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鬼打牆
沉睡之中,感到好像是有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從什麼地方傳來,起先他沒有發覺,但是陡然的想起馬叔離開前說的話。
「午夜十二點以後不要出門,甚至連燈也不要開。」
這句話再次在他腦海響起,像是一根毒刺,深深的插進眼睛里。
「學姐。」
顧不上穿上外衣,開門就衝到了彥林的房間。昏黃的燈光被蒼白的牆壁反射,咿咿呀呀的聲音從彥林的裡屋傳來,像是農村喪辦上凄凄咽噎的哭聲。
裡屋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反鎖,但是那種讓人從心底難受的聲音明顯就是從裡面傳出。
「學姐,你還好吧?」葉千的聲音如石沉大海,一去裊無聲息。
完了,肯定是前半夜的小鬼頭沒有清理乾淨,現在回來複仇來了。葉千在心底想著。
他在屋裡轉了一圈,發現這間屋子除了幾個無聊的凳子便空無一物,連一個可以用來砸門的器具也沒有。
死馬當活馬醫了,他抄起木凳子單手劈扣在那道看起來不堪一擊的木門上。
一聲悶聲如同撞擊在龐大石頭上的聲音迴響,這間房子好像變成了一個沒有絲毫空間的實體。一個詞從葉千心底冒起:鬼打牆。
鬼打牆有三種,最常見的便是走在走道上,一直走而不見出口,這只是尋常低等的鬼打牆。而眼前這種將一間房子變得沉重沒有空間的算是少見而高級的,因為這種外人幾乎拿裡面的人鬼毫無辦法無從下手。最後一種鬼打牆只在傳說之中聽過,幾乎無人經歷過,那就是將人變作牆體,鑲嵌於任何地板或是牆縫之中。
「又沒辦法了嗎?」葉千自言自語,將自己的左手抬起,上面三個指頭上面的刀口還像是三張蛤蟆口的開著。手術刀片從口袋裡掏出,快速的在小指頭上劃過,一個十字型出現在指肚上,鮮紅的血液迅速蔓延整個手掌。
「真他媽的疼,十指連心果然不是說了玩的。」葉千念叨著,將手掌輕輕的印在門上,一個血紅色的巴掌留在門上。
顧不上止血,隨便掏出點藥粉灑了一下。然後回到房間,從書包裡面拿來一隻紫色筷子。
用打火機點燃一隻蠟燭,火紅的光亮給這個昏黃的房間帶來一點喜慶和暖意。將紫色的筷子放在火焰上慢慢的點燃,如同煙頭一般紅的筷子一段冒出粉紅色的青煙。
「這紫竹之我們學校裡面為數不多的寶貝了,下次應該多帶一點出來。」他說著,將那被燒紅的直接就插到留在門上的血手印掌心之中。
「葉家血,紫竹墨,應該能打開了吧。」
紫竹製成的筷子像是緩慢插進了一片血色的空間之中,垂直的定在門板上,不動。
葉千手扶著門把手,一推,門開了。
但是入目的景象讓他頭皮發麻。
彥林一個人所在牆角,手上拿著本來應該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她對面的床上,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在拚命的拉扯著她最後的護身符被子。
披頭散髮分瘋女人一邊搶著,一邊嘴裡面咿咿呀呀的嚎叫著,好像想要吐露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葉千上去就朝著那瘋女人的頸后一記手刀。就在將要砍中的一剎那,瘋女人好似早就預設好了一樣,像是玩偶玩具中安裝了彈簧發條一樣,瞬間將頭迴轉。
一張口裡吐著白沫,滿嘴黃牙,眼睛瞳孔放大的臉立即出現在他的眼中。
「卧槽。什麼鬼?」葉千自詡見識不少,但是像這般模樣的鬼怪還真是沒見過。
「葉千,她不是鬼。是人。」彥林帶著驚懼語氣的聲音傳來。
這時葉千才再次打量了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口吐白沫,眼神暗淡,瞳孔放大,手上力大無比,嘴角抽搐,喪失理智,一系列的情況都表明,眼前這個人,是羊癲瘋。
「還真是一個人。那就好辦了。」他說著就飛快的從口袋裡掏出真刀,朝著對面的肩膀一針紮下,還不等這個人再有反應,已經倒在地上靜止不動。
