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7.

第98章 .97.

「這樣嗎?」公孫夢未神色一緊,繼續輕描淡寫地說:「哦?或許,是母後下過手諭?而不是書信?」

「不曾,」蕭太后翻了個身,背對著公孫夢未,說:「哀家同慧能師傅並無往來。」

「可慧能師傅說,收過母后的手諭呢。」公孫夢未一字一頓地說,眼睛緊緊盯著蕭太后的背影,還有她的側臉,注意到她突然睜開眼睛,清了清嗓子,說:「是嗎?許是有過,哀家忘記了吧,皇上到底想說什麼?何必同哀家兜兜繞繞。」

「沒什麼,兒臣一向敬重慧能師傅,怕言語不當,讓他不適,」公孫夢未站起身,說:「既然母后說沒有,那兒臣相信母后。」

所以,到底是誰說了謊?公孫夢未出了坤泰宮,手心裡緊握丹藥。屠蘇去未清宮纏住花朝,公孫夢未快馬加鞭,帶著拜月一同出了宮。朝鴦一瞧打遠處策馬奔過來的兩位年輕俊美公子,就知道,主人的預料沒有錯,果真是三日後來的。朝鴦將龍卿闕事先告訴她的那兩句繞口令似的話轉達給她,「我家主人說了,畫人畫皮難畫骨,畫骨畫皮難畫心。」見公孫夢未臉色不悅,還想追問,朝鴦說:「我家主人已經雲遊去了。」言外之意,問了也是白問,「還有這個錦囊,是我家主人讓我交予公子,說萬分危急時刻再打開。」

公孫夢未只換來這兩句話和一個現在不能打開的錦囊,心底不甘心,摸出衣袖裡的細砂和丹藥,「那姑娘,你幫我瞧瞧,這是什麼。」公孫夢未雖然也見多識廣,但和朝鴦這種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人相比,還是遜色了些。朝鴦上手摸了摸細砂,又聞了聞丹藥,咬在嘴裡一點嘗了一番,吐出來,眉頭皺的很緊,半天不言語。公孫夢未等得直著急,「有話便說!」

朝鴦猶豫,要不要說,原來主人話里的意思是這個嗎?主人既然早知情卻沒有說破,是不是她也不該說破,低頭沉吟一番,再次抬頭,說:「公子,我不是很了解,但我家主人那兩句話,公子可以好好揣摩一番。」其實,稍微用心,便能揣測出那話里的意思。

很明顯,朝鴦是知道什麼不肯說,公孫夢未還欲逼迫她,拜月輕輕拉了拉公孫夢未的衣袖,低聲說:「主子,我們先到那邊坐會,卑職有話說。」朝鴦趁機退下了,公孫夢未擰眉,不耐煩道:「你要說什麼?」

「主子,我曉得您看透朝鴦心裡知情這回事了,但是,她既然不講,自然有她的道理。」拜月好聲好語勸著,「不如我們先行回宮,這外頭不比宮裡安全。」公孫夢未哪裡甘心離開,但龍卿闕不在,朝鴦也躲出去了,讓公孫夢未徒增鬱結。

這兩句話,其實不難理解,但是,又不好理解,龍卿闕定是知道了什麼?公孫夢未暗自揣摩,她想要問龍卿闕什麼來著?是關於細砂和丹藥的。若是這般……公孫夢未飲了一盞茶,心思漸穩,細細琢磨一番,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貼在拜月耳邊低語了幾句,拜月聽得一愣一愣的,末了還問:「會是這般嗎?」

「若是按照那話里的意思,極有可能,走吧,我們回宮,」公孫夢未牽著馬,邊走邊和拜月說話,拜月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那有什麼方法可以破解?」

這也是公孫夢未的難處,她也不知道,龍卿闕不在,難道要她回去翻閱西域書籍嗎?話說回來,原來西域的書不都是在未清宮的嗎?她怎麼感覺回來后就不曾見到過了?

回到宮裡,公孫夢未先回了趟未清宮,屠蘇正和花朝下棋,拜月嚷嚷她有興趣下棋,便代替了屠蘇繼續下棋,屠蘇則纏著公孫夢未閑談。倆人一前一後就出去了,拜月留下和花朝繼續下棋,煞有介事的樣子。公孫夢未把之前同蕭太后的對話,還有出宮的事,一併同屠蘇說了,屠蘇也有些傻眼,不過沒忘解釋,「西域的書都在我那裡。」不過,收效甚微,她沒讀出甚麼來。

說到書籍,公孫夢未再次響起一件事,那日,母後去墨香閣的事,會不會也是……想到此,公孫夢未宣來桂嬤嬤,查問一番,桂嬤嬤表示,她完全不記得太後娘娘去過墨香閣,坤泰宮連本書都沒有。公孫夢未點點頭,目光越發地意味深長,呵,事情越來越明了了嘛。

「榮國寺的事,你不要管了,我讓拜月去查,你和賢郡王把外圍的事辦好。」公孫夢未低聲囑咐,便回了未清宮。拜月一看,天吶,皇上總算回來了,她都要無聊死了。公孫夢未進來,邊說道:「拜月,朕同你一起去瞧瞧祭月。」

