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莫菲剛從震驚中緩過神,這哪叫驚喜,分明就是驚嚇!短短几秒間大腦飛速運轉,陳以柔能躲進柜子,必然是在自己之前就進了這屋子,房卡一直在肖主管手裡,那麼能讓陳以柔進來的人也就只有她。
所以這個surprise不是陳以柔的意願,而是那幫主管強塞給她的。
陳以柔怯怯地蜷成一團,看莫菲杵在櫃門前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眼裡流轉著明滅不定的光。
其實莫菲她……一開始就認出了自己對不對?陳以柔仔細回想這段日子和莫菲相處的點點滴滴,怪不得她對自己的態度和別人不一樣,怪不得她會說自己喜歡吃饅頭,怪不得她的字跡和當年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恍惚記起某天莫菲送自己回家,陳以柔站在樓下聽莫菲提起,很久以前認識了一個和饅頭一樣可愛的人。
既然會給自己取個叫manju的花名,莫菲所說的那個可愛的人……應該就是自己?
所有的線索都可以緊密聯繫起來,一點點,一條條,串在一起讓陳以柔深刻意識到莫菲絕對是當年的美少年無誤。
並且她也同自己一樣,從來沒有忘記對方,並且一直在等待著重逢的那一天。
誰說只有異性可以相愛呢?
莫菲那時是這麼對自己說的,也就是說她是……
門鈴還在繼續,聲音短暫而急促,顯得門外的人十分不耐煩。
莫菲凝視陳以柔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目光銳利著眯了眯眼。
陳以柔被她看得心頭一跳,縮著手顫巍巍地指了指房門的方向。
莫菲挑起眉,仍是沉默著看她。
「菲姐。」陳以柔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咽下因緊張而分泌過多的唾液,「有人按門鈴呢。」
被人發現了而已,就能把她給緊張成這樣,莫菲啼笑皆非地想著,自己又不會拿她是問,要拿也是拿那些唯恐不亂的主管。
「我去開門。」莫菲收回了視線,陳以柔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自己笑到僵硬的臉。
莫菲打開門,門外站著個只穿著白色浴袍的高大男人,對方金髮碧眼,看見莫菲的那刻操著蹩腳的中文和她打招呼。
「嘿,小姐你很漂亮。」
小哥入行四五年,服務人群多是欲求不滿的中年富婆,幾乎不可能遇見像莫菲這樣年輕貌美的客人。於是小哥對著面容姣好的莫菲,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和擁抱。
「你走錯房間了。」莫菲連忙要把他推開,手碰到對方肌肉堅實的胸膛,又觸電般的彈了開。
陳以柔鑽出柜子剛走到會客廳,看到房門口的情景,這腳跟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不是說來做大保健嗎?這怎麼沒進門就抱上了?
小哥看見了莫菲身後的陳以柔,神色嚴肅了起來,抬手比了個「三」,對著莫菲正色道:「3p,要加錢。」
之前跟對方談的只是一個人的價錢,小哥看到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雖然看上去一樣鮮嫩美味,可根據職業準則,為多少人服務還是應該收多少錢。
「3p?」陳以柔剛被莫菲嚇了一跳,又被這位小哥嚇得不輕,說好的大保健呢!
莫菲覺出了什麼,轉過來狐疑地看了看她:「你跟那幾個主管串通一氣逗我玩呢?」
「我,我……」陳以柔有口難辯,她以為就是做個簡單無害的大保健。
小哥看她們還在猶豫,上手先把自己的浴袍脫了,露出毛髮旺盛的胸膛,咧開嘴笑:「一定能讓你們滿意。」
「拜託你,先把浴袍穿上。」莫菲天生對男性身體欣賞無能,面對小哥幾乎全/裸的身體,扶著額角倍感無力。
小哥身上只剩下一條紅色丁字褲,聽莫菲這麼說有些委屈:「你不滿意?」
說完又看了看陳以柔,她的眼神木訥地定在某個位置,也沒有在看自己。
陳以柔短時間內前後見了兩具*,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壞掉了。
「不是我叫的你。」莫菲一字一頓地解釋。
小哥轉而殷切地看向陳以柔。
陳以柔立即搖頭:「也不是我。」
小哥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胸,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預約的就是101房間。」
「但不是我約的你,明白了?」莫菲被他那滿胸膛的金燦燦毛髮晃得眼睛生疼。
「可是錢已經給了,不退的。」
「不用退。」莫菲說著要關門。
從來沒有女人能夠抗拒自己的魅力,小哥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果斷地拒絕。他的目光在跟前的這兩個女人身上打轉,細細琢磨,好像發現了很了不得的事。
門被緊緊關上,陳以柔當即垂下了腦袋。
「說吧,怎麼回事。」莫菲從酒櫃里拿出一瓶紅酒,又取了兩個高腳杯,分別倒上淺淺一層。
陳以柔不說話,揉了揉鼻子,看莫菲斜倚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晃動杯子里的液體。
一記犀利的目光直直投射過來,殺傷力被那副黑框眼鏡阻去了大半,陳以柔只是愣了愣,對方給她的感覺陌生又熟悉。
「我能不能坐下。」她想過去把莫菲這張臉看得真真切切。
「隨便坐。」莫菲抿了口紅酒,泡過溫泉之後渾身上下說不出的愜意。
放著旁邊寬大的三人真皮沙發不坐,陳以柔擠到莫菲坐著的單人沙發邊上,坐不下就坐在扶手上,總之一定要近距離觀察她。
莫菲不知道陳以柔要幹嘛,往邊上湊了湊,左腿輕輕搭在右腿上,雲淡風輕地晃著酒杯玩。雖然對方的怪異行為讓自己有些緊張,但這逼還是要裝一下的。
「肖主管讓你躲柜子里的?」吃飯的時候也就跟陳以柔一起出去人只有她,除了她指使的還能有誰?
