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不是宇文家的人
「你放肆!」太后怒拍桌:「哀家這麼多年一直心疼你,為你求各種東西,你現在竟然說這樣的話?」
眾人都是一頓,宇文羲連忙道:「母后別生氣,兒臣只是覺得有些委屈而已。本就該是兒臣的東西,為什麼要讓給他?」
太后的心情複雜極了,她當初是一時衝動才會勸說宇文頡讓宇文羲繼位,事後她也後悔了,畢竟那皇位是頡兒自己打下來的。她太寵著羲兒了,以至於羲兒有了錯誤的認知,覺得那皇位就該是他的。現在怎麼勸說也已經是晚了。
猶豫了許久,太后道:「你跟哀家單獨說幾句話。」來邊島弟。
宇文羲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強壓著怒意,讓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出去。
「宇文家的江山是宇文先祖打下來的。」太后語重心長地看著他道:「現在你皇兄這皇帝當得也挺好,百姓安居樂業,沒有戰亂和飢餓,你又何必掀起戰爭,讓天下人都受苦?」
羲王爺輕笑:「母后怎麼就知道這天下落在兒臣手裡,百姓會受苦?這回要反他的是各路藩王,兒臣也沒有什麼辦法阻止。與其讓皇位旁落,倒不如落在兒臣的手裡,您覺得呢?」
太后搖頭:「落在你手裡,哀家就真的無顏下去見先帝了。」
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羲王爺眯眼看著她:「母后此言何意?」
內心滿是掙扎,太后猶豫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皇位哪怕落在姓宇文的藩王手裡,也不能落在你手裡,你不是宇文家的人。」
晴天一道霹靂。羲王爺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下意識地看了看緊閉的門窗,然後才開口問:「為什麼?」
太后扶額,突然間像是老了十歲一樣,啞聲道:「沒有為什麼,是哀家作的孽,百年之後定然要下油鍋去還給先皇。」
宇文羲皺眉。眼珠子左右轉了好幾圈。
他知道太后的很多秘密,在他懂事之後就經常看見花崢嶸進宮,太后也沒有要迴避他的意思,甚至讓他一併去見,說花崢嶸是個很有學問的人。
小時候不懂,他還當真以為花崢嶸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等長大了才知道,花崢嶸無功無名,考試多次落榜。這樣的人,母後為什麼會另眼相看?
經過打聽他知道了,母后在進宮之前與那花崢嶸有過一段情,先帝死後,兩人來往少了一些,但也時常有花府的書信送進宮。
於是他以前才會威脅太后。說知道她與花崢嶸的事情。沒想到太后也當真被威脅了,對他更加好。
現在太后說這樣的話,宇文羲想不多想都難,伸手抓著太后的肩膀,他眼睛血紅:「我是你與花崢嶸生的孽種?!」
太后一震,心裡一疼:「你……」
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您不否認,那就是了?」宇文羲一向還算冷靜,這下是徹底冷靜不了了,深吸好幾口氣,一把將太后推到軟榻上,轉身就猛地一腳踹碎了旁邊落地擺著的花瓶。
「啪」地一聲巨響,花瓶摔得稀碎,外頭的月見連忙推門進來:「太後娘娘?」
宇文羲渾身戾氣,一把將月見推開就沖了出去。寧太后在軟榻上直抹眼淚,看見月見進來,抱著她就哭。
「咱們回慧明殿再說。」月見柔聲安慰:「您先別哭。」
「哀家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了。」太后淚眼朦朧地嗚咽:「是哀家當年糊塗,現在除了皇位,哀家什麼都給他了,那孩子怎麼就是不知道知足呢?」
月見抿唇,羲王爺從小就被溺愛得自私狂妄,也委實怪不得別人啊……
回去慧明殿,太后把事情給月見說了,月見嘆息:「您沒有做錯,皇位不該是羲王爺的,他搶了更是坐不穩,大梁江山會毀在他手裡。」
「可是如今哀家要怎麼做?」太后蹙眉:「幫著頡兒坐實羲兒的反叛謀逆之罪嗎?哀家……不想那麼做。」
月見沉默,就現在各處的動作來看,離羲王爺正式起兵造反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宇文羲沒有任何退路,一旦造反失敗,必死無疑。
但,他若成功了,皇上也是必死無疑。
「太後娘娘,您是時候該做個決斷了。」月見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您也總該為江山多考慮,畢竟……先皇待您不薄。」
豈止是不薄,先皇對她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地好吧,哪怕知道她心裡有人,都依舊寵愛她,將帝王的尊嚴都放下了,允許她「見親人」。
這個「親人」自然就是花崢嶸。
懷上宇文羲其實是個意外,她與花崢嶸就做了那麼一次出格的事情,誰也不曾發現,先皇也肯定是不知情的。所以她懷著愧疚的心,將宇文羲給生了下來。
先皇還因此大喜,舉辦了晚宴,賞賜了她不少的東西。
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太后對先皇充滿了感激,不再與花崢嶸有情感瓜葛,只讓他偶爾來看看孩子,越矩之事,再也沒做了。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宇文羲不是皇家血脈,就算她再疼愛,他也是不能坐上皇位的。最開始太后還抱有僥倖心理,想著讓羲兒做皇帝,頡兒做將軍,這樣她會很滿意。但是,頡兒不願意,先皇更是入了她的夢來,把她嚇得哭了一個晚上,當即去給頡兒道歉,扶頡兒坐穩皇位。
現在她要怎麼辦呢?阻止羲兒是肯定的,可是,她不願意讓羲兒丟了性命。
「月見,你派人去皇帝那邊看看情況。」想了許久,太后道:「再聯絡各路藩王,問問他們究竟是想如何?」
「是。」月見應聲出去。
太后扶額躺上床,眼淚還跟著在掉。孽債啊,自己作的孽,遲早都是要還債的!
