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七】

第17章 【一七】

第11章

傅欽燁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父皇在位時尚且不能盡除貪官污吏,這一時間,朕想要查處貪官,更是不易。」

秦駟抬眼看他,聲音帶著股涼氣:「為何最開始上報連天大雨時你不理會?」

「江西的天氣向來如此,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大雨連天,誰知這一回卻成了災患。」傅欽燁說完,突然覺得怪異,他怔忪片刻道,「你怎麼會懂這些?」

秦駟的手微微一頓,聲音低了一些:「以前讀過一些關於這方面的書罷了。」隨後她又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傅欽燁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一回出事的不僅僅是江西,還有糧倉之稱的太原,但江西災情更險,如今只能派兩個得力的大臣,一路押解災餉,親自去江西太原賑災救民了。可是……」但他眉頭皺著,顯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秦駟不追問下去,而是伸手拿出了其中一個奏章:「為什麼災患未起,已經有動亂橫行?」

傅欽燁搖搖頭道:「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有幾回,不過今年趕上了天災而已。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當地的官員已經鎮壓下去,例行上報而已。」

「你倒還真是心寬。」

傅欽燁乾笑一聲,從秦駟手中拿出奏章:「你先回去吧,等這回的事情結束,朕再去看你。」

秦駟卻沒理會他的話,她轉臉望向傅欽燁,伸出一隻手來摩挲他的臉:「你要注意身體。」說完又略有些深意的道,「賑災救險固然重要,但你要擔心的恐怕不止這事。」

傅欽燁撥開她的手,頹喪地道:「別鬧了,快回去吧,若是劉愛卿來了,恐怕你少不得要挨一頓訓斥,他可是連朕都說訓就訓。」豈止是說訓就訓,簡直是說罵就罵啊。

秦駟也不想讓他為難,是以站起身。正要往外走時,卻聽見一聲尖細嗓子拖出來的長長聲調道:「劉大人,郭大人,魏國公覲見!」

傅欽燁眉頭一皺,下意識得把秦駟擋在身後。秦駟伸手撥開傅欽燁的手,就見三個歲數皆有一甲子朝上的大臣正站在門口,眼神陰沉地看著兩人。

傅欽燁不知為何,聲音都不敢太大地道:「劉大人,你們來了。」

為首的那個就是劉大人了,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隨後道:「這裡是御書房,不是小兒過家家的地方,皇后恐怕不便久留,還請回吧。」

傅欽燁知道秦駟的性子,伸手捏了捏她的手,眼裡流露出安撫來。秦駟知道他為難,但也不想就這麼離開。她不像傅欽燁,雖說她一生大半時間都在馬上,但是年少時,她也曾跟隨女帝觀過朝政。按她來看,天災縱然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但是其中恐怕有不少貓膩。

這麼想著,她上前一步道:「劉大人此言差矣,本宮身為皇后,憂心皇上身體,又怎麼不能陪伴在皇上左右呢,若大人覺得皇上的身體不重要的話,那本宮……便離開就是。」

劉大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冷哼一聲道:「皇后既然擔心皇上身體,那就更不應該在這裡打擾皇上心神,若是皇上身體有恙,自然會有太醫問診,皇后還是請回吧。」

秦駟自然不會輕易被他說服:「看來劉大人對政務很是不上心啊,還有時間跟本宮口角相爭。」說完,她後退了兩步,走到屏風後面,倚在榻上。

劉大人還想說話,傅欽燁卻咳了一聲道:「罷了,皇后在這也不礙事,愛卿還是說說江西的天災如何治理吧。」

劉大人冷哼一聲,帶著三個人上前幾步,坐到傅欽燁左側下首的椅子上:「皇上,微臣還是那句話,江西難救,棄江西而保太原。」

傅欽燁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不行,江西幅員遼闊,比之太原災情更險,若是棄之不顧,整整三十萬百姓都要遭殃。」

劉大人勸解他道:「可江西地形複雜,匪多民少,年年都要靠朝廷接應,如果要救江西而棄太原,實在得不償失。」

「三十萬百姓的命!難道朕要不顧他們嗎?!」

這時另外一人道:「皇上倒可以下發一些賑災糧,但不能太多,國庫空虛,又遇兩省之災,更需為明年做準備。」

傅欽燁冷笑了一聲:「已經有將近二十年沒有如此災禍,年年收稅,加上諸國進貢,常大人卻告訴朕國庫空虛?」

那位常大人不慌不忙地說道:「雖然年年收稅,但是先帝在時,各地修路劍橋,加上皇上大婚之時,修建宮殿,那些積攢已經所剩無幾,皇上想要救濟江西,還望三思啊。」

傅欽燁終於怒了起來:「好一個國庫空虛,朕如今仍記得先帝在時,一年就可以進賬十萬萬白銀,那些白銀如今去哪了?!」

常大人臉色一僵道:「皇上這是懷疑微臣監守自盜?!微臣一生清貧,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清查微臣家產!」

