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少年心

第33章 少年心

困擾已久的難題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錦一反倒總有一種不真實感,甚至覺得既然結局是這樣的,那麼自己之前苦大仇深的行為是不是太沒必要了。

「……」不不不,怎麼能這樣否認自己呢。她才不是沒有緣由地苦大仇深,只是現在情況特殊,她暫且把以前的恩怨放在一邊而已。等手頭的事情都處理完以後,嗯,還是得找蕭丞好好問個清楚!

只不過眼下惠妃的事還不知要折騰多久呢。

有人說她最後死於一杯毒酒,也有人說皇后就連死也不會放過她。至於惠妃到底是如何走完這一生的,宮裡的人也無從得知,只知道短暫的平靜之後必定又將迎來新的風雨。

卻不曾想過風雨來得這麼快。

皇后在永和宮不眠不休地照顧了皇帝好幾日,雖說她並不奢望皇帝會因此改變什麼,但至少心底也會有所觸動吧。

結果皇帝睜開眼后找的一個人仍舊是惠妃,而皇后被徹底無視了。

一旁的萬太后見他還這般鬼迷心竅,於是把惠妃所做的一切都說給他聽,可皇帝怎麼也不肯相信惠妃會做出這種事來,甚至還發了一通脾氣,責怪皇后私自做主,為了一己私慾,所以才故意趁他生病之時陷害惠妃。

太后被他的執迷不悟給氣得話都說不出了,拂袖走人,而皇后呢,則是被皇帝趕回了坤寧宮,這陣還在屋裡傷心地哭呢。

蕭丞在永和宮同皇帝好生說了一番后,又一刻不停歇地趕來坤寧宮,安撫安撫有苦說不出的皇后。

參與了此事的錦一也早被叫到了殿前,對著皇后把能說的好話都已經說了個遍了。本來眼見著好不容易奏了效,皇后終於快要止住眼淚了,結果他一來,又全都前功盡棄了。

皇后這幾日本就休息得不甚好,哭過以後更顯形容憔悴無神,也難怪皇帝要找惠妃。

她一見蕭丞來了,心裡的委屈又被挖了出來,哭得是淚如雨下,訴道:「蕭廠臣,你來得正好。你同本宮說說,本宮到底做錯了什麼,竟讓皇上寧肯信那個賤女人也不肯信本宮!」

女人較起真來,威力或許比這世間任何一門武功還要強。錦一已經領教過數次了,深有體會,於是遞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順帶示意他,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吧。

蕭丞卻好似並未覺得這是一個燙手山芋,面容清雅,站定在皇后的跟前,自如地應對道:「娘娘實在是多慮了。您沒有做錯任何事,萬歲爺也並非不相信您,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惠妃的事情罷了。」

說完又話鋒一轉,把話頭全都轉回到了她的身上,「薛公公以為呢?」

「……」錦一還以為自己可以卸下重擔了,卻沒料到他又把自己牽扯進去了,於是不得不又重新警惕起來,立馬端著笑臉,換湯不換藥地接話,「蕭廠公所言極是。興許再多等一些時日,萬歲爺就會知道並且珍惜娘娘的好了,您可千萬別在這之前就放棄了。」

皇后還在氣頭上,敏感得很,一點不順心的話都聽不得。這不,一句話又激起了千層浪,她的聲音變得激越。

「有什麼接受不了的!那女人想害他,本宮才是真心待他好啊!可皇上倒好,避本宮如蛇蠍,活像本宮才是那個害他的人似的!」

錦一見她又來了氣,只能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表示深深地贊同,過了一會兒才小心地繼續說道:「這話雖是這麼說的沒錯,但娘娘您也是知道的,萬歲爺重情,如今還被那惠妃迷得團團轉,哪能這麼快就變心啊,您總要給他一點時間去適應適應的,您說是么?」

說起來也是心酸的。她一個連情情愛愛的滋味都還沒嘗過的人,還得擱這兒苦口婆心地安慰別人,而且還得必須說得跟真的似的,說得她都快江郎才盡了。

一想到這兒,她舔了舔說得有些乾的嘴唇,忍不住偷偷橫了蕭丞一眼。都怪他,凈知道把她往懸崖邊推,像是恨不得她能屍骨無存似的。

誰料她這一橫,正巧對上了蕭丞的眼睛。明明和平時一樣,清風不驚,乾淨得沒有摻雜任何一點情緒,卻又比人間花色的溫暖還要攝人心魄。

「……」見他又是這般事不關己的模樣,錦一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咂了咂嘴,而後無言地低下腦袋。

雖然……雖然她也不是在向他求救,想讓他幫忙解圍什麼的,可他這麼坦蕩蕩的當旁觀者,她怎麼就覺得這麼失落呢。

不是說好要重新開始么,難道不應該從此互幫互助么,怎麼他還和之前一樣,沒什麼不同呢。莫非是因為他後悔了?

