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十三靜悄悄地看著葉裴青變幻莫測的臉。
事情敗露得有點突然,十三沒有心理準備,完全不能預料葉裴青的反應。
他原地不動地待著,像只正在偷吃時被活捉的小獸,無可遁形。
「這個面具哪裡來的?」葉裴青轉頭看著十三。
「……」額頭冒汗,向門口靜悄悄邁了一步。
葉裴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靠近,面無表情地堵在門口,將十三披著的衣服拉開,一隻手順勢摸上了十三的腹部,輕輕一壓。
五臟六腑像錯位一般疼痛起來,十三強忍著沒出聲,也沒有露出任何異狀。
他的臉色卻比剛才略微蒼白,腹部分明受了重傷。
葉裴青微微愣住。
這面具和傷勢……昨夜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小芋頭?
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皇宮屋頂上的手勢和動作,和恩人同出一轍,不像是假冒。小芋頭難道是自己的恩人?
葉裴青疑慮萬分,腦中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揮之不去。
自己別想太多了,這怎麼可能?
他冷靜一會兒,狀似無意地說:「小芋頭,我要去上朝了,你幫我寫個字條給晉青。」
十三慢慢往書桌前走,心中也有絲怪異。寫字條做什麼,要驗證自己的筆跡?他左右手都可以寫字,平時用右手,給葉裴青的信是用左手寫的。從寫字條這一件事上,葉裴青是看不出什麼的。
只聽葉裴青緩緩地說:「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御者勝。用這句話解釋慕容籌的戰敗。」
「寫這個做什麼?」
「近來他在讀兵法,我時常考察他的進展。」
十三狐疑地答應了,用右手一筆一畫地寫出來。他檢查了一下,連忙在「慕」字上添了一點,確保無誤才遞給葉裴青,仔細看著他的臉色。
葉裴青從頭到尾都在注視著他,久久不能回神:「夫人辛苦了。」
果不其然,他第一次寫的時候,「慕」字底下少了一點。上一世,恩人在晉王府救他之後曾經留了一張字條,叫他「小心葉慕青」,那個「慕」字,也是如此。
人的習慣是難以改變的。梅郁飽讀詩書,怎麼會寫錯一個「慕」,還要檢查之後才能改?
事情不可能這麼湊巧。
梅郁不是梅郁,而是他的恩人?
疑慮開始滋生,一幕一幕的片斷在葉裴青的腦海中掠過。
床邊的毒針……
對武功的嚮往……
梅郁婚前婚後的差異如此之大,難道是這個原因?
也太難以置信了。
但雖看似荒誕不經,卻能夠解釋所有的事情。
葉裴青垂頭不語,思緒紛亂不堪。
新婚之夜他在痴痴等待的人,竟然已經在洞房裡等著自己了。
他以為兩人這一世無緣,想不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思及此處,葉裴青突然想起一事:倘若梅郁就是恩人,那麼自己方才立的字據……
他高深莫測地瞄著十三。
他還裝什麼?
剛才小芋頭那種急切又幸災樂禍的反應,確定他就是恩人無疑。
十三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葉裴青從一個小匣子里取出一顆硃紅色的藥丸,放在十三的手上:「昨夜你練功受了傷,只怕要幾天才能好。這是治療內傷的聖葯,你先吃了,我再給你運功療傷,一晚就能好。」
藥丸如同瑪瑙般晶瑩玉潤,十三接過吞下,心中有絲不安。
葉裴青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葉裴青沉默一陣,又看了一眼窗外說:「我要上朝去了,今晚等我回來吃飯。」
十三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話題這就結束了嗎?