這位大人也是先帝在時任命的,在百姓中也是有口皆碑的,一生清貧不說,家人也都常穿打補丁的衣服,他還不時拿出錢財救濟百姓。

傅欽燁的確不該說這話,但他心裡又何嘗不曾懷疑過,哪怕為了那些百姓,他也不能退縮了。

他抿著唇,不再說話,一時間御書房裡安靜下來。

這時劉大人突然毫無預兆地跪了下來:「皇上,微臣想請辭了這攝政大臣的位子,回家養老去。」

他身後的兩人也都跪了下來,口中皆道:「微臣等人也想隨劉大人請辭!」

傅欽燁臉色黑了黑,面對這明顯的威脅,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沉默半響才道:「愛卿這是何意?如今天災正險,三位愛卿就算不顧及朕,也要顧及天下百姓吧!」

這時陸陸續續有大臣進來,見到這幅場面,二話不說,先跪了下去。

秦駟擔心傅欽燁,便從屏風後走出來,站到他身後去。

這時秦駟發現,他們跪的不是傅欽燁,而是那三個大臣,或者說,是那為首的劉大人。

區區一個大臣,還能越過了皇帝去?

秦駟眉頭擰了起來,真是奇哉怪哉,這些大臣的權利是不是太大了些,她也曾讀過先帝的傳記,按理來說,先帝的那些手段,至少可以保住傅欽燁穩坐江山。

這才多長時間?先是一個首輔大臣逼得傅欽燁不得不往後宮添人,接著又是這位劉大人帶頭罷工。

這些人是不是都太不拿傅欽燁當回事了點?

秦駟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皺眉看下去。

這場面看上去極其震撼,從御書房往外,烏壓壓跪了一大片的大臣,看不見頭似得。

傅欽燁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雖然沒有發作,可是站在他身後的秦駟卻感覺感覺到他的怒火。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那劉大人終於高聲道:「先帝,請恕微臣難以再輔佐皇上了!微臣不才,難勝重任。皇上今已穩坐江山,又何須臣這個老骨頭在一旁指手畫腳!」

這話說的實在誅心,卻又讓人無從反駁。

此話一出,眾臣子中立馬傳來了議論的嗡嗡聲。秦駟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無非是說些狡兔死走狗烹的話。

哪怕她這個時候看不見傅欽燁的臉色,也能知道他一定極為難過。終於,他上前一步,聲音沙啞地道:「既然劉大人心意已決,那朕就……」

秦駟伸手拽了拽傅欽燁的衣服,他要說的話立刻被打斷了。他伸手拽住秦駟的手,將她拉到身旁,正要接著說話,卻被秦駟搶先說道:「劉大人一心為國為民,本宮感動至極,只是如今緊要的還是江西太原的災情。」

劉大人一臉的沉重,提淚橫流:「老臣所言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著想,願皇上三思而後行,微臣願意脫了這烏紗帽,到江西散盡家財,只要此災可渡!」

秦駟心裡更奇怪了,聽這位劉大人說的話,顯然是為國為民的一個好大臣,但他為何又反對傅欽燁調兵去幫助江西百姓渡過災險?

按理來說,他不僅不該反對,相反應該大力支持才對。哪怕是做無用功,可是朝廷的一舉一動皆被百姓看在眼裡,一個行差做錯,很可能招致天下百姓的異議。

民意難違,傅欽燁本就算不上什麼明君聖主,又怎麼能做如此違背民意的事情呢?

或者……這就是他的目的?

秦駟的目光落在那位劉大人身上,頓了片刻,她突然握緊傅欽燁的手道:「劉大人為國為民之心實在令人感動至極,不瞞諸位大臣,皇上曾與本宮說過,想要去江西,與百姓同進同退,共抗天災。」

她停頓一會,果不其然看見大臣們全都大驚失色地道:「千萬不可啊!皇上身份尊貴,萬萬去不得江西!」其中那位劉大人反對的更為激烈,一副傅欽燁一旦去江西就會遭遇不測的樣子,又說如今太子未出,皇上決不能以身犯險。

傅欽燁和秦駟對視一眼,秦駟還來不及說話,就見傅欽燁上前一步道:「皇后說的對,朕要親赴江西,以解民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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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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