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貌似強姦犯
「是這樣么？」洪羽點了點頭，專心的對付起手中的蛋糕，吃了兩口忽然停了下來「唔…姐姐你好象有心事！」
雪櫻的笑容凝滯在臉上，微笑漸漸變的不自然，她努力的想維持但失敗，上翹的嘴角重若萬斤，落寞哀戚的神情流露出來，眼睛漸漸朦朧。洪羽被這變化弄得不知所措，口中的蛋糕也忘記咀嚼。撓撓頭，說道：「呃~姐姐有什麼傷心事說出來會好受些。我老爸常說屎憋久了肚子會爛掉的也許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呢？」
雪櫻怔怔的看著洪羽，許久許久…
「羽兒…男人都是混蛋…我們女人一定要自愛…」
「恩是啊~這我知道啊」洪羽莫名其妙的點點頭道。
「我多年以前，就開始幻想著愛情，那是我夢中的愛情，我像個童話中的白雪公主，等待著白馬王子的出現，我們相遇，相知，相愛，直到慢慢的老去，直到我倒在他的懷裡，直到我又在天堂遇見他。我們的浪漫，一圈圈的輪迴。幸運的是我也碰到了我的白馬王子，他高大英俊優秀，那時候我覺得我幸福極了。」說到這裡雪櫻的臉微微泛紅，流逝的美好時光再次回味仍然殘留著恬淡的酸甜滋味。但這幸福的瞬間一閃即逝。
「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也許是我太幼稚，或者老天想讓我之後的痛苦更加劇烈吧，在一次我們浪漫的徜徉在公園林蔭小路的時候，碰到了壞人。我真的不敢相信，曾經海誓山盟的宣稱願意為我犧牲生命的他，竟然將我推給流氓落荒而逃！也許那個流氓很強壯，但對方只有一個人啊！我被強暴了……
他並沒有逃遠，在那人渣離開之後他就從樹叢中爬出來了，他竟然狠狠的抽我耳光，他罵我賤，被強姦還那麼享受！我覺得世界崩潰了…象破碎了玻璃…可事情還沒有結束…」雪櫻的淚水默默流下，沾濕了衣襟。
「他理所當然的離開了我，當然這是很正常的，我看清了他，他不離開我我也會離開他。但！關於我被強暴的傳言四起，我被描述成一個無恥的蕩婦，他儼然成為一個受害者……我的生活在那一刻湮滅…一個優秀的女孩一個考試總是第一的女孩一個對未來充滿夢想的女孩剎那間變成一個蕩婦。我沒有去死，我還沒有那麼脆弱。那段日子簡直比死還要痛苦，幸好，我熬到高考，我畢業了，別人都覺得我考上一所九流大學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我真的感到很開心我可以離開傷透我心的x市，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從新開始了……現在我雖然厭惡男人象厭惡臭蟲一樣的厭惡，但我卻不敢表露出來，我怕他們猜疑，揪出我的過去，毀滅我新的生活。我只能偽裝笑臉，給予每一個令我感到噁心的男人……」
洪羽傻掉了，連手中的蛋糕掉到地板上都沒察覺，他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坐在身邊的女孩身上。
「可惡啊！那個傢伙現在在哪裡？我替你教訓他！那個欺負你的人渣被抓到了嗎？我要到監獄里去宰掉他！」
雪櫻笑笑，沖淡了臉上的悲戚，她輕輕撫摩著洪羽的臉頰。
「我沒有報警…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我傻吧？我已經忘記背叛我的那個人了。我並不恨他，男人就是這樣，用虛偽掩飾怯懦，他們偽裝的強大不過是用來欺騙和傷害女人的。我只恨強暴我的人渣，如果沒有他，就算生活在謊言編織的童話中，也算是一種幸福吧？我永遠詛咒那個噴著酒氣，猥褻到極點留著落腮鬍子的光頭！他不得好死！」雪櫻的語氣冰冷怨毒充滿殺氣！
「我也詛咒他！…呃」巨大的汗珠從洪羽的腦後流下「那個人渣的額頭上是不是有個半月型的傷疤？」
「你認識他？見過他？在哪裡？」雪櫻瘋了一樣抓住洪羽的胳膊急切的問，竟抓疼了洪羽。
「呃…這個」洪羽心說那不是王斌當年用磚頭k的嗎？卻用力搖頭道：「沒…沒有拉，前幾天看到電視上被處決的死刑犯里有一個這樣的人……」
「他竟然死了……便宜他了……」雪櫻萬分失落的喃喃自語。抓住洪羽胳膊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氣。
我什麼時候干過這麼卑劣的事情？洪羽納悶了。酒後亂性？喝醉酒鬧事倒是有過…就象被學校莫名其妙開除的那次，據說我喝醉之後砸爛了學校所有的玻璃，還把趕來阻止的校長從三樓扔下，幸好那老頭落在樹杈上，不過他仍是因為心臟病住了半年的醫院。王斌還說幸虧他及時用拖布桿敲暈了我，不然不知我還會幹出什麼來，其他醉酒的時候，因為身邊沒熟人，干出什麼也就不得而知了……是我嗎？不是吧？但全國長成我這德行的也不多，她說的x市不就是我禍害人間的那個城市么？還好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如果在實驗前被她看到，早晚會被這個女人作掉，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咧！女人的復仇都是殘忍而陰毒的…她也許會一聲不響的接近我，甚至不惜用美色誘惑我，在我沒防備的時候痛下殺手……
