了,就想辦法勾搭上吧,為了我們的日後,我只能對不起我那相伴了幾百年的好友了。去,去問問那小妖精做好準備了沒有?」

「是。」小桃應了一聲,隨後就退入了人群之中

而陶清澄則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施施然往她要去的地方走,腦子裡也並沒有停下來思考,上次在虞城演了場戲給他們看,雖說效果不是很好,但至少目的達到了,雖說多少有些對不起某些人,但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有自己的目的。

她修鍊近千年,本以為有人幫忙就可以熬過千年大劫,卻不曾想差點讓她丟了性命,還害得那傢伙也丟失了自己的所愛,明明可以比她更早一點渡劫,卻一直在這個節骨眼上徘徊。

如今走了歧途,已不想再去管什麼天道倫常,她就想問問上蒼,為何獨獨對她如此殘忍?同為妖,為何獨獨她的五百年小劫比之別的小妖就要重那麼多?為何獨獨她的五百年要過的比別的小妖艱難?只因為她受了不該受的福澤嗎?

閉了閉眼,眼皮之上傳來滾燙的溫度。

她不害人性命,也從不主動踏入人世,只是乖乖地待在北海之濱,難道這也有錯?

既然天道不公,那就不要怪她使些手段!

這般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已不知不覺快走到了秦氏醫館門口,而身後面,小桃卻從醫館邊一條小巷子里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小姐!」

陶清澄微微皺眉,看小桃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自己面前,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怎麼回事?」

「她……她……」小桃看了看周圍,拉著陶清澄走到一邊安靜的角落,踮起腳尖湊到陶清澄耳邊:「她被收了!」

「什麼?怎麼回事?」陶清澄眉頭漸深。

「不知道,只聽跟在她身邊的小妖說,她才選了一個身子沒多久,就被一個老頭給收了,如今內丹已碎,被打回了原形,還被困在一隻竹籠子里。」

「竹籠子?她選的誰家的身子?」

「聽說是一個醫館的大夫。」

「醫館?」陶清澄一怔,突然想起什麼來,抬頭就看見「秦氏醫館」四個大字明晃晃地掛在頭頂上,便伸手指著頭頂那塊木招牌,問:「這小鎮上,只有這一家醫館還算有名氣,我記得這醫館的大夫是個老頭,叫秦懷敏,終生未娶,收了鎮上一個孤兒丫頭做女兒,她莫不是選了這一家?」

小桃怯生生地抬頭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這個沒用的東西,選誰家的身子不好,偏選了這一家!」

「因為她說,當時看到那人進了這一家,似乎與那丫頭有過交談。」

陶清澄起先還一臉的爛泥扶不上牆,一聽小桃說這話,沉思了一會兒,說:「本不想與他有過多的正面接觸,畢竟我這次做的事會對不起他。罷了,做都做了,還怕嗎?想辦法把她救出來,送回北海之濱,這件事我自己做。」

「小姐……」

「去找些人,你知道的。」陶清澄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塞進了小桃手中。

小桃捏了捏手中的荷包,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陶清澄,最終咬了咬牙還是點頭迅速離去了。

陶清澄一人留在那角落裡,纖長手指輕輕捏起,紅唇輕啟,輕聲且快速地念出一個口訣,卻又在最快的瞬間,身體猛然一顫,乍然睜開眼,她暗道一聲:「果然有修仙之人。」

而此時醫館之中,李泉陪著那幾個小乞丐,等著那生病的小女孩蘇醒過來,期間離開過一次醫館,買回了幾件乾淨衣裳,雖不說很貴很好看,但對於那幾個小乞丐來說,恐怕是活到現在看到的最好的衣服了。

秦大夫也並非鐵石心腸之人,看到李泉的眼神便明了了一切,二話不說直接吩咐了小廝去後院燒水,供幾個孩子洗澡。

果然人靠衣裝,把幾個孩子弄乾凈了之後,又換上新衣裳,一個個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眉目清秀,五官精緻,端的是好樣貌。

只是世事無常,也是可惜了。

「謝謝!」

別無二話,李酒白當即就帶著其他幾個小乞丐跪在了李泉面前,重重磕了幾個響頭,李泉站著,沒有阻止,生生受了。

「以前聽一個先生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我等,受先生脫胎換骨之恩,必以終生換之。」李酒白很是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凝視著李泉的雙目之中,滿滿都是真心誠意。

李泉笑了笑,摸著李酒白的頭頂,問:「我記下了。」

躺在木床上的小女孩嚶嚀了一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幾分,不一會兒就醒了過來,秦大夫抬頭看了一眼,趕忙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輕聲道:「嗯,退燒了,不錯不錯。」

「多謝大夫,多少銀錢?」李泉拱手道。

秦大夫卻一笑,擺手回答:「不收你錢,老夫免費出診」

李泉一怔,也不推脫,隨後便將荷包放了回去:「那就多謝大夫了,我這就帶著孩子們走了。」

「這些葯你且拿去,還有這一瓶,若是再燒起來了,便服上一顆,管用得很。」秦大夫揮手讓一個小廝將幾個捆在一起的藥包拿了過來。

「謝謝大夫!」李酒白很乖地站在李泉身後,也朝著秦大夫鞠了一躬。

「小小年紀,且有這番覺悟,當是不易。這一路去,恐路途遙遠,老夫予你們一件東西,危難之時,可拿出來應對。」秦大夫轉身去了後院,沒過多久就揣著一條手鏈一樣的東西走了出來,握住李酒白的手腕,直接給戴了上去。

那鏈子上面穿著一顆顆如同珍珠一般的東西,看上去就是極為普通的珍珠鏈子,李酒白甩了幾甩,那鏈子還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頗有些清脆。

「這是什麼?」

「此物乃多年前一位雲遊方士所贈,說是可趨吉避凶。然老夫窮其一生,只為在此小鎮過上一輩子的平安喜樂,這東西我拿著也是沒用,便送給你們吧!」秦大夫笑著,眼角邊儘是滄桑的褶皺,捋著那小把山羊鬍,轉身便回到了櫃檯裡面。

李泉不再說什麼,低頭看了一眼李酒白手腕上的鏈子,怎麼看都覺得有點熟悉,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只好作罷。回頭出了醫館,租了輛馬車,便將幾個孩子都塞進了馬車裡,順帶著秦大夫讓小廝給的一些乾糧和乾淨衣物。

「我不能陪你們一起去,這一路其實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們自己小心些。到了山下之後,不要過多停留,直接上山,要聽掌門的話,明白嗎?」李泉一邊將李酒白的衣服整理好,一邊不停地說著。

李酒白站在邊上,眼眶倏地紅了。

「怎麼不說話?」見沒等到回復,李泉轉過身,卻突然感覺一個東西撞進了自己懷裡,低下頭,方明白是李酒白。

「雖然我覺得我年紀比較大了,你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老,但是我可不可以喊你爹?」李酒白從李泉懷中仰起頭,眼眸里盛著一汪碧藍的水。

李泉摸了摸頭,有點好笑,卻說:「其實我只是長得比較年輕。」春落杯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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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落杯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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