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顏值靠邊站,主要看氣質
「至於我為什麼要騙翁志平,為什麼一直和翁曉針鋒相對,為什麼厭惡翁家那三個,你都調查過了吧?」方頌祺又狠狠吸了一口煙,感受著薄荷的冰涼慢慢將胸腔充斥,盯著虛空處。像是陷入回憶。
少頃,她重新偏過臉來,眼珠子比方才還要黑上好幾分,話鋒卻是從虛浮轉成了凌厲:「那是我母親的遺物,屬於我的東西。他們背著我據為己有,我想要討回來,礙到你的什麼事了,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你以為方雅真的能夠威脅到我?你不是對我的事了如指掌嗎?那你應該知道,方雅只是小三生的孩子,我這些年之所以花錢養著她沒讓她死,是為了膈應翁志平,為了欣賞當翁志平發現方雅能蹦能跳好端端地活著,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如果你讓我提前看到,我無所謂。」
「林斯年,要不你乾脆告訴我,你肚子里究竟在打什麼算計。或許還能夠說服我,否則別想我善罷甘休!」方頌祺湊近林斯年,一眼不眨地凝著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神情。可是,林斯年的目光亦深深地與她對視,反讓她覺得自己才是被看透到最深處的那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林斯年終於開了口,卻是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那條項鏈並不值錢。」
方頌祺的火氣噌地重新被點燃,暴怒地大吼:「我說過那是我母親的遺物!和值不值錢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只是破銅爛鐵我也要拿回來!」
衝動之下,方頌祺掄起手上的包砸向林斯年,林斯年抬起手臂輕輕鬆鬆地擋掉。
方頌祺瞥了一眼飛落在一旁的自己包。裡面的東西全都散落了出來,收回目光,靜靜等待林斯年對她的審判。畢竟她今晚對林斯年的反抗已然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剛剛都惹得他動手了,何況現在她罵人咬人還打了人。
出乎意料,林斯年很平靜,如同洞察了她試探的小心思一般,斜斜勾了勾唇。
方頌祺吸了一口氣,霎時明白談判失敗。呵,她寧願林斯年生氣對她動粗,也好過他恢復高深莫測,怎麼都撬不開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方頌祺彎腰,胡亂將東西撿回自己的包里,打開車門,「林先生要做什麼事。自然不需要給理由。」
「既然你不願開尊口說服我,那我只好自己說服自己。現在我要一個人靜靜,不過我不能保證能想通。如果我也沒能說服我自己,那麼從明天開始,你最好還是把我綁著鎖著,別讓那一家子出現在我的面前!」說著,方頌祺下了車,砰地一聲重重關上車門,扭身就走。
林斯年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眯起眼:「你有沒有想過,那條項鏈並不值錢,翁志平為什麼要拿走。」
「你什麼意思?」方頌祺滯住,猛地轉回身。卻見林斯年已經發動車子。方頌祺急慌慌追在車子後面:「林斯年你給我說清楚!你他媽的都知道些什麼?!混蛋!停車!停車停車停車!……」
通過後視鏡,林斯年看見方頌祺跟在後面跑出好長一段路,最後兇巴巴地扔出一隻鞋。拐上大馬路,瘦削的身影消失,林斯年嗤笑地勾了勾唇,目光專心致志地聚集回前方。不消一會兒行進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擋風玻璃上落下了兩三滴雨水。
很快地,伴著雷聲閃電,瓢潑大雨挾著夏末秋初的清涼徹底澆下來。
林斯年微微皺了皺眉。手指無意識而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
綠燈亮起,林斯年瞟了一眼後視鏡,踩了油門繼續前行。
車內在這時忽然傳出一陣連續的震動聲。
林斯年四處找了一圈,在副駕駛座下發現了方頌祺的手機,估計是剛剛落下的。土農剛技。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林火華」三個字,林斯年的眸底微光閃爍,任由手機在椅座上震動,然後掛斷,重歸安靜。緊接著,屏幕倏地又一亮,一條簡訊進來。
林斯年抓起手機。屏幕雖然未解鎖,但仍可以讀到所顯示的簡訊內容。
林斯年挑了挑眉稍,把手機扔回椅座,一打方向盤原地掉頭,硬擠進對面車道里,惹來數聲咒罵。
大雨潑打著兩側高大濃密的法國梧桐,刮雨器來來回回地轉動。林斯年打開遠光燈,仔細盯著前方的道路,將車開回方才的小路上去。
空氣被黑夜和雨水蒙上濃重的霧氣,一路開到盡頭,沒有發現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其他的車輛。林斯年重新開出來,繼續尋找,又拐回到大馬路上,依舊未曾搜索到熟悉的人影。
林斯年不禁微凝起眉頭,沉了沉臉,再一次調頭開進小路。
這一次比之前又放緩了車速,憑著記憶,沿途找回到方頌祺扔他鞋子的位置。林斯年停住車,放低車窗,目光四處掃射。
終於,不遠處的一棵樹的枝幹后,模模糊糊地投射出一個人的輪廓。她的兩隻手舉著包頂在頭上,隔著粗白的雨簾,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林斯年把車開過去,靠近了才看清方頌祺的模樣。衣裙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瓏的曲線。
這種情況下她的狼狽,顏值靠邊站,主要看氣質。林斯年也不喊她上車,饒有趣味地透過車窗觀賞。
方頌祺冷冷瞪著林斯年,十分不雅地偏頭淬了一口痰,隨即抱著包小跑到後座上了車,帶進來一股冷冰冰的寒氣,坐在駕駛座上的林斯年感受得一清二楚,回頭看方頌祺。
她渾身都在滴水,把座位都弄濕了。她卻似乎一點都未察覺,甚至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旋即用力一甩,甩到皮質的椅座上,發出「啪嗒-啪嗒」聲。
顯然,她是抱著報復的心理故意為之。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女人。
「毛巾!」
這輛不是林斯年的日常用車,方頌祺不清楚物件的擺放。林斯年把前面的一整盒抽紙扔到後面去給她。
方頌祺拉了拉臉,勉為其難地抽了三四張擦臉,冷不丁連打了三個噴嚏。
「濕衣服穿身上不難受?」林斯年好心提醒她,順手把車內的溫度調高,開始倒車出去。
兜里的手機在這時震動,林斯年騰出一隻手掏電話。
沈燁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