就這樣失落了一小會兒,錦一又搖了搖頭,把自己搖醒,趕快掐掉了這沒出息的想法。

她怎麼能越活越回去了呢。都自力更生了這麼長時間,不也還活得好好的么,怎麼腦子一發熱,又讓消失已久的惰性跑了出來,甚至差點重新變回到那個什麼事情都只會依靠蕭丞的錦一。

蕭丞一直在看著她,見她突然變得垂頭喪氣的,眉梢微揚,彎了彎唇角。不甚明顯的弧度,更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

「薛公公說得是。」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勸解道,「不是娘娘不好,只是萬歲爺還沒看見您的好。總有一天,萬歲爺會知道誰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

他一出聲,錦一的思路就被打亂了,只顧著去聽他在說什麼了。聽完后她又冷哼了一聲,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能笑,不能多想,不能得意忘形,因為本來就是他的錯,他站出來說話也是應該的。

可惜雖然她想是這麼想的,不過嘴角卻不怎麼聽使喚,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線牽住了似的,不自覺地向上翹。但她似乎還沒有察覺,仍舊在認真地聽他說話。

氣人的是,明明他倆說的內容都差不多,偏偏皇后聽了他的這番話后,情緒才稍微好轉了一些,用手帕拭了拭淚,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麼可能性,慌張地問道:「該不會是因為皇上看出了什麼端倪來?還是有人偷偷去告了密?」

「……」錦一不知道皇后是真的傻得可愛,還是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弄得人很想要提醒她一句,皇帝一醒來您就在旁邊呆著了,還有誰能鑽這個空子,有這個能耐在您的眼皮底下去告密啊。

可是對於這個不怎麼有回答必要的問題,蕭丞卻沒有絲毫的厭煩之意,依然耐著性子為她解釋,一點一點消除她的疑慮。

果然是久經沙場的人,三言兩語就把皇后說得服服帖帖的,讓她不再東想西想了,而是決定再靜心等等。

這下算是徹底完成任務了,錦一如釋重負,終於可以不用再絞盡腦汁去想那些大道理了,跟著蕭丞一起走出去了。

本來按照規矩,她理應送一送蕭丞的,可踏出正殿的時候,她發現邵生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心想既然都有人了,那這樣應該就輪不到她來送了吧,於是和蕭丞客套了幾句后,又對邵生說道:「那就有勞邵公公了。」

邵生還正在縮著身子躲風呢,一聽見身後的動靜,連忙轉過身來。

他剛想迎上去,卻見自家督主冷著一張臉,聽了錦一的話后,狀似不經意地掃了自己一眼,凍得他一個哆嗦,立刻明白了過來,改口道:「……薛公公誤會了,我只是路過此地,還有別的事趕著去辦呢,還是勞煩你送送督主吧。」

「……」錦一剛想叫住他,可他已經一溜煙跑遠了,像是有鬼在後面追似的。

饒是她的反應再遲鈍,這麼明顯的破綻也是能看出來的好么。路過都路過到坤寧宮裡面來了,是想唬誰呢。

她斜眼看了看身邊人,但後者十分淡然,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也沒有說一句話,自顧自地往外走去。

「……」以為不說話就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么。

碰了壁的錦一還是跟了上去,知道他這又是在讓自己當陪走的,於是等走到沒什麼人的地方后,才扯了扯他的衣袖,喜滋滋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同我說?」

這是他們和好以後第一次獨處,她說話也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不再顧那些繁縟的規矩了,心想這回是不是又要偷偷塞給她什麼別的玩意兒。

誰知蕭丞只回了一句「沒有」。

「……那你把邵生打發走,讓我送你做什麼?」錦一納了悶了,難得往自己臉上貼一次金,「是不是就想讓我陪你走走啊?」

聞言,蕭丞捻著佛珠的手一滯,涼涼地覷了她一眼,「咱家有說讓薛公公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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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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