「是。」拜月忙起身,公孫夢未到了跟前,牽起花朝的手說:「下棋久了也會累,你歇歇,待會陪我用晚膳。」花朝點頭應下。公孫夢未同拜月出去,一路無言,到了房裡,祭月想爬起來請安,被公孫夢未阻止,「罷了,氣色是好了不少。」

祭月還欲道歉,公孫夢未擺擺手,「不要再提這件事。」傷疤上撒鹽這種事,公孫夢未可不想承受,再者,她來,可不單單是為了看祭月,最主要的是,她要拜月查榮國寺的事,對於暗格,若是不能智取,那便硬來,她不能再等。

「是,卑職明天一早便去榮國寺。」拜月應下,心底已經在盤算著要怎麼做,祭月身體還未恢復,她想跟出去,被拜月拒絕了。

「還有一件事,拜月,明日你去榮國寺之後,私下去見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傳朕旨意,把所有領兵將領,無論官級大小,將他們的戶籍全部調出來,必須確認到具體的位置。此時不能拖延,用最快速度辦好。」公孫夢未沒有做過多停留,囑咐完拜月,她很快就回到未清宮。當晚,花朝同公孫夢未仍是睡在一處,很快,就傳來公孫夢未淡淡的呼吸聲。花朝卻無法入睡,睜著眼睛,想使者今天同她說的那番話。

在今天,屠蘇來未清宮之前,使者找過她了,還是說行刺一事,也下了死命令,若是還不動手,後果自負。後果,也就是她一死而已,可是,嘗到了做人的滋味,其中雖有苦澀,卻也有歡樂,花朝無法捨棄。若是只傷了皇上,不奪她性命,自己的餘生都用來守著公孫夢未,也是好的。

其實,連傷,都不忍心傷公孫夢未,花朝多想公孫夢未能像其他人那般容易掌控,就像花千凝,像祭月……那樣,她也不用採取如此極端的手段,可不知道什麼原因,所有的幻術蠱法對皇上都沒有作用。花朝幾乎徹夜未眠,三日後,就是太后壽辰了,她必須得做點什麼,或是殺死皇上,或是……舉報王爺?以形魂俱滅來換取,值得嗎?若是皇上真心喜歡她,也值得。可花朝隱隱地覺得,皇上心底歡喜的人並不是她。

從未有人,如此關心過她,在她以人的身份出現時,她是所有人的道具,一個殺人於無形的利器。從未奢望過,但被溫暖過得身體,再也適應不了寒冷,她喜歡公孫夢未,喜歡她對自己的好,喜歡她的笑……因為不曾有人告訴她,她真的會喜歡上一個人。榮親王沒說過,使者未曾說過,他們只說:花朝,真正的你是無心之人;現在的你,心都是畫出來的,那是假的,如果你不乖乖聽話,你會頃刻間化為烏有。

所以啊,花朝拼了命去做,只要是榮親王的命令,她萬死不辭,看不見的鮮血,早已沾滿了她的雙手。花朝並不介意如此,殺再多的人都無謂,因著那些人與她毫無關聯,她只想,作為一個人活下去,僅此而已。

可如今,公孫夢未,讓花朝再也無法冷血無情了,她會心疼,她會難過,她甚至會落淚。呵,花朝都在嘲笑自己,你哪裡有淚水可以流啊?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啊,你忘了嗎?花朝。

翌日,公孫夢未早朝,花朝側卧蜷縮,整個人縮在被子里,似是睡著了。公孫夢未起來后,將被子掀開,在花朝的眼角,瞧出了異樣,有金色的亮片。公孫夢未抬手輕撫,碎片瞬間化成細砂,與花朝房裡的細砂如出一轍。公孫夢未想,她已經完全明白龍卿闕那句話了,公孫夢未細細端詳了許久,這張臉,美得極致,那眼眸,猶如鬼魅,勾人心魄,越是美的,越是傷人。明明有機會下手,卻遲遲不動,是機會未到,還是她的主人不曾下過命令?亦或是有其他的理由?公孫夢未端詳許久,將被子給花朝蓋好,起身離去。

花朝睜開眼睛,望著那遠去的背影,彷彿,她的心也跟著飛出去了。皇上,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人,真的可以不愛一個人,卻又善待對方嗎?花朝不懂,她的世界原本只有黑暗和殺戮的,沒有人告訴她什麼是愛,怎麼去愛……

朝廷之上,公孫夢未端坐在金鑾殿之上,威嚴地說:「榮親王,太后壽辰將至,可否勞煩榮親王為太後娘娘做一幅畫?」

「皇上有命,微臣自當聽從。」公孫錦站出來,微微施禮道,公孫夢未眯起眼眸,浮起一絲笑意,說:「那好,朕昨日做夢,夢見七仙女下凡為太後娘娘賀壽,那就請榮親王做一幅七仙女祝壽圖。」公孫錦應聲道,「是。」

「三日後便是太后壽辰,朕要在明晚看見這幅畫。」公孫夢未收起笑意,顯露威嚴,公孫錦原本昂首的姿態,微微躬身,「是。」嘴角亦是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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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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