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柒二】
傅欽燁冷笑一聲:「朕不會殺你,朕會留著你的性命,直到朕讓你死的時候,你才能死。」
傅隸面如死灰,雙唇蠕動了一下,旁邊有人立刻眼疾手快地鉗住他的下巴。傅欽燁立刻明白傅隸想幹什麼,他又笑了一聲,揮了揮手,傅隸的下巴立刻被卸掉了。
「別著急,時間還長著呢。」
如今已經是春天了,回大衍的路上,四處都是綠茫茫的新芽,偶爾還能看見一點綠茫茫的大地上突兀地浮現一抹白痕。
沒了傅隸,那些小國的軍隊根本擰不到一塊兒去,剩下的游兵散將,傅欽燁新冊封的將軍完全可以擊敗他們。
他回到京城,回到仍舊在昏迷的秦駟身邊。傅欽燁日日流連懿德殿,連政事都有些疏忽了,不過如今,卻沒有能制約他的大臣了,剩下的那些大臣,在傅欽燁面前,多只能喏喏地說個是。
就連沈德寧說的話,也不那麼好用了。
傅欽燁對秦駟比任何人都上心,他親手給秦駟喂參湯,為她擦拭她的身子,給她按摩胳膊。
傅欽燁曾經讓太醫給秦駟診治過,太醫說,秦駟是用力過猛,傷了心脈,所以才長睡不醒,等到她的心脈長好了自然就會醒來。
而她的手臂……手臂上的經脈已經斷成了無數條,如何還長得好,這一雙手臂,怕是……怕是再也不能用了。
傅欽燁看著秦駟的睡顏,目光怔怔的,眼眨也不眨,一看就是半夜。良久,他才動了動身子,站起來,抱起秦駟,來到屋外。
正是最好的時候,百花競放,一陣微風吹來,四處都是花香,傅欽燁仔細拿了一張毯子,蓋在秦駟身上:「你總是喜歡抱朕,現在輪到朕來抱你了。」
他親了親秦駟的側臉,將她抱的更緊了一些。
秦駟身上有些涼,傅欽燁試圖讓她暖和起來:「朕記得你身子以前可是很熱的,冬天裡,你這裡從來不生爐子,朕來了也不生,每回來你這殿里,朕就覺得凍人。你還說是朕嬌氣,你現在也覺得冷了吧。」
寂靜中只有傅欽燁一個人的聲音,絮絮叨叨的漸傳漸遠,即使沒有人應聲,他也能說很久,可是他的聲音最終會消散在風中,然後他就抱著秦駟,像是一個丟了東西的孩子,讓一旁看著的瑤月瑤音忍不住落淚。
「皇上如今像是魔怔了一樣。」瑤月用帕子按了按眼睛。
瑤音勉強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有人說讓皇上換個皇后,被皇上一通罵,後來又連降了好幾級。」
瑤月點點頭:「我聽說了,最近想進宮的人不少。」
「還好幾位娘娘沒有落井下石。」
「她們那是怕了咱們皇後娘娘,只要皇後娘娘一醒,這些作妖的人,誰還敢動作。」
「可皇後娘娘什麼時候能醒呢?」
「說不準明兒就醒了。」
這種事,誰說的准呢。
天一天一天地熱了起來,讓人褪下了身上的棉衣,換上了輕薄的單裳。
這一日,傅欽燁下了朝,又來到懿德殿,殿里,德妃和良妃一塊兒照顧著秦駟。
秦駟睡著,打理宮中事宜的人換成了德妃,良妃是管不來這些東西了,又怕德妃壓不住那些宮女太監,傅欽燁便給她升了分位。
升了分位之後,德妃和良妃之間的關係反而漸漸好起來,兩人平日里雖然說話都夾棍帶槍的,但整日都待在一塊,漸漸默契起來。
見了傅欽燁,兩人齊齊起身行禮,傅欽燁揮了揮手,先來到秦駟床邊看了一眼秦駟的面容,她今日臉上帶了一些血色,看上去倒真像是睡著了一樣。
「餵了參湯了?」
德妃點點頭道:「已經餵過了,還給皇後娘娘擦了一遍身子。」
良妃在一旁說道:「當著皇上的面,你倒說說,你還要給皇後娘娘喂燕窩嗎?」
德妃挑了挑眉:「我有什麼不敢說的,只喝參湯,對皇後娘娘也不見得有多好,偶爾換換也不錯啊。」
傅欽燁點點頭:「德妃說的有理,明天就試試燕窩,記住了,燕窩要燉的久一些。」
德妃應下了,朝良妃飛去一個眼刀。
良妃看也不看她,擰了帕子遞給傅欽燁擦手:「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妾便就告退了。」
德妃也跟著她告退,兩人走過傅欽燁身邊的時候,傅欽燁還能聽見德妃的聲音:「你看,皇上都贊同我的話。」
隨後是良妃的反駁:「皇上只是當著皇後娘娘面,不忍拂你的面子而已。」
傅欽燁擦了手,掀開秦駟身上蓋的薄衾,解開她身上的衣物,為她按摩起來。
在床上躺了那麼長時間,秦駟的身子卻一點兒也沒有變化,只是肌膚有些蒼白了,但身材玲瓏有致。
傅欽燁的目光一點點往下看去,從她的桃花粉面,到兩隻玉峰,再往下,是平坦的小腹。
他連忙收回目光,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粗重起來。