「謝謝你，羽兒…我現在好受多了，也許痛苦的事情和別人分擔真的能使痛苦減半吧？這是我第一次對人傾訴，我覺得我們有緣，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似曾相見……這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洪羽聽得冷汗直流，心道女人的直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別這樣說…姐姐羽兒才應該說謝謝，姐姐對羽兒這樣好還把心事和羽兒分享就是把羽兒當作知心朋友了，羽兒很開心呢。」
雪櫻把憐惜的洪羽摟在懷中「如果男人不珍惜我們，我們就要學會自愛，愛自己。女人永遠都是弱者，被欺騙被玩弄卻從不反抗，只懂得舔著心頭的傷口默默怨恨，孤獨的承受痛苦。離開王斌吧，我真看不出他有什麼值得你愛。」
「呃…這……」洪羽不知該如何圓謊。
「也許我不應該這樣勸你，愛情不是簡單就能說清楚，我自己當初也是個有著大眼睛，長頭髮的小女孩，愛著像夢中白馬王子一樣的男孩。那麼現在呢？這個女孩變成了女人，變成了一個現實，世故，不相信永遠，不擁有諾言的可憐女人…堅強的像冰，脆弱的像紙！愛與不愛都在你自己，不過如果你受到傷害，那就到姐姐這裡來吧，姐姐這裡永遠是你最安全，最溫暖的避難所。」輕柔的語調，溫暖的懷抱，淡雅的馨香，使得洪羽恍然入夢，這久違的溫柔，瞬間穿越時空，彷彿回到久遠的童年，讓他想起那個已經面容模糊的拋棄他和他沒用的父親的壞女人。他恨她，但這種滋味卻時常在夢中舔嘗，每次都淚流著驚醒……
「夜了。休息吧…好好養傷…你看你，怎麼也流淚了，都怪姐姐說了這些話。」雪櫻拭去洪羽眼角那滴不經意間滑出的淚，把洪羽按在床上。「今天姐姐陪你一起睡，那麼你就不會因為想起王斌的暴行而害怕了。再說姐姐這裡只有一張床。」
說完，簡單的收拾了被洪羽搞的內衣亂飛的房間。
雪櫻薄沙蕾絲睡衣下玲瓏的身材讓洪羽也震撼，她就象成熟的水蜜桃，和洪羽比起來更添一種獨特的丰韻。
「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性感的內衣吧？這都是留給我自己欣賞的，男人沒資格看。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讓所有男人都流口水，這也算一種報復吧？」雪櫻頑皮的辦個鬼臉搞得洪羽直吞口水。雪櫻躺在洪羽身邊，本來就不大的單人床使得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雪櫻索性把洪羽抱住。「晚安~祝好夢呦~~」雪櫻吻了吻洪羽的額頭，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當雪櫻熟睡，洪羽悄然起身，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
走在漆黑冰冷空寂無人的大街上，涼意逼人，洪羽開始後悔離開那個溫暖的被窩了。為什麼要離開呢？當初見到雪櫻的時候不是就打算好利用白痴王斌找個能不啃饅頭的安樂窩么？還特意挨了一頓揍，王斌這白痴啊，真容易被人利用，也是我把他的脾性摸得太透了吧？現在可好，又冷又餓，苦肉計也白費了。
洪羽路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包煙，抽出一隻，點燃。他坐在路石上，吸著，這次竟全然感覺不到煙的嗆辣。
世上竟有這種事，我毀了她的生活她的夢，她的一切。她卻把我當成朋友對我如此的好。自從來到這世界，很久沒有人對我這樣好了。很小的時候我就長著一張丑到爺爺不親姥姥不愛的臉，被人嘲笑被人愚弄被人欺負。對我好的只有母親，但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也可以說是拋棄了我。自從六歲那年我打破一個十一歲的小鬼的鼻子，再也沒人敢笑話我，我發現武力是很好的東西，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欺負別人。這也許是一種病態，我也病得不輕。我可能真的是一個人渣，我這種人沒有存在的必要，沒有存在的意義。我無恥的欺騙利用朋友，我不值得關心，我更不配得到任何關心。在雪櫻那裡呆一秒鐘都令我羞恥，雪櫻的微笑在抽打我的良心——如果我還有良心的話。可憐的王斌，竟然有我這樣的朋友……也許我應該報答他一下？說到報答，我又拿什麼來報答呢？
洪羽掐滅了煙，哆嗦著走進黑暗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