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快樂嗎？（下）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幾號來的？我被洪羽說得一愣，仔細想一想——天！她說的沒錯——今天正是我22歲的生日！我竟然把自己的生日給忘記了，也難怪，從高中畢業起就沒什麼人給我過生日了。回憶起高中時代，我、洪羽、蕭妍，任何一個人的生日，我們都會湊在一起，找一個小飯店，隨便吃些東西，慶祝一番。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就沒有人給我慶祝過生日了。
從那以後，時間匆匆流逝，日月年輪轉更替，我碌碌地走過風霜雨雪。沒朋友的那段歲月，生日那天，反而是一年中最孤獨的一天。往往自己買瓶啤酒，買些小吃，聊以自慰。經過那麼一兩次寂寞的生日，我就不再看重這個日子，索性將它忘卻——沒有朋友的歡聲笑語的生日，有什麼意義呢？
人一忙碌起來，會忘掉很多東西，也許生命中那個重要的日子，也會淹沒在紛繁的倥傯雜事中。這時候會有個人來提醒你，給你一個驚喜，這個人往往就是你最親密的人，你的驚喜並不是區區一句祝福，而是在這世上，能有這樣一個人陪伴你，惦記你，讓你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存在。
燭光閃爍，忽明忽暗，洪羽的臉龐在那柔和的燭光輝映下格外柔美，她的微笑親切溫柔，暖融融的。我只覺得強烈的情感衝擊著我的心，卻說不出那是什麼，只覺得，這世上能有洪羽這樣一個朋友陪伴我，真的很幸運。
「喏～生日禮物～」洪羽放下蛋糕，推過來一件東西。我一看，是剛剛贏來的那新款手機……
我還能說什麼？她今天所作的一切，竟然完全都是為了我……我覺得嘴裡有種酸酸甜甜的味道，那味道衝進鼻腔，酸得我眼圈微微發紅。
手機屏幕上閃爍著電子賀卡的動畫：一頭小公豬在生日蛋糕面前幸福地微笑著，身邊還有一頭帶粉紅髮卡的小母豬唱著生日歌，手機的和弦鈴聲播放著生日歌的節奏。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洪羽微笑著拍著手掌左右晃著身子，合著那鈴音唱起了歡快的生日歌，那被身為專業音樂製作人的主持人讚頌成完美的歌喉，竟為我一人歌唱，唱得還是一首非常簡單的歌。她不在乎唱歌的才華被埋沒，不在乎成為光彩照人的明星，不在乎觀眾的喝彩，只在乎我這個小人物今天過得是否快樂……
我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是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好兄弟么，說什麼謝啊，見外了不是？」洪羽拍拍我肩膀，她眼睛迷離了，裡面的藍色光暈泛著水光。「還記得小時候么，我們打了一架，住到同一間病房，那天其實是我的生日。半夜的時候，我餓得不行，本來已經習慣挨餓，但在自己生日那天，孤單一人，滿身傷痛，想到自己的父親不知跑到哪裡喝酒，母親也早已拋棄了我，我還是忍不住哭了。」
說到這裡，她輕輕按了按眼角，接著道：「你遞過來的提子蛋糕和果味牛奶，是我有生以來生日那天吃到的最美味的東西。那天我可沒對你說謝謝唷～」
她還記得那些童年舊事么？我卻早已忘得差不多了，也許那只是我不經意的一時心軟罷了，但人生中很多奇妙的緣分就建立在一個小小的不經意上。
「吹蠟燭吧～許個願，我們吃蛋糕～」洪羽說完那些回憶，又笑了起來，指著桌上的蛋糕道：「錢還是太少了，只能吃這樣一塊小蛋糕，不過那手機不錯，也算我們共同努力贏來的。」
我應該許什麼願呢？心中閃出一個奇怪的**頭，但我卻不敢繼續想下去，默**幾句，一口吹滅了蠟燭。唉…老天…我怎麼也沒勇氣接受…也許是我太古板？或者不能接受這件事是人之常情？永遠做鐵哥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許的什麼願啊？」洪羽好奇地問道。
「秘密～」
「切～希罕～不說算了」
我們爭搶著那塊不大的巧克力蛋糕，在搶食方面我怎能是洪羽的對手，她吃得滿嘴都是巧克力醬，我們在消滅那蛋糕的過程中放肆地笑成一團，引得餐館其他客人好奇地望過來。
吃完蛋糕，我拿起那手機，看著那流線型的金屬外殼，寬大的屏幕，新潮的設計忍不住對洪羽道：「這麼好的東西，我用太浪費了，不如賣掉，買兩款價格便宜點的，一人一個？」
「不用啦～我已經有啦。」洪羽得意地將手伸進領口，從胸部的溝壑里掏出一款小巧的手機在我眼前晃晃：「鏘鏘～～在咖啡店工作時客人送的～怎樣？還不錯吧？」
這傢伙～不知道對那客人施展了什麼**咒，竟然騙到一隻手機。
擺弄著手裡的生日禮物手機，腦中猛地閃過一個號碼，這號碼老早就想打次看看，但又怕對方聽不出我的聲音，或是乾脆將我徹底忘掉，一直都沒敢打。
我緊張地播著那號碼，生怕播錯，又生怕時間久了將那號碼忘記。終於撥通，對方的彩鈴響起，我焦急而期待地等待著那個人的聲音。
「王斌～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吧～」洪羽興緻勃勃地對我說。
「噓～」我豎起食指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等我打完電話～」
「喂～你好～我是小雨～你是～」
電話那端傳來了期待已久的聲音，我激動萬分，吞吞吐吐道：「小雨…我…我是王斌～呵呵」
「啊～怎麼這麼久都不給我打電話唷～害得我為你擔心～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吶～」小雨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滿「那本書看完了嗎？」
「唔～看完啦～我…我打電話給你…是…是想問…問你…還能…那個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再見面嗎？」我的語調一定很慌亂。我緊張到了極點，生怕對方拒絕。
「好呀～唔，後天我就有空唷～給我打電話，我們再約個時間見面～啊～抱歉，不能多聊啦，老師發現我偷偷接電話啦～咯喳」小雨掛斷了電話。
我長噓口氣，幸福的笑起來，突然想起洪羽好像剛才說了什麼來的，便問她道：「剛才你說什麼來的？」
「沒什麼。」洪羽平淡地回道，她好像不太開心，有些失落，似乎有什麼心事……
奇怪，她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不高興了呢？