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碰過女人了,他無心房事,可是看見秦駟的身子,他還是會有反應。
平緩了一時,傅欽燁給秦駟又穿好衣服,看著秦駟平靜的睡顏,他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子,輕輕舔舐起秦駟的嘴唇。
他的動作溫柔至極,像是對待一塊無價的珍寶,一點一點,慢慢的,侵入她的口中。
啪嗒……一滴淚落到秦駟臉上。
傅欽燁伸手抱住她的脖子,溫熱的液體從他臉上,流到秦駟身上,他嗚咽著,模糊不清地說道:「你到底什麼時候醒過來?!朕好累,朕想你了……」
沒有關閉的窗戶乍然吹進來一陣暖風,吹的傅欽燁臉上一陣冰涼,也將秦駟的頭髮吹了起來。
亂髮的遮掩下,秦駟的面容變得有些模糊。
傅欽燁來不及去管自己臉上的淚痕,連忙伸手將秦駟臉上的頭髮撥開,等看見她臉上的水痕,他低聲說道:「弄髒你了,」說著,給秦駟擦拭乾凈,隨後又洗了洗自己的臉。
一切剛剛弄完,傅欽燁突然聽見外間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皇上,您在嗎,太妃娘娘想要見您。」
傅欽燁皺了皺眉,這宮中只剩下了一個太妃娘娘,不過她……
這麼想著,傅欽燁給秦駟穿好了衣裳,才將門打開,看向沈德寧:「你說誰要見朕?」
沈德寧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像是對這件事一點都不驚訝一樣。傅欽燁微微挑眉,等著沈德寧回話。
「是太妃娘娘,咱家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楚,皇上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沈德寧的聲音四平八穩,一邊說著,一邊讓出路來。
傅欽燁思忖片刻,點點頭,對一旁的瑤月說道:「你去照顧好皇后。」
瑤月連忙應聲,帶著瑤虞進了屋,兩人先是將秦駟抱到窗邊,讓她斜靠在美人榻上,瑤月又拿了本書,是秦駟以前最喜歡看的奇聞異志,正想要讀,卻被瑤虞打斷:「瑤月姐姐,你說太妃娘娘找皇上會是什麼事?」
瑤月搖搖頭:「我哪裡知道這樣的事,說不定……」她說著話,卻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
瑤月頓時不再說話,一時間屋裡安靜的可聞落針。
「傅隸……」
她沒有聽錯,瑤月頓時扔了手裡的書,忍著心裡巨大的澎湃站起身,看向秦駟,那雙以往都閉著的眼睛此刻終於張開,似乎還有些不適應刺眼的光亮,但是那雙眼睛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定冷漠。
瑤月的眼淚涌了出來,不要錢一樣大顆大顆地往外冒,她砰的一下跪倒在秦駟面前,伸手捂住嘴,擋住自己嗚咽的聲音:「皇後娘娘,您終於醒了……終於……」
秦駟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揮了揮手。瑤月頓時明白,伸手從旁拿了一杯水,接著跪行到榻邊,一點一點地把杯子里的水餵給秦駟。等到秦駟喝完,她又道:「您還要碼?」
秦駟搖搖頭,又皺眉說道:「本宮睡了多久?」說著就要起身,想用手撐著榻上立起身子,卻不妨跌落到榻上。
看見這一幕,瑤月只覺得心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捏緊了一樣,她也顧不得許多,連忙上前將秦駟扶好了。
而秦駟卻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看向自己的雙臂:「本宮的手怎麼了?」沒等瑤月回答,秦駟已經試探著抬起雙臂,那雙纖細的看上去沒有一點力氣的手臂只抬起了寸長的距離,便又無力地跌了回去。
「這雙手臂……不能用了?」秦駟臉上倒沒多少沮喪,就像是說今天不能吃飯了一樣的雲淡風輕,反觀一旁眼中含淚的瑤月,就有些大驚小怪了。
可容不得瑤月不大驚小怪,她無法想象,如果秦駟知道自己一雙手臂不能用了,會是個什麼心情和感覺,這樣的事情若放到她身上,她恐怕立刻死了的心都有了。
秦駟看了一陣,移開目光,看向一旁不能言語的瑤虞,聲音還有些沙啞地說道:「你去,將太後身邊的含煙給叫過來。」
瑤虞立刻領命去了,只是她走的跌跌撞撞的,在門檻處還摔了一跤。
秦駟收回目光,又看向瑤月:「這些時日,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