「收拾完工。」葉千朝著彥林露出一個微笑。
彥林從牆角站起來,披著被子。
「她是怎麼進來的?」葉千問道。
「不知道,我感覺有人在抓我。醒過來,她就站在床邊,然後手扯著我的頭髮。」
「嗯。」葉千想,原來馬叔讓不要開著門,不要開著燈,就是因為這村裡有這麼一個會抽風的女人。但是那將一個房間變成實體結構的鬼打牆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想不通就不再多想,然後看著眼前人。
這個一同從學校出發,一路上都被折磨的女孩子。在學校,她是叱吒風雲的主席,說一不二,沒人敢跟她頂嘴,但是到了這裡,便成了一個弱不禁風須要別人呵護的平常少女。
「好了,我在這看著,你接著睡吧。」葉千說完就感到不妥。哪裡有一個男孩子說看著女孩子睡覺的,又不是情侶,更不是兄妹。
彥林臉上紅了一下,然後才說道:「算了,都這時候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天就要亮了,睡也睡不著了。」
這時葉千才發現,原來午夜十分早就過了,已經到了凌晨四點,至有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遠處的村裡甚至都有雞鳴聲傳來。
「那也好,我們就這樣坐著,說說話。等天亮了馬叔過來,再跟他說今晚的事情。」葉千看著躺在地板上的瘋女人,還有很多想不通。
「你說這世界上真有鬼嗎?」彥林坐在床上,一雙大眼睛看著葉千問道。
「有,我見過,抓過,親身經歷過。」葉千斬釘截鐵的說。「記得我小時候,有一個同歲的朋友。也不能算是朋友,因為跟他不是一個路子上的人。那朋友叫祥子,從小不愛上學,別人都去上學,他就躲在玉米地里。等比人都放學回家了,他也背著書包回家。最愛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不知道去工地上偷了多少的勞動工具當作廢鐵給賣掉。那時家裡窮,我家只有一輛鳳凰牌自行車。而村裡有一家人買了一輛摩托車,民風淳樸,就放在門外。祥子沒見過,就去偷偷的看,別人都是白天去,他是夜裡去的。他不知道怎麼的,將人家的油箱蓋子擰開了,拿著打火機就朝著裡面看,結果被炸的那叫一個慘,幸虧裡面油不多,只是將臉燒傷了。後來的兩年裡,我見他都是滿臉烏黑,像非洲人一樣。」
葉千說到這裡,彥林笑了一下,好像真的看見一個小男孩偷看別人家油箱把臉炸得烏黑的樣子。
「這只是他小時候,後來我上了初中,青春期的萌動讓所有的男孩子對女生充滿了衝動。他就在鎮上約了五個混社會的小**,將鄰村的一個十五歲女孩給強暴了。女孩後來報警了,但是受不了這種恥辱跳湖自殺。祥子六人被暫時收押,一人未滿十六歲只能收進看守所。而其他的五人包括祥子在內,全都是判刑六年。而祥子,直接就死在了牢房裡面。是被同關押的其他人活生生打死的,也算是死有餘辜。」
葉千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好像在懷念著什麼。
「死的死,活的活。但是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祥子的屍首因為是作孽多端的短命鬼,村裡不讓進村,所有的村民都守在村口,手裡拿著傢伙。他的父母沒辦法,只好將他埋在了村外,但是埋下去三天,便下大雨將棺材衝出。換了兩個地方,依舊如此。他的父母無法,請了一個先生,最後處理的這件事情。」
「那後來呢?你說的鬼呢?」彥林問道。
「好了,學姐。天亮了,後面的故事,下次再說。鬼,會出現的。」葉千說著就彎腰將瘋女人身上的銀針拔了出來。「再過一個小時她就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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