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車子停在皇冠酒店門口，立即有門童迎了上來，莫菲下車把車鑰匙給了他，順手塞了些小費，門童彬彬有禮地接過，幫莫菲泊車去了。

像莫菲這樣事業有成的人，該是習慣了出入這類高檔場所。

陳以柔覺得有些局促，今天穿了件粉色開衫，裡面是純白色t恤，配上下身那條破洞牛仔褲和帆布鞋，怎麼看都不像是該來五星級酒店的人。

酒店的玻璃門上映出她和莫菲的身影，陳以柔注視著那個低頭擺弄手機的女人，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高挑出眾的身材，還有她一舉一動之間流露出的氣場，那是成熟女人才具備的獨特氣質。

陳以柔沖玻璃上的那個自己嘆了口氣，和旁邊的莫菲相比嫩了太多，活脫脫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太妹。

如此風姿卓越的女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帶著醉人的女人味，陳以柔實在無法去相信她能和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扯上關係。

「manju，」莫菲掛了電話，看陳以柔從上車到現在一直在發獃，完全不能理解，「你想什麼呢？」

連聲音都是圓渾清亮的典型御姐音！

陳以柔緩過神來：「菲姐，我桌上的便利貼，是你留給我的？」

「是啊。」不是自己還能有誰？莫菲看陳以柔欲言又止那樣，皺眉，「有問題？」

「不不……就是覺得你的字……」陳以柔說得斷斷續續，心裡明明很想知道真相，但又會懼怕這個未知的結果。

莫菲的眉心舒展開，想夸人就直誇，幹嘛這麼委婉。神采飛揚地解釋：「我寫字不錯吧，小時候被爸媽逼著學書法，硬筆可是過了九級的。」

「九級？」那確實很厲害！自己才過了四級，不對！關注點不是這個啊。

「好了，肖主管他們也都到了，我們直接進去吧。」莫菲沒給陳以柔更多說話的機會，快步進了酒店大廳，向服務人員報了包廂號，直接被人帶到了一層餐廳的某間包廂門前。

身處高位后，每年都會有下屬為她慶生，雖是奉承拍馬的行為，但確實讓在他鄉獨身一人的莫菲感到了難得的溫暖。

只是今年的生日和往年不太一樣，莫菲沒急著推門進去，扶著門框微微低頭望著陳以柔，能有你一起過這個生日，真好。

「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莫菲笑得恰如其分，耐心地等著陳以柔開口。

「菲姐。」陳以柔背著手，面帶窘色，「裡面都是主管，我進去會不會不太好？」

莫菲泄了氣，誰要聽你說這個！

「我帶你來的，誰會覺得不好？」莫菲說得不耐煩。

「可是……」

「別可是了，進去吧。」莫菲沒了逗她的樂趣，陳以柔就是個不開竅的木魚腦袋！

「菲姐！」陳以柔連忙拉住莫菲要去按下門把的手。

「嗯？」莫菲看著陳以柔那隻按住自己的小手，心裡一陣暖流。

「生日快樂。」陳以柔目光閃閃地看她，滿臉的笑容。

莫菲愣了兩秒，心裡的暖流從此奔騰不息，一瀉千里。

「謝謝。」莫菲控制著微笑的弧度，表情有些僵硬，生怕一個不小心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可是我沒來得及準備禮物。」陳以柔很難為情地說。

不要緊的，對人家而言，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莫菲很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客氣地安慰：「沒關係，你要真想送我什麼，找個機會給我做饅頭吃。」

「那就這周末？」做饅頭，在陳以柔眼裡小事一樁。

「好，來我家？」

「好啊。」陳以柔爽快地答應。

莫菲平靜地笑了笑，轉過身，雙手激動地放在胸前握成了拳，同時無聲地做了個「噢耶」的口型。

「菲姐，你沒事吧。」陳以柔看著她的背影，不會是又流鼻血了？

莫菲回過身，仍是淡然到極致的笑：「能有什麼事？進去吧。」

進門，莫菲還掛著笑，忽聞兩聲不重不響的「砰」，接著無數彩帶和小亮片從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

「我們代表常樂科技運營部a組以及市場部全體同仁，祝菲姐生日快樂。」不大的包廂里有十幾個人，正好坐滿了一張桌子，門口有兩人負責釋放禮花，莫菲一進屋子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地望著她，震天動地地喊出之前商量好的祝福話語。

陳以柔跟在莫菲身後，一樣被忽如其來的禮花撒了一身，她撥開纏在自己頭上的彩帶，卻發現滿屋子的人都在看莫菲身後的自己。

「manju？」肖主管第一個出聲打破沉默。

坐在肖主管身邊的男人就是之前勸陳以柔一起來的那名主管，說得陰陽怪氣：「你看你，我和肖主管叫你你不來，自己倒跟著菲姐過來了。」

陳以柔本就沒想過來，覺著自己無辜，聽見莫菲幫她解釋：「是我拖著manju讓她來的，不然她還真不願意。」

一時又沒人說話了，在公司呆這麼久，幾時見過莫菲幫下屬說話了？先前只是看出莫菲和這個陳以柔很投緣，卻不曾想關係已經好到這地步了。

「菲姐，你快來坐。」有人熱情地揮了揮手，讓莫菲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

這屋子裡的人陳以柔大多不認識，但那個濃妝艷抹的lisa可是上班第一天就見過，不過聽小米說起她只是個店長，陳以柔還以為來給莫菲慶生的人都是主管級別的。

莫菲看只有一個空位，讓陳以柔先過去坐，自己讓服務員再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陳以柔的邊上。

