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寄薇一進花廳,就看到花廳中跪著兩個人,而花廳前頭的兩張太師椅上分別坐著蘇二老爺和伯爺。寄薇連忙上前給他們見禮。
蘇二老爺還沒說什麼,伯爺就連忙說道,「不必多禮。老四媳婦你肚子已經這般大了,就不要到處走了嘛,如果不小心傷著孩子怎麼辦,」
寄薇小心地在一旁的楠木交椅上坐下,冷冷道,「沒親眼看到害我和孩子的人受到懲罰,我連睡覺都不安穩。」
伯爺尷尬一笑,「這不是已經抓到了害你的兇手了嗎,我和你父親會妥善處置的。」
寄薇只淡淡道,「是嗎,就是跪在這下頭的兩個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和他們有這麼大的仇恨,讓他們一定要害死我。」
伯爺臉色一沉,說道:「這兩人膽大包天,竟敢毒害主子,絕不能輕饒。崔管事,你自己說,為什麼要毒害四奶奶?」
崔管事是長著三角眼有些清瘦的老人,聽到伯爺問話,他戰戰兢兢地說道:「伯爺,四奶奶饒命,小人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
蘇二老爺騰地拍了桌子,怒喝道:「閉嘴!一時糊塗你就敢加害主子,再給你點膽子你不是要逆天了?還不趕緊老實交代。」
崔管事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小人……小人是受了這賤人的蠱惑啊!這賤人,這賤人和小人一向有私情,她……她前陣子跟小人說,說……她想要給某個看不順眼的人一點教訓,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小人……小人手頭正好有點葯,就拿給她了。老爺明鑒,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她會拿這個……拿這個葯去害四奶奶啊!」
寄薇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只抓住一點問道:「你說的這個葯,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崔管事緊張地看了寄薇一眼,吞了口口水,說道:「小人……那葯是小人撿來的。」
「撒謊!」寄薇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是撿來的,你怎麼知道這葯是怎麼用的?你怎麼會知道這葯能夠害人?
「小人不敢撒謊。」崔管事急急忙忙地說道:「這葯確實是小人撿來的,是去年燕南王世子那個反賊住在伯府的時候,我在他住過的地方撿到的。只不過,我當時偶然路過燕南王世子的居所,看到燕南王拿著這個葯在跟人說話,還講了這個葯的用途。後來燕南王急匆匆搬走了,小人在領著下人收拾的時候又見到了這個葯,因為是裝在小人看到過的小瓷瓶里的,小人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寄薇皺了皺眉頭,有點半信半疑。這毒是出自燕南王府,那倒是很有可能的。可這個管事說他是撿到的,就很可疑了。這燕南王世子會那麼不謹慎,就那麼大大咧咧地在伯府里談論毒藥,還讓府里的下人看到聽到?
蘇二老爺這時候慢條斯理地問道:「你仔細說說,當時燕南王世子拿著這個葯,是想給誰用啊?」
崔管事搖搖頭,說道:「這個小人沒有聽到。聽了一半,小人怕被發現,就急匆匆地走了。」
寄薇冷哼一聲:「暫且算你這毒藥是撿來的吧,不過,你隨隨便便將這毒藥交給崔婆子,也不問她到底去害什麼人,就不怕她干出什麼抄家滅族的大事,牽連到你嗎?」
「這……」崔管事遲疑了,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他半晌才囁嚅著說道:「小人……小人以為這賤人沒那個本事能接觸到貴人,最多害害跟她一樣地位的人,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她會去害四奶奶啊!」
蘇二老爺冷冷一笑:「想不到?我看你是想掉腦袋了!」
寄薇也不去追究這崔管事的責任了,只盯著那蔡婆子:「蔡婆子,你有什麼話說?」
蔡婆子看起來有點獃滯,一臉的死氣沉沉:「老婆子該死,老婆子妄圖謀害主子性命,罪該萬死,甘願受罰。」
寄薇有點不耐煩地說道:「我問你,你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害死我?」
蔡婆子抬起頭來,陰陰地看了寄薇一眼,說道:「四奶奶高高在上,當然不懂我們這些奴婢的辛苦。」
蘇二老爺又怒了:「廢話什麼!到底我女兒怎麼你了?」
蔡婆子一臉悲痛地盯著寄薇,問道:「大奶奶還記得紅櫻嗎?」
「紅櫻?」寄薇蹙眉想了半晌,才從腦海里揪出這個人物。她是四爺最早的通房之一,當年四爺在外征戰的時候,紅櫻正好生產,卻因為難產最後死了,孩子也沒保住。難道,這蔡婆子認為是寄薇害死了紅櫻,所以現在趁著寄薇懷孕,想以牙還牙,給紅櫻報仇?
