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陳以柔隨莫菲進了屋子，胖乎乎的巴哥歡脫地迎上來，圍著她們倆不停兜圈子。

第一次來莫菲家時，陳以柔就覺得她一個人住這套房子實在太浪費了。最新公布的人均住房面積是35平方米，而莫菲一人就佔了四個人的面積。

「阿姨回去了？」陳以柔換了鞋，要去接莫菲手裡的旅行箱。

莫菲示意不用她幫忙，趿拉著拖鞋把箱子提到客廳中間。

「我媽不在這裡住，她說在老家待了大半輩子，來h市人生地不熟的，不願意久住。」莫菲贊成母上的想法，她媽要真來了h市，自己忙工作根本顧不上她。反之在老家還有一群小姐妹作伴，談心搓麻將跳廣場舞，母上這日子過得也算快活。

「可是，你媽媽精神不好啊，菲姐你就放心讓阿姨一個人生活？」陳以柔憂心忡忡地問。上次莫菲她媽對自己對了一堆稀里糊塗的話，看樣子病得不輕啊。

「精神不好？」莫菲差點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謊，硬著頭皮自圓其說，「啊，對，不過是間歇性的，來我這兒我也顧不上我媽，家那邊還有親戚照顧著，比在我這裡好多了。」

「哦。」陳以柔聽著挺有道理，低頭瞅著莫菲給自己買的拖鞋，顏色如少女的內心一般粉嫩嫩，心裡忽的湧起一陣暖流，局促得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個……」莫菲努力表現得輕快自然，母上在的時候嫌她礙事，母上一走，卻不知道接下去要如何去和陳以柔相處了。

「你上次來我媽在，都沒帶你到處看看。」莫菲先放下行李箱，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這裡是客廳，平時基本上不會有人過來做客，所以茶几上的東西像這樣隨便放也沒有關係。」

茶几上放了一袋剛拆封的薯片，半串香蕉，以及兩塊香蕉皮……

莫菲見陳以柔盯著茶几不說話，緊張兮兮地上前把香蕉皮丟進垃圾桶：「那是我媽吃的，走之前忘了收。」

「垃圾不及時收，天氣熱了很容易招蟲子的。」

沙發上的抱枕放得橫七豎八，陳以柔上次過來沒發現，莫菲在生活方面原來是個如此隨性的人。

「我都有及時收。」莫菲說得心虛，「廚房和餐廳你也去過了，我不會做飯，很少去廚房，晚上沒有應酬的時候，我要吃飯了就訂外賣。」

陳以柔記得莫媽媽說過這事兒，心疼跟前吃了八年盒飯還準備繼續吃下去的莫菲。

「菲姐，盒飯不一定衛生的，而且一次性餐具對人體有害。拿飯盒來說，食物如果超過一定溫度，會析出本身帶有的毒素，侵入到食物之中。長期吃盒飯，會對肝臟、腎臟造成傷害。」

莫菲眨了眨眼睛，這麼嚇人？那自己吃了八年盒飯豈不是中毒太深？

「你就別吃盒飯了。」

「那你給我做饅頭吃嗎？」饅頭妹妹純手工製作的饅頭，天然無公害，正好能幫自己排排毒。

「每天吃饅頭？」陳以柔倒不嫌麻煩，莫菲就不怕吃厭了？

「好啊。」莫菲目光灼灼地點頭。

「不好。」陳以柔搖頭。

莫菲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

「我給你做飯吃吧，我會做菜。」陳以柔見莫菲消沉了，連忙給了人家一顆糖吃。

差點把莫菲給甜壞了，她深呼吸，平緩自己的心情，把即將衝出口的吶喊壓下去，輕輕吐氣：「講真？」

從容不迫，風度翩翩，莫菲勾起耳後的碎發，露出親切的微笑。

「其實……我不傻。」陳以柔也笑，有些不好意思。

「嗯？」莫菲的心突突直跳，饅頭妹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在網上搜過菲姐住的小區，類似的房子整租要一萬五以上，菲姐願意八百塊租給我……」

「只是租給你一間卧室啦。」莫菲總盼著陳以柔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但真正到了坦白的時候，卻怕陳以柔會在得知后拒絕自己。

「你租給我一間廁所都不止八百。」陳以柔說完，莫菲故作輕鬆地抬頭看天花板。

「我知道菲姐這是體恤下屬，所以我也會盡我所能報答菲姐。」陳以柔本來是想說莫菲對自己好，那自己也會對莫菲好，可總覺得這句話容易引起誤會。

沒想好自己和莫菲到底會是個什麼關係，陳以柔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去捅破那一層紙。

體恤下屬？莫菲臉上的笑意垮了下來，全公司上百號人，自己不就體恤你陳以柔一個人嗎！這哪是體恤，這明擺著是火熱熱的愛啊！

「怎麼報答？」不以身相許一概不算報答。

「幫你收拾屋子。」

「不用你，鐘點工阿姨每周過來打掃兩次。」莫菲氣結，把陳以柔叫過來住一方面是讓她提高生活質量，另一方面是方便交流感情，誰讓她干這些粗活了！

「我打掃得乾淨！」

「人家專業打掃二十多年了，你能比人家乾淨？」

陳以柔有些泄氣：「那你讓鐘點工阿姨給你做飯好了。」

「你都說了要給我做飯的。」莫菲想了想，「這樣，以後你負責買菜做飯，我把你的房租全免了。」

「你不會要我買鮑魚、海參、魚翅、大閘蟹吧……」

「不會，我喜歡吃素。」莫菲看陳以柔緊張的模樣，強忍著笑心想，自己只會想辦法把她的開銷降到最低，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這些。