陳以柔把莫菲的每個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心情複雜地點點頭。
莫菲輕輕吐字,有些嗔怪的口吻:「不學好。」
「肖主管她說叫了人給你做大保健,讓我躲在柜子里彙報情況。」
「你知道要做大保健還來偷看?」
「不就是按摩嗎?為什麼不能看?」陳以柔正直地看她。
莫菲噗嗤一聲笑了:「大保健不是一般的保健。」
「保健還分大小?」
莫菲笑得更厲害了:「manju你……你還小,姐姐我不方便告訴你太多。」
陳以柔定定地看她,糾結了一陣,伸出雙手扶住了莫菲的鏡架。
莫菲臉上的笑容凝固住,注意力全集中在陳以柔的手上,眼鏡被對方輕輕拿開,視界變得模糊,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正常情況下,對方來取自己眼鏡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接吻。
這麼說,饅頭妹妹終於開竅了。
莫菲勾起耳鬢滑過的碎發,望著陳以柔朦朧的面孔輕笑,春心蕩漾之下,不禁微微撅起了唇。
「菲姐……」陳以柔把眼鏡重新給莫菲戴上。
「嗯?」莫菲沒得到想要的結果,頹然地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浴袍的系帶沒繫緊,莫菲轉身倒酒的時候鬆了開,陳以柔低頭瞥見其中的無限春/色,頃刻間臉紅到了脖子根。
她全然沒有勇氣去告訴莫菲自己已經認出了她,一個在自己的記憶中生根發芽的人,帶給自己青春期最美好記憶的人……他的形象已在自己的腦海中根深蒂固,陳以柔要怎麼才能去說服自己,這個形象一直都是錯誤的。
來h市之前,她有想過各種始料未及的情況,比如那個人結婚生子了,又或許離開這座城市了,再者就和下班時遇見王主管的情形差不多,對方被生活侵蝕成了另一副陌生的模樣。
可陳以柔無論如何都不曾設想過,自己喜歡了八年的美少年其實是個女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八年間費盡心機建立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結果只被人輕輕一推,頃刻間碎裂崩塌。
心,累極了。
「manju。」莫菲將一杯紅酒遞到陳以柔跟前,「睡覺前喝一點,有助於睡眠。」
剛認識她的時候,還以為她不會說話,事實上莫菲的聲音卻是那麼好聽,陳以柔笑話那時天真年少的自己為此難過了好一陣子。
「可是,我該回家了。」陳以柔接過酒杯,喝了一小口,不適應酒精的味道,輕輕咳了兩聲。
「太晚了,晚上就住在這裡吧。」莫菲說得隨意。
陳以柔一驚:「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總統套房有兩間卧室,我只睡一間,另一間空著也是空著。」
「還……還是算了。」
莫菲不以為意地笑笑,乾乾淨淨的臉一如陳以柔最初遇見的模樣,只是稜角愈發分明,眼神帶了之前沒有的敏銳。
若是在公司一開始就見到了素顏的她……陳以柔的震驚應該會遠遠超出現在,心亂如麻,賭氣將那杯紅酒一口喝下。
「菲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下。」莫菲對於陳以柔的生疏不知不覺,「要不要泡了溫泉再走,很舒服的。」
「我……」想起撞見莫菲身體的那幕,陳以柔臉上一陣燥熱。
這孩子,看樣子又不好意思了。
莫菲鬆了松浴袍,走過去逗她:「話說你看也看了,是不是要對人家負責?」
「啊?」陳以柔呆住,兩秒后撒開腿往房門口跑,結結實實地把門關上。
「哎?」就這麼走了?
莫菲對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苦思冥想,自己又不著急吃了她,饅頭妹妹幹嘛要逃?
慵懶地橫卧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火候不夠,時機還未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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