寄薇驚訝地說道:「你……你是紅櫻的……」
蔡婆子點頭道:「老婆子就是紅櫻的娘。」
寄薇其實對當日紅櫻死亡的具體情節並不十分清楚,因為那時候的寄薇確實不待見這個懷孕的侍妾,所以一直刻意不去關注她,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傷春悲秋之中。直到下人們回稟說紅櫻要生產了,她才讓人急急慌慌地去找產婆。後來,產婆回稟說紅櫻難產死了,她才有點驚慌。
紅櫻的死,最後也導致寄薇和四爺之間的冷戰升級,兩人的關係降到零點。
但是寄薇現在可以肯定,紅櫻絕不是原來的寄薇害的。也許她對於這樣的局面心內確實有過一絲暗喜,但她那樣的高傲,是絕不會主動去加害一個侍妾的。她不屑,也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寄薇抿抿唇,斬釘截鐵地說道:「當年紅櫻難產,和我可沒有任何關係!」
蔡婆子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四奶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紅櫻身體那麼好,怎麼會突然就難產了?還是一屍兩命。你嫉恨紅櫻佔了四爺的寵愛,生怕她生下庶長子,這才下了毒手。」
寄薇冷笑:「你說的這般肯定,你有什麼證據?」
蔡婆子脖子一梗,冷聲說道:「老婆子只不過是個下人,哪能找到什麼證據?老婆子的女兒不明不白地死了,還是在四爺外出征戰的時候死了,這就是證據!」
蘇二老爺插話了:「拿不出證據,就胡亂攀誣主子,還起意謀害主子,你這樣的奴婢真是死有餘辜!」
蔡婆子凄慘一笑:「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道理老婆子我還是懂的。沒有替女兒報仇,是我老婆子命不好。現在要去陪我那苦命的女兒,我也認了……」說著,蔡婆子騰地站起來,一頭就撞向旁邊的椅子。
鈴蘭身手十分矯健,又見多識廣,早就看出蔡婆子不對勁,見蔡婆子尋死,一下子衝過去攔住了她。其他的丫頭也圍上去,將蔡婆子按倒在了地上。
蔡婆子沒有死成,完全喪失了鬥志,被壓在地上,動也不動。寄薇皺眉道:「蔡婆子,你先別忙著死。這件事咱們可要分辨清楚,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擔了這害人的罪名。這件事,我完全可以去請當年的產婆來跟你當面對質。當年服侍紅櫻的丫頭我也可以都叫來,咱們在這裡好好了結了這事。」
伯爺這時候嘆了口氣,說道:「當年紅櫻的事,老夫是知道的,確實和老四媳婦是沒什麼關係。蔡婆子,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蔡婆子看伯爺發了話。有點遲疑地抬起頭:「伯爺……伯爺怎麼會知道?」
伯爺說道:「老四在外頭征戰,他的侍妾正好在這時候死了,我作為伯府的主事者,肯定要查一查的。我當時就詢問過那產婆和丫頭,知道紅櫻確實是難產死的。如果紅櫻真是老四媳婦害死的,老夫怎麼可能對她一點懲戒都沒有?」
蔡婆子沉默了。伯爺在伯府也算是一言九鼎,他既然說當日曾經查過,那就確實是查過的。
寄薇也沒想到伯爺會替她說話,一時間也有些沉默。
蘇二老爺沒想到還會扯出這一段往事來,也有些震驚。但他也明白,蔡婆子能有這麼大的膽子做這件事,絕對跟秦大奶奶脫不了關係。
他沉聲問道:「蔡婆子,如今你知道了,這事是你冤枉了我女兒。如果不是我接回了女兒,今日就又是一場慘劇。這件事明顯計劃周全,你一個下人,不可能有那樣的心計。我問你,是不是有人攛掇你這麼做的?」
蔡婆子猛地抬頭看了一眼蘇二老爺和伯爺,又默默低下了頭:「沒有誰攛掇,是老婆子自己一個人乾的。」
「是嗎?真是你一個人乾的?」蘇二老爺搖了搖頭:「唉,想不到伯府一個老婆子都有這麼狠的心計,我以後還怎麼敢讓我女兒住在那呢?」
伯爺聞言陪笑道:「這件事老夫御下不嚴,還望親家海涵。內宅的事情這陣子是大奶奶在管,她未能明察秋毫,縱容手下人行兇,害得老四媳婦受驚,確實犯了大錯。她聽說老四媳婦出了這件事之後,當即就自動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請罪。老夫還罰她在伯府的小佛堂里禁足並吃齋念佛一年,為老四媳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經過這件事,老夫也會好好約束下人的。所以,請親家老爺放心,這樣的事是絕對不會重演了。」
蘇二老爺知道伯爺這是在給他交代了。大奶奶沒能逃脫罪責,但這已經是最輕微的責罰了。他摸著鬍子說道:「如此甚好。但我女兒如今肚子這麼大了,只能在娘家待產了,伯爺不介意吧?」
伯爺連忙道:「親家說的是。老四媳婦就安心在娘家待產吧,等老四打了勝仗回來,到時候再一併接回家去。」
寄薇知道這是她現在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因此也沒多說什麼。大奶奶,她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這件事還是等秦燁回來,看他怎麼說吧!
蘇二老爺點點頭,看著堂下跪著的蔡婆子和崔管事,說道:「這兩個人,既然是伯府的下人,又做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還請伯爺帶回去自行處置吧!」
伯爺臉上現出輕鬆的神情:「親家放心,這件事就交給老夫吧!老夫一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伯爺指揮手下將蔡婆子和崔管事押下去,然後哈哈一笑,說道:「終於將兇手揪出來了,親家也應該可以安枕了。咱們好久沒有一塊喝酒了,今兒可要好好喝上幾杯。」
蘇二老爺臉色稍霽,站起身來點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伯爺請。」
伯爺也跟著站起來:「親家請。」
兩位老爺子表面上其樂融融地走出花廳,一起喝酒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忘記這個難產的通房叫啥了,囧……
重新起一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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