「也行。」陳以柔琢磨半天，答應了下來。

莫菲把陳以柔往副卧帶，這間卧室比主卧小一些，母上每次過來都住這一間。當初負責裝修的公司沒和莫菲多做溝通，擅作主張把這屋子裝修成了兒童房風格，牆壁上貼的是藍天白雲的卡通壁紙，莫菲過來驗收的時候不喜歡也沒有辦法。

「好漂亮！」陳以柔驚嘆出聲，這間屋子的裝修非常別緻可愛，中間放了張一米五的雙人床，旁邊是配套的衣櫃和小圓桌，都是簡簡單單的原木傢具，整體給人的感覺十分清新舒適。

「另一間副卧被我用做書房了，裡面雖然有張單人床，但要久住的話，還是這間更好些。」

莫菲把陳以柔的行李都放下，帶她進了主卧室。

和隔壁的副卧相比，這間卧室除了寬敞之外多出了那麼一絲絲凌亂美。

床上的被子沒疊，上面還放了條白色蕾絲內褲，莫菲記得一清二楚昨天把換下的內褲放進了洗衣籃，震驚的同時目光向下盯著跟在腳邊的巴哥，它討好地撓了撓莫菲的拖鞋鞋面。

莫菲心裡有數了，都怪這隻沒事喜歡叼東西的蠢貨！

「那什麼，褲子忘了放，呵呵呵……」

把內褲丟回洗衣籃，狠狠地瞪一眼巴哥，這貨又蠢出了新境界！

「呵呵……」陳以柔也笑，看到了莫菲性感的小內內讓人好生尷尬。

「家裡有兩個衛生間，一個在我的卧室，另一個在客廳旁邊。我這裡有淋浴房，客廳那間有浴缸，你如果想淋浴的話可以來我這裡洗澡，不然站浴缸里沖也行，上面也有蓮蓬頭。」莫菲發誓建議陳以柔來自己卧室洗澡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不純潔的念頭。

「我在外面洗就可以了。」陳以柔對生活環境本來要求就不高，再說站在浴缸里淋浴跟站淋浴房裡也沒多大差別，更不可能跑去莫菲的卧室洗澡。

比起淋浴房，陳以柔更喜歡莫菲卧室里的飄窗。拉開窗帘，大理石的窗台上放了塊粗布長墊子，上面是一張藤編的榻榻米小桌和幾個粗布靠墊。

想象某個閑暇午後，兩個人一起盤腿坐在這裡喝著下午茶聊天，著實愜意得很。

「總之你住在這裡有什麼不習慣的，隨時跟我說。」莫菲兩三下把床上的被子折起，不折還好，一折更傻眼了，巴哥那蠢貨把昨天穿的絲襪藏在了被子底下。

陳以柔看著莫菲沒說話，但莫菲知道饅頭妹妹一定是在嫌棄自己的習慣差。可真的不是這樣的！自己雖然不愛收拾，可臟衣服還是會記得丟洗衣籃的！

「是它放的！」莫菲指向巴哥，它看著莫菲汪了一聲。

「菲姐的狗……愛好挺特殊。」不是叼內褲就是叼絲襪，那什麼……挺情趣啊。

「從小不學好。」絲襪被咬破了好幾個洞，莫菲又瞪巴哥，那傢伙還挺得意，搖尾巴的頻率跟裝了馬達似的。

「它叫什麼名字？」陳以柔招呼巴哥過來，抱進懷裡逗它玩。

莫菲很犯愁，一時半會哪能想出個名字，心一橫：「巴哥。」

「菲姐，我是問名字，不是品種啊。」陳以柔以為是莫菲聽錯了。

「就叫巴哥。」簡潔明了，好名字。

「巴哥？」這名字取得也太省事了。

「好了，你先回房間收拾，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吃飯。」莫菲決定今天不吃盒飯了，帶陳以柔出去吃頓好的，慶祝迎來久別重逢后的……同居生活。

「那……謝謝菲姐。」

「謝什麼，以後需要互相幫忙的事情多了去了，難不成每件事都得說謝謝？見不見外啊。」莫菲笑得跟小白兔一樣純良無害，可在陳以柔看來，狼外婆想吃人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瘮人的笑容。

「那我……先去收拾了。」陳以柔綳著臉，轉身走起小碎步回房。

巴哥看著陳以柔走出房間，邁出小粗腿想跟過去。

「小柔！」莫菲壓低了聲音叫它。

巴哥回過頭看莫菲，小跑到她跟前。

「記住了，咱以後不叫小柔了，改叫巴哥。」莫菲蹲下身子，握住巴哥肉乎的爪子，一本正經道。

巴哥動了動耳朵，哈哈吐氣。

「巴哥，以後再叼我內褲看我不扣你糧食！」莫菲覺得沒把話說全了，瞧了眼門外，補充道，「絲襪也不行！」

巴哥舔了舔嘴，繼續哈哈吐氣。

莫菲站起身，面對著梳妝台的鏡子端詳自己，鏡中那雙嬌艷的唇緩緩開啟，她隨即聽見了低到極致的魅惑聲音。

「饅頭……就要出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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