既然是頂頭上司親自帶來的人，在座的人基本上都不敢無視她，不時跟陳以柔客套幾句話，唯獨lisa用陰測測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陳以柔好幾遍。

陳以柔還以為這人眼神有問題，雖說lisa打扮得浮誇，但看長相也算標緻，好好一姑娘，怎麼是個斜眼呢？唉，可惜了。

「又發愣了，吃啊。」莫菲看陳以柔半天都不動筷，自己當著下屬的面也不好偏心地給她夾菜，用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面提醒她。

「菲姐，你過生日不吃蛋糕嗎？」陳以柔喜歡吃蛋糕，要是水果蛋糕就更好了。

「我不是很喜歡吃蛋糕前的那些過程，所以乾脆就不吃蛋糕了。」又是插蠟燭又是許願，最討厭互相抹蛋糕，都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矯情的。

看陳以柔嘴唇向下彎了彎，估計是失望了，莫菲把自己跟前的奶黃包拿給她吃，輕鬆地提起：「我住的小區附近有家烘焙店做的小蛋糕很好吃，周末你來了帶你去吃？」

「真的？」陳以柔用和莫菲一樣低的聲音反問，有些興奮，又有些驚喜。

那個存在於記憶中的美少年也總帶自己吃各種好吃的，陳以柔記得很清楚，每次都是他買了東西后看著自己吃，那時候陳以柔嘴裡吃著好吃的，眼睛看著好看的他，心想若能一直這樣下去，人生也就圓滿了大半。

這刻看著約定要帶自己去吃美味小蛋糕的莫菲，陳以柔的情緒發生了一如當年的變化，羞赧而期待，更多的是溫暖到心底深處的未知情感。

兩人用只有對方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著話，直到有人向莫菲敬酒，陳以柔才覺出自己有這樣的情緒很不應該，因為……這是只能屬於那個人的情緒。

莫菲的字跡很像他，甚至覺得莫菲有可能就是他……陳以柔對著一桌子菜十分茫然，她對這些事一點頭緒都沒有。

「菲姐，這一年來市場部在你的帶領下業績提升了不少，我們哥幾個敬你一杯。」

「主要多虧了大家的齊心協力，我哪有那麼大功勞。」莫菲舉起酒杯和他們碰了碰，談笑間一杯紅酒下肚，似是對這些客套話習以為常。

「菲姐，你還管市場部？」莫菲坐下后，陳以柔好奇地問她。

一邊的lisa聽見了，似笑非笑地看了陳以柔一眼，似在笑話她的無知：「菲姐不光是運營總監，還是市場總監，過些日子公司轉型一擴大，菲姐可就是總裁了。」

「lisa，」莫菲不悅地打斷她，「凡事沒有結果之前不要說的太絕對。」

lisa吃了癟，轉眼又換上了笑臉，聲音軟綿綿的：「菲姐說的對。」

觥籌交錯間，陳以柔被人勸著喝了幾口酒，酒量極差的她只是這樣便有些上頭，微醺著望著莫菲。她已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杯，不冷不熱地收下無數客套的祝福話語，臉不紅，氣也不喘。

中途肖主管把陳以柔叫了出去，站在走廊上神秘兮兮地讓她靠近些說話。

「manju，有個任務要派給你。」

陳以柔不認為肖主管讓自己做的是什麼好事，輕聲問道：「什麼任務？」

「是這樣，我們湊錢給菲姐準備了一份大禮，菲姐也知道。」肖主管清了清嗓子，「我們訂下了皇冠酒店的總統套房，裡面有個天然小溫泉，打算讓菲姐好好享受一晚。」

陳以柔扯了扯嘴角：「那需要我做什麼？陪她泡溫泉？」

「那怎麼行？」肖主管擺擺手，「人家莫菲是女王，咱們怎麼也得在溫泉旁邊好生伺候著不是？」

「讓我伺候她？」陳以柔張大了嘴，太欺負人了。

「不不，有人伺候她，我們花大價錢叫了個歐洲猛︶男給她做大保健。」

「大保健？」陳以柔太純潔，保健還分大小呢？

「這才是驚喜，要對菲姐保密。」肖主管鄭重其事道，「我現在帶你去房間，你進去后躲衣櫃里，有情況及時跟我們彙報，要是能拍個照留念就更好了。」

偷窺加偷拍，要不要這麼猥瑣？

「為什麼要我去做這種事？」

「我們都知道菲姐和你關係好，菲姐不會對你凶的。」肖主管說完，立即補上一句，「你可別不承認啊！」

「再說了，你看我們一個個的身高體重，也躲不進衣櫃，不像manju你小巧玲瓏。」

陳以柔無言以對，想不到自己的小矮個反倒成了優勢。

正要拒絕，肖主管已經帶她走到了房門口，插卡開門：「放心，我們就是給菲姐找點樂子，她要是不願意到時還能推掉不是？」

看陳以柔還在猶豫，肖主管只好使出了殺手鐧，展現出慈祥的笑：「今天過去以後，我們這些主管會在公司好好愛護你的。」

陳以柔心動了，鑽進柜子里藏好。

肖主管很是欣慰，又交代了一番走了。

門被關上，整個房間靜得只能聽見陳以柔自己的心跳聲。

等等！如果莫菲沒有拒絕那個歐洲猛︶男呢？自己豈不是要親眼見證大保健的全過程了？

話說，大保健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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