宇文頡一身戎裝,立馬在城門口。
賀長安輕笑道:「吾皇風華絕代,世人皆知,又何必這麼招搖?等會傷著了可怎麼是好?」
「戰場上來回,你還想全身而退不成?」眼裡有嗜血的光芒,宇文頡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興奮,手裡的長刀指地,看著遠處密密麻麻往這邊靠近的士兵,忍不住伸舌頭舔了舔嘴唇。
賀長安搖頭嘆息,人家皇帝都喜歡錦衣玉食待在皇宮裡調戲宮女,就只有他,恨不得天天上戰場殺敵。
其實說心裡話,帝王的確是更適合做將軍,只是這樣驍勇善戰的將軍在皇權之下往往是沒有好下場的,所以也寧肯他當皇帝,自己想怎麼戰怎麼戰,完全不用擔心被別人左右。
上一次與皇帝一起上戰場已經是很多年前他繼位的時候了,這次應該也還是一樣,他負責守住帝王的後背即可。
鑼鼓震天,號角吹響,帝王一聲令下,京城守軍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地往前沖。
帝王親臨自然是無比鼓舞人心的,更何況這皇帝不是在後頭裝樣子,而是沖在前頭,簡直把一眾士兵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心裡底氣十足,殺起人來也就勇猛了不少。
戰場上的宇文頡簡直是魔鬼!賀長安一邊注意著周圍一邊感嘆,手起刀落沒人比他更利索了,近他身的人沒幾個還能站著的,袍子上沾滿了別人的血,整個人當真像一頭威風凜凜的雄獅。
這一戰只能算是試探性地對戰,雙方都沒有用盡全力,但是因為有皇帝在,守軍只損失了一百,對方卻折損了三百人,這樣的低付出高回報,讓守軍一片歡騰。
「這樣下來咱們要守住幾天完全不是問題。」賀長安擦著臉上的血跡,勾唇道:「等援軍來了,就直接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別高興得太早。」宇文頡神色凝重,低聲道:「這要只單純是楚王跟朕過不去也就罷了,背後分明還有宇文羲,他不是這麼簡單能弄倒的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就一定已經有了全盤計劃。」
「他的兵可都在冰洞里卡著呢。」賀長安挑眉:「難不成還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帝王抿唇,只要他找不到花春,那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紫辰殿被人強行撞開,裡頭卻空無一人。
斬水傻了,連忙讓人四處翻找,卻什麼都沒找到。
「人呢?」
「皇上前面來過一次,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兩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眼線道:「可能是把德妃娘娘送去了別的地方。」
太狡猾了啊!斬水有點崩潰,皇帝對別的事情不上心,怎麼就對保護德妃花這麼多心思?壓根是攔都攔不住,找也找不到。
斬水很沮喪,不死心地又找了一遍之後,只能回去給自家主子復命。
「那是他的軟肋,他自然得藏好了。」羲王爺冷哼:「不過做到這份上,也真是情深意重了。」
「咱們現在怎麼辦?」斬水皺眉。
「不急,本王有后招等著他。」羲王爺道:「只是現在發生了些別的事情,本王要分心處理,你先帶人去與外頭的人接洽吧。」
「是。」斬水拱手應了,心裡還是不免有些遺憾。本來抓著德妃就大功告成的事情,現在又得繞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