葉裴青穿好衣服,定定地看著他:「我前腳出門,你後腳就可以逃了,是吧?」
「逃什麼?」
就算有這個想法,被你這麼一說,也不敢逃了。
葉裴青摸著他光滑的肩膀,聲音忽然放緩,溫柔得可疑:「別擔心,今晚我就想和你聊聊,什麼也不會做。」
「是。」
一隻手摸上他的脖子,兩人的唇溫柔地貼在一起。
吻了又吻,葉裴青抱著十三的腰,聲音低沉:「你又硬了。最近似乎一刺激就硬。」又輕聲笑著說:「大概是最近被我弄得多了,也知道箇中滋味,知情識趣了。」
「……」
「說不定能等到哪天你求著我要。」
「……你可以慢慢地等。」
葉裴青看看天色,輕聲開口:「若是不吃早飯,我們還有半個時辰。」
「世子去吃早飯吧。」十三連忙放開他。
「還想跑?」葉裴青拉住他的手臂,連拖帶拽地將他放倒大圓木桌上按住。
褲子被猛力脫了下來,葉裴青分開他修長的雙腿,景色一覽無遺。
「比剛進府時那風吹就倒的身體可好看多了,也結實多了,真是好摸。」葉裴青沙啞地撫摸。
「世子不如再讓我多練幾個月的武,那時候皮膚和身材更好。」
葉裴青正色說:「你為了讓我高興,而如此辛勤的練武,我怎麼能辜負你的一片美意?自然先要給你一些好處。」
說著將手指探了進去。十三被刺得痛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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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穿好衣服要出門,葉裴青又轉頭溫和地說:「小芋頭,剛才那張字據呢?你留著也沒用,給我幫你保管吧。」
十三看著他一聲不吭。
陰險的葉裴青。
字據不能給,死也不給。
葉裴青微笑著在他的身上慢慢摸索:「小芋頭,把字據給我。你也知道那字據絕對不會兌現的,你留著做什麼?」
不能兌現也不會還給你。
十三催著他說:「時間不早了,世子該去上朝了。」
翻找一陣一無所獲,葉裴青將十三摸了一遍,緩緩地說:「小芋頭,這麼一會兒就藏得無影無蹤,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厲害?」
終於綳著臉走了。
十三嘆息一聲,從桌子上滑下來平躺在地上。
葉裴青仍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然而今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
慶祥一邊給皇帝擦著臉,一邊小心地說:「啟稟皇上,楊侍郎今早天不亮就在偏廳等著皇上了。奴才說皇上沒空,但楊侍郎就是不走。皇上看怎麼辦?」
皇帝心煩一陣,終於說:「叫他進來吧。」
「是。」
不多時,楊蘊嬉皮笑臉地走進來,在皇帝跟前三拜九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說:「愛卿今天又要告誰?那位大臣要遭殃?」
楊蘊笑嘻嘻地說:「皇上聖明,是我朝之幸。今天不是來告人的,是想替皇上解憂,解決葉大將軍的事。」
皇帝沉了臉:「他的事不用你管,下去吧。」
楊蘊忙說:「皇上看中梅郁這件事,可是滿朝文武都知道啊。臣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想要梅郁來填充後宮呢,還是要葉大將軍來為皇上打天下呢?皇上若說想要梅郁,臣現在立刻衝到穆國府,替皇上把葉大將軍殺了。皇上想怎麼把梅郁招進來都可以。皇上若想要葉大將軍為皇上效忠,這梅郁的事是不是該算了?滿朝文武多少俊秀子弟,也有多少人在爭著爬皇上的龍床,何必非要梅郁不可?」
皇帝心煩地說:「連朕喜歡哪個都要管,你是不是想做朕的皇后想瘋了?」
楊蘊笑著說:「皇上乃是一代明君,自然不用臣多言。俗話說良將難尋,葉大將軍也算是棟樑之材,皇上何不成人之美,叫他葉裴青死心塌地地對皇上效忠?」
皇帝偏頭看著他,冷哼一聲將他趕出去了。
……
春去夏來,日子過得舒服愜意,只是熱了點。葉裴青自從和十三破了戒,幾乎夜夜不歇。葉裴青年輕不到二十歲,精力旺盛,每晚都要兩三次,還意猶未盡。如此堅持了五六天,十三疼得受不了,便將他趕去外間睡覺。
皇帝這段時間睡得很不安穩,時常做噩夢,吃了很多葯也不見好轉,太醫們一籌莫展。
年紀大了總是會胡思亂想,皇帝慢慢開始擔憂自己的生命,動輒在朝堂上大怒,大臣們犯個小錯就會被罷官甚至殺頭。
皇帝不高興了,誰能活得舒服?在這段黑暗的日子裡,人人自危。
終於,在皇後娘娘和雲妃娘娘的舉薦下,一位仙風道骨的白鬍子老人入了宮,同皇帝暢談了三天三夜的神仙之道。皇帝大喜,封他為「玉清真人」,不日就在皇宮裡設爐煉丹,為皇帝尋求長生之道。
十三自然不希望皇帝長生不老,但是皇帝這麼著急煉丹的事,似乎把自己忘記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七月初九,丹爐設好了。皇帝大喜,下旨叫家世清白的官宦子弟出家為道,來皇宮為他看守丹爐。這道聖旨一下,躲在汪府等候出家的汪志便收到了一封信:「奉旨出家,進宮為皇上看守丹爐。」
出家為道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入仕,也沒有娶妻的機會。將來皇帝不喜歡煉丹了,他們還要一起陪葬。前景如此黯淡,世族中願意出家的便少之又少。
於是,眾人之中,汪志穿著一身清新的道袍,脫穎而出。
長得一表人才,挺拔秀麗;博學多識,是個舉人;幾個月前便看破紅塵,大徹大悟,一心向道。
皇帝大喜,封他做「無尚真人」,當夜就招